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子就在學校附近,因為很少有班級聚會挑的中午,所以也並不擁擠,三張連在一起的大圓桌,坐著容北班上的所有學生還有其他幾位老師,算是容北的同事。


    學生們一見她,就紛紛敲碗敲盤子,曖昧地大喊:“師母!師母!師母!”苗易尷尬地往容北身後躲,從前英勇無敵的女漢子真的成大姑娘了。


    容北的同事們驚呆了,原本係裏的學生說容老師戀愛了,他們隻當小孩子的胡扯,而現在本尊出現的震撼完全是不一樣的,當然,也有與容老師一同監考而見過本人卻強忍著不敢說的男老師,他怕被辦公室的女同胞碎屍萬段。


    “容老師,這是你的…女朋友?”曾經求愛失敗的李老師淚眼婆娑。“哦。”容北點頭,強勢地把苗易扯到身前,“這是我的女朋友…”忽然抿著唇,似乎在思考對苗易的稱呼。


    “我姓苗,苗易。”苗易在一旁有點著急,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最終還是主動地自我介紹。


    “容老師,你不會記性差到連自己女朋友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吧?”旁邊另一位女老師頗有惡意地調侃,看來又是一位倒在容北腳邊的傾慕者。


    “怎麽會呢杜老師,我隻是在想是該稱呼她的小名還是直呼大名。”容北蹙了一下眉頭,十分認真道。


    左右的學生嘿嘿笑個不停,更有壞心眼地幹脆嚷嚷出來:“容老師,你記性可真不好,她是郭老師,不是杜老師!”“容老師,我才是杜老師。”一個大腹便便留著八字小胡的男子尷尬地笑。


    “哦。”容北無辜地應了一聲,過顯然血槽一空,扶著凳子再也站不起來。


    所有人坐定,一旁的幾箱啤酒已經昭示了戰況會如何激烈。容北麵前的旺仔牛奶與一桌子男生的啤酒格格不入,喝下幾杯,眾人也不再管容北的酒量是不是真的不行,強行要敬酒。


    苗易不愧是女中豪傑,將所有的酒都攔下了自己頂。“阿忍,不能喝了!”容北在一旁也有點著急,攔著她,她倒是慡快,一樣脖子咕嘟咕嘟又是一杯。


    苗易總是在想,如果她酒量不行的話,一定是個酒鬼,因為但凡心情不佳,她便會借酒澆愁,隻可惜無論如何都不會醉。酒量這一點,明顯是盡得她爸的真傳,從前在山上,他爸就沒事餵她白的,一兩口就醉得撒酒瘋,逗得叔叔們也哈哈大笑。


    “放心吧,我酒量好得很,沒那麽容易醉的。”苗易笑得露齒,皓白的牙齒顯得她很自信。容北隻是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說話。


    文丹妍今天特別安靜,也不挑容北身側的位置坐,全程隻默默地吃菜,低著頭一聲不吭,作為院花,沒有男生捨得為難她,有沒有李莎莎的聲援,她低調得幾乎隱形。


    可是苗易覺得她不太對勁,不知是因為文丹妍時不時地觀察她,從前她也總偷偷看她,可是彼時,她眼裏是有點茫然,就好像不知道為什麽容北喜歡苗易,可是此刻,她眼裏盡是探究,那種想要求證真相的目光,讓苗易分外在意。


    “容北。”正熱火朝天,忽然走過來的一男一女讓喧囂忽然停滯了。“聞西。”容北表情微妙,除了詫異便是莫名抗拒,“你怎麽會在這兒?”


    “你第一次來這裏還是我和好好帶你來的。”官聞西麵上是一貫紳士的笑容,容北側頭,果然他身邊站著多年不見的關好好,表情不太耐煩,一點也不想是情侶的約會。


    “好好嫂?”他從前一直這樣稱呼關好好,關好好翻了個白眼,真是熟悉而陌生的稱呼,好好嫂聽上去像是好好掃…她又不是清潔工!


    “你不打瞌睡我都不認識你了呢!”她似有如無地嘲笑。“我也是差點沒認出來,好好嫂,你胖的厲害了。”容北那麽認真的表情,讓關好好咬牙切齒,她是圓潤了怎麽了!從前皮包骨哪裏好看了。


    “阿忍?”官聞西那種不可思議的表情快得旁人都沒有看清,便被一貫冷靜的情緒掩蓋得嚴嚴實實。


    原本苗易真是抱著好奇的心態看大神,她沒見過官聞西卻聽過他不少事跡,科普皆是來自辦公室那些八卦致上的女人們,突然將視線轉到她這兒,她還有些措手不及了,尤其是官聞西的表情雖然十分溫和,眸子卻深不見底,讓她莫名心驚。


    “是四哥啊。”容北在她身邊提醒。“四…哥?”她結巴而有些不太確定,因為這個人也許是婁忍的熟識,她卻是第一次見到。


    “真是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再見。”官聞西言語間藏著古怪,可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讓苗易找不出破綻。


    “要一起嗎?”容北很隨意地問道,可旁人怎麽聽都是一種逐客的調調。“我和好好已經吃過了。”官聞西看了一眼滿桌眼花繚亂的菜式,突然看了苗易一眼,“容北,怎麽沒有阿忍喜歡茄子煲?”


    這一刻,容北與官聞西的表情都顯然有十分深意。“上一盅茄子煲。”官聞西對服務員道。“謝謝。”苗易在這樣奇怪的氛圍裏,隻能說出這兩個字。


    官聞西幾次沒有拉到關好好的手,都被對方躲開了,兩人越走越遠,關好好歪著腦袋做思考狀。


    “在想什麽?”官聞西從口袋裏摸出一顆奶糖遞給她,“想得那麽用力,當心低血糖。”聽上去關心中也有取笑。


    “那個女的我好像見過!”關好好奪過他手裏的糖,剝了殼丟進嘴裏,還是忍不住和官聞西商量。


    “好好,除了對我的事情,你對旁人的記性都這麽好嗎?”官聞西狀似委屈道,見她撇嘴才解釋道,“從前一直和容北形影不離的那個女孩子。”


    “啊!叫婁忍對不對!”關好好一拍腦袋,得意道。“不對,婁忍,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官聞西笑,叫關好好覺得寒毛直豎。


    見兩人走遠了,苗易才放鬆下來,明明那麽笑容洋溢,怎麽會給她如此強的壓迫感,她可是連頭髮都僵硬了。


    “阿忍,你在害怕嗎?”容北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能感覺到皮膚微涼。苗易被看穿心事一般,猛地抬頭,四目相對,“有我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三桌飯菜,吃了近五千,班費那可憐的一千五完全是不夠的,多的還是容北補足,眾人都以為容老師是個可憐的窮光蛋,紛紛傾囊相助。


    “我是班主任,自然是我出。”容北幹脆地拒絕,眾人為吃掉了容老師這個月的工資而感到十分羞愧,紛紛紅著臉離開,當然,更多的緣由是喝醉了…


    苗易尿遁,留下容北肚子在前台付帳,文丹妍今天第一次來到容北身邊,將多少能減輕他負擔的班費奉上,被容北婉拒:“留著吧,下次班會用。”


    “容老師,這是苗易姐嗎?”文丹妍指著他錢包裏的女孩子,故作好奇道。容北目光流轉:“是阿忍。”


    “阿忍是苗易姐的小名嗎?”文丹妍幾乎迫不及待。容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隻回以一笑,並沒有出聲。


    苗易覺得世上在沒有比啤酒更討人厭的酒了,因為不能讓人醉倒,反而…尿頻尿急,廁所埋得有點深,苗易解決了生理問題,心情也好了起來。


    正好在洗手台與文丹妍正麵相遇,文丹妍隻是杵在那裏,語氣說是上廁所,更像是在等她。


    苗易假裝沒有瞧見,湊近水池洗手,摸著唇角,唇彩在之前容北那綿長的一吻時,就吃光了,思考著有沒有補的必要。


    “我都聽到了。”伴著嘩啦啦的流水聲,文丹妍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聽見了什麽?”苗易滿不在乎道,反倒是恬不知恥地調侃,“我和容北的情話?”


    “你和魏先生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她說得很大聲,“你不是婁忍!”苗易一愣,霍地扭頭盯著她


    ☆、40容北,幫你完成它


    “文丹妍,你知道婁忍是誰嗎?”麵無表情地盯著文丹妍看了片刻,苗易笑起來,滿不在乎的。


    “我見過容老師錢包裏的照片,那個女孩子就是婁忍,你和她長得很像,但你不是她!”文丹妍從來是恬靜溫和的,此刻卻激動得像是另一個人。


    苗易沒有說話,隻是靠著洗手台,那種沉默更像是挑釁。“你和魏先生說的每一個字我聽得清清楚楚,你在欺騙容老師,隻是想要從容老師身上得到錢。”文丹妍直把她的沉默當做是默認,越發振振有詞。


    “你全部都聽見了呀…”苗易皺了一下眉頭,語調拖遝,忽然一轉,“那又怎麽樣?”兩人身高相仿,苗易往前一傾,便在氣勢上將文丹妍壓住。


    “我不會讓你再欺騙容老師,我一定要揭穿你!”文丹妍想著一定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大膽而理直氣壯的事情了。


    “你以為容北會信你嗎?”苗易轉身,鏡子裏的兩個人,一個緊張得局促不安,另一個惶恐卻麵無表情,“文丹妍,是不是覺得容北對你真的不一樣?”


    文丹妍目光閃爍,雖然沒有正麵回答,但苗易知道她心裏必然是肯定的。“容北不是個熱心的人,他對你的態度確實好過一般人,我猜不出緣由,但是,你不要以為自己是多特別的存在,也隻不過比普通人好了那麽一點點。”苗易伸出小指,言語間都是鄙夷。


    “那你又要什麽好得意的?作為別人的替代品,你就很開心嗎?容老師對我是比不了你,可是他對我的好每一分都是真的,而你呢,他對你好隻是因為你長得像婁忍而已!”文丹妍不愧是才女,字字命中要害。


    “我就是替身,怎麽樣?你敢來和我搶容北嗎?你敢和我公平競爭嗎?如果你隻敢在背後指手畫腳,那麽請你閉嘴,這種放屁的言論我一個字都不想聽。”苗易怒火中燒,如今就是此刻,她最不想聽到的話,便是把她與婁忍類比,且最後的結果是她比不上婁忍。


    “你這樣的人,我絕對不能再讓容老師被你欺騙被你傷害!”文丹妍被她的粗魯嚇了一大跳,柳眉擰得厲害。


    “今天我心情不太好,所以不要挑戰我的耐心。”苗易冷淡地向她靠過來,伸手繞過她的腰肢,將她手裏的東西奪下來,“錄音嗎?想拿給容北聽?”白色的手機赫然是錄音機的界麵。


    “還給我!”文丹妍十分緊張,伸手要去搶回來,苗易幹脆地往地上一擲,“這種手段就想套我嗎?我十六歲之後就是個女痞,而你,二十歲了依舊是個好學生,你要怎麽和我玩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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