石延仙放輕了力道,將身子賴在他的懷裏,喃喃道:“你跟她真像、真像,愛掉眼淚,又一臉認命……認命……”


    這幾句刺中了他的心窩,花樂歌想到自己的身世。父母早逝,寄養在伯父家,有的也隻是被打打罵罵,沒人疼寵,就連愛慕的曾修名,也對他如此冷漠。他不禁悲從中來,含淚道:“我命運薄倖,賣身在這裏還能怎樣,隻能認命了。”


    花樂歌說出由衷之言,這一生淒涼可憐,全就像伯父說的,命格低賤、克父克母,所以才不配擁有幸福。


    石延仙忽然以憾動天地的強悍威力,像天地都要臣服在他之下的嗓音說:“什麽認命?這全都是那些廢人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把一切推託到命運上。像我石延仙這一生就不認命,所以才能功成名就,才能擁有商場的一片江山。”


    “我……我……”


    花樂歌落下幾滴眼淚,心中的苦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啊。


    石延仙翻起身子,緊抓住他的手,聲音陰沉的道:“我告訴你,有人就是出生在貧困農家,爹親一生被算命之說困住,說他無法成功,說他命格不好,隻要一喝酒,就開始動粗,家人都吃過他的拳頭,連初生的孩子也不放過,生了一個女兒,還以克父的名義送給他人撫養。”


    石延仙拳頭握緊,幾乎要捏碎花樂歌的骨頭,可是他不敢喊痛,因為石延仙此刻的眼神陰沉,宛如惡鬼。


    “送去撫養的人家好聽點是大戶,難聽點根本就是地獄的無底洞,這是那戶人家與算命串通好的,女孩兒容貌絞好,才十幾歲而已,送去當養女是假,其實是當那大戶主子的洩慾對象,屢屢強暴她、毆打她,還說是她命格就是這麽低賤,不這麽對待她,她的命永遠也不會好。”


    花樂歌捂住了嘴,無法想像那種生活,這比身入地獄還要悽慘。


    “弟弟拚了命也要救她出去,然而她卻說這一生命格就是這麽低賤,隻能被主人給踐踏汙辱,淚就算流幹了,也永遠無法逃脫這種地獄。”


    花樂歌霎時理解,不是石延仙心愛的姑娘死去,而是他一心想救的姊姊無法解救,成了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後來她懷了孩子,那家的主子用藥下胎,把她弄死了,又怕事情鬧大,就把屍體投在水裏,當她自盡身亡,對外說是弟弟誘拐她,才害死她的。”


    花樂歌淚水停不了,緊緊抱住石延仙,在好事人的渲染,這故事才失了真,將他姊姊說成是石延仙的情人。


    “什麽狗屁命運,那全都是不肖的算命與作爹的聯手害死她的,隻要她不認命,願意隨我脫逃,也許就能免去這一死,她卻認命認得死死的,難道她不知道隻要我有能力,再大的困難,我也會將她救出,但為什麽?為什麽她就這麽認命”石延仙的神情露出深深的怨恨,怒吼道:“這種命有什麽好認的!”


    他轉向花樂歌,喃聲道:“認命是件蠢事,你懂嗎?別人說你的個性叛逆,會屍骨不全的死在一文不名的沙塵裏;說你命中低賤,一輩子都像你親生的爹一樣出不了頭,你就要越不認命,你懂嗎?懂嗎?”


    原來石延仙年少時,也被人毀謗得這麽難聽,這些像詛咒的話,卻讓石延仙掙破,而造成現在功成名就的他。


    他一連問了好幾句,好像個強的小男孩一般,花樂歌望著執拗不己的他,心中哀慟不已。此刻的他不再是讓人懼怕的男人,而是一個令人敬佩的男子漢。


    他說他不認命,這要有多大的勇氣!至少自己從未有過這樣的勇氣。他是他見過最勇敢,也最善良的人。


    花樂歌愛憐的撫著他俊逸的臉龐,為他落下幾滴清淚,這一刻他知曉了石延仙的心事,因為年少的折磨,所以他才一直這麽嚴肅,讓人讀不懂他的心情,隻因為那顆心早已遍體鱗傷,流出泊泊的血液,無人為他療養傷口。


    花樂歌柔聲道:“那你教我好嗎?”


    石延仙帶著酒氣的唇角泛著笑,他拉著花樂歌的髮絲,吻上了他的唇,縱然這個吻裏滿是酒氣,花樂歌卻醉在這個吻裏難以自拔。


    ******


    花樂歌醒來時,天已經大亮,石延仙已經起身,正用旁邊的濕布擦拭著自己的身子,他全身光裸透she而入的陽光照在肌理分明的身子上,令花樂歌嘴裏一陣發幹,明明夜裏在一起許多次了,但是他從未在大白日看過他的身子。


    石延仙的身材健壯,每一寸肌肉結實精瘦;胸膛寬闊,一直到強健的腰身都還很有看頭,花樂歌呼吸一窒的往下瞄看了不該看的部位。


    強壯的大腿覆蓋著汗,而那總在夜裏整得他又哭泣呻吟的部位正聽話的伏貼在兩腿間,就算平常時候,那部位也龐大的嚇人。


    “你醒了嗎?”


    石延仙的目光與他相對,花樂歌收回眼神,怕被他知曉自己竟在偷看他。想到這他臉上微熱,心中更是羞怯。


    “我醒了,正要起來梳洗。”


    “嗯,起來吧,今日有事要辦。”


    石延仙裸著身子,叫著外麵的僕役,僕役沒多久就送來石延仙的衣物。等花樂歌梳整完髮絲,關心問道:“你酒退了嗎?”


    石延仙答道:“我的體質容易退酒,今早睡起來就好了。”對於昨夜的事,他一句不提,這就像他們之間的秘密一般。


    花樂歌點點頭,石延仙要老總管帶東西進房,隨即拿了張紙給他看。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石延仙將花樂歌的賣身契約放在桌上,花樂歌不識字,隻見了那紙張上有自己的手印,認了出來。“是我的賣身契?”


    老總管臉色不豫,石延仙又拿出另外一張一模一樣,也壓了手印的紙出來。


    “那這一張是什麽?”


    花樂歌怔愣了,看起來也像是他的賣身契,但是他不可能有兩張賣身契。石延仙拿出了第三張、第四張,隨即契約排滿了整張桌子。


    “有一張契約是死活不論,終身為奴的,有一張是賣入兩年,還有一張是官府裏的公文……這些全是你的賣身契嗎?”


    花樂歌認不出來,也說不出來到底哪張才是他的賣身契。石延仙最後從懷裏再掏出另一紙契約,低語道:“如果我說這是你的賣身契,你信嗎?”


    他放下了心,相信石延仙不會騙他。“嗯,我相信。”


    石延仙挑眉,老總管搖頭說:“這是我的契約,花公子,不是你的。”


    花樂歌臉色霎時通紅,總覺得石延仙好像在耍著他玩,覺得有些生氣。石延仙冷聲道:“你有什麽可氣的,我還算是老實,若是不老實的人,便會在契約上動手腳。你什麽也不懂,假若對方告上官府,你就要依約而行,再怎麽吃人不吐骨頭的契約,你也要照做,若不從,就是刁民。”


    言詞間非常嚴厲,哪還有昨夜的柔情。花樂歌坐在以上紅了眼睛,自背的吞吞吐吐承認,“我……我不認得字。”


    “我知道,我會親自教你,你要好好學,不識字、不識人,天下路再怎麽寬廣,也是寸步難行,懂了嗎?”


    他點了頭,之後石延仙開始親自教他認字,要他三子字的辨識。學字真的很難,起初他連毛筆字都寫得歪歪斜斜,還好幾次一提筆就掉在紙上,窘困得哭出來,石延仙照樣沒理睬他的哭啼。


    “繼續寫,寫一百次,直到熟了為止。”


    他冷言的命令著,當他是三歲小孩一樣,既嚴厲又苛刻,他卻在石延仙的教導下,快速進步起來,而這隻是石延仙想要完成的一小部分。


    “少爺,您花了太多時間教他了,就聘個人來,也省事多了,您不必這麽勞累。”老總管低聲建言。


    石延仙臉上雖有疲態,但見他進步,比什麽都高興,他將花樂歌的契約隨身攜帶著,等到他真能獨當一麵時,這契約就不必放在自己身上了。


    “我想要親眼看到他的進步,想要看他被我親手捏塑起來的樣子,更想要看他不受製於人,開懷大笑的時候。”


    “他不受製於人,也就代表他不一定會留在少爺身邊了。”老總管低語。


    石延仙一凜,語氣中雖有些不確定,但仍充滿霸氣。“我若是留不住他,那天底下還有誰能擁有他?”他望向遠方,目光充滿了他獨特的睿智。“若是鳥兒想從你掌中飛走,任你如何掌控,它仍有飛走的一天,不是嗎?”


    第六章


    老總管收拾著石延仙的房間,石延仙將隔壁的房間打掉,另闢了一間書房,與他自己的房間隻隔一道屏風,堅持親自在書房裏教花樂歌識字。夜晚點燈時,常會聽到石延仙二子一句教導的聲音,他將花樂歌移到這間書房來睡,為的就是讓自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教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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