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要轉身幫忙其他人的時候,邢衍卻注意到何其一直站在一棵長得歪七扭八的針葉樹下,他趕緊停下來遠遠地朝著這邊用力地揮手,何其抬起一隻胳膊有力無氣地擺了擺,隨便回應了一下。邢衍跟haruko說了句話,就頭也不回地丟下她朝這走來了。何其裝作沒注意到他往這邊走,背過身幫忙把從農場帶來的一塊塑料布遮住了木柴和燒烤爐。副社問社長現在要不要把帳篷搭起來,何其問:“你們帶帳篷了?”副社回說:“幾個女孩子總要有地方休息的嘛,不過我們隻借到了兩個帳篷和兩個睡袋。六個女孩子都睡帳篷,剩下的兩個睡袋你和你朋友哪個要?”何其沒想到他會問自己,他瞥了一眼沙灘那邊,邢衍正在往這走來,而那兩個男孩子看上去跟女孩一樣嬌貴,要是告訴他們晚上得跟著剩下的幾個大老粗在月光下露宿,百分之百是不樂意的。於是他說:“把睡袋都留給你們吧,我們兩個都皮糙肉厚,在篝火邊對付一個晚上沒問題,不用在意我們。”


    副社聽了,哈哈地笑了兩聲,對何其說:“你那個帥哥朋友看上去可一點都不像皮糙肉厚的樣子,你看後麵,說曹操曹操到。”


    何其聽完他的話往後看去,邢衍已經走過來了。何其他們站的地方是海水漲潮時也到達不了的高地,邢衍從旁邊的一個小沙包繞了上來,一上來就問何其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副社說要把準備好的食材插到簽子上去,不過得先把帳篷搭起來,如果一會兒還不下雨,燒烤爐就能生火了。何其把帳篷從袋子裏拿了出來,邢衍也跟了上去,何其對他說你又不會搭帳篷,上這兒來搗亂什麽。邢衍分辨道:“去年十二月份,我、我哥、我哥的朋友王笙還有王笙的表弟,四個人到阿爾卑斯山上露營,我跟你說過,難道你不記得了?”


    “你會搭帳篷?”


    邢衍點點頭。


    何其撂開了手裏的東西,對邢衍說:“那你來吧,我去處理食材。”說完便要走開,邢衍在後麵叫住了他:“何其。”


    “什麽事?”他頭也不回地答道。


    “你在生我的氣嗎?”


    “誰生氣了,你別胡說八道好嗎?”他用極其平淡的語氣陳述道,旁邊的三人一麵假裝做著事情一麵都不約而同地豎起了耳朵。


    邢衍把頭低下了,他難過地說:“何其,你會讓我胡思亂想的。”


    何其轉過身來不解地問他:“確實什麽事都沒有,你還能想些什麽?”


    他抬起頭來,露出一個短促的笑容,“我會想……”何其還在等他下麵的話,沒想到邢衍話鋒一轉,問了他一句:“剛剛你一直站在這裏發呆,你在想什麽?”


    何其平生有三恨。一恨電影爛尾,二恨作者太監,三恨別人說話隻說一半。他惡狠狠地瞪了邢衍一眼,話也不迴轉頭就走,這時邢衍在後麵大聲說道:“春子的媽媽是瀟瀟在日本的粉絲,我隻是跟她打聽瀟瀟的現狀,聽說她在愛樂樂團當首席!”


    “哈?”何其滿臉問號地轉過來,對他說:“你跟我解釋這些做什麽?說的好像我會嫉妒一樣,搞笑哦,我是會嫉妒的那種人嗎?不……不對!我有必要嫉妒嗎?你跟女孩子在沙灘上漫步看海聊天,關我什麽事哦!還不趕快把帳篷搭起來,不是說你會?”


    聽到何其的指示,邢衍條件反射地動手把剛被他扔在地上不管的帳篷撿了起來。樓頂生活的那幾個月,他對何其下達命令後的執行力那都是刻入骨髓,一時想改也改不掉。


    何其一邊說自己沒吃醋,一邊又氣鼓鼓地離他而去,連說話的口音都變了,變回普通話不標準的本地口音,特色是經常使用句尾的語氣詞“呢、嘛、哦、啊”,看他的樣子好像還沒察覺到剛剛的行為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邢衍並沒說過“嫉妒”這個詞語。


    第82章 插pter 7


    麵癱男說自己也有野外露營的經驗,他大一的時候除了話劇社還參見了學校的驢友社,經常跟著大三大四的學長學姐背著登山包爬遍了中國最有名的幾座大山,當然除了喜瑪朗雅山外。何其這才知道原來這個人不是大一的,而是大二的,過這個暑假就是大三的學長,報名成為新生班級的代理班主任,利用職務的便利光明正大地追求學妹,豈不美滋滋?當時他們宿舍有兩個人為了爭一個名額爭得頭破血流,結果是隔壁宿舍學生會的人拔得頭籌,開學還沒過幾個月,聖誕節的時候就泡到了一年級的學妹,所有人包括他在內羨慕得眼都紅了。


    學生時代,真好啊,隻有出了社會的人才能明白,現在這幫小孩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結果搭好了帳篷,等到五點半也沒下雨,眾人都開始用懷疑的目光看向何其這個據稱“擁有豐富經驗的本地人”了。他隻好打了個哈哈,幫忙把塑料布收起來,為掩飾尷尬,何其一邊咕噥道:“沒下雨,今天的天氣真好,嘿嘿。”


    邢衍也來幫忙,副社趁機問他怎麽不去和haruko散步,趁她現在沒有男朋友。邢衍說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副社就露出一副瞭然於胸的表情,說了句我懂我懂,視線卻瞥向何其,社長見他嘴角不住上揚就知道這人要開始起鬧了,忙說話把他支開,小聲地警告他就你事多,什麽都摻和一腳,還不趕快用你喊麥的大嗓門把海邊的那群人叫回來,該準備燒烤了。


    何其本來蹲在地上把帳篷角用釘子固定起來,感覺到有視線看向他,以為是邢衍,抬起頭看見那個長得挺憨厚老實的副社要笑不笑地看著他,正覺得奇怪。剛要問,社長這時就把人拉走了,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講些什麽,讓他莫名其妙了好一會兒。


    就見副社站在比較高的沙堆上,對著沙灘那邊的大動作地揮舞著手,以中氣十足的聲音大聲吼道:“過來幫忙!”


    沙灘那邊的幾個人交頭接耳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走來了。


    在這個團隊裏,把食物串到簽子上的活被剩下的女生承包了,何其負責把燒烤爐裏的木炭點起來,其他的男孩子都去搭篝火。邢衍當然是跟著何其的,到哪都貼在一起,而且可能是在維也納過慣了少爺生活,這一趟回來明顯的笨手笨腳,何其最後實在忍不住,隻好叫他一旁呆著,要不就和女孩子玩去,別在旁邊礙事。


    邢衍說那我去幫忙搬木頭,被何其喝了一句:“回來!”他站住了,何其小聲並且有些難堪地說:“你別去搬木頭了。”邢衍問他為什麽,何其的聲音又小了一點,他低著頭嘀咕道:“鋼琴家的手不是很珍貴嗎?萬一弄傷了怎麽辦?”邢衍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笑著說道:“可我已經不是鋼琴家了。”何其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他說:“誰知道未來怎麽樣呢?你除了會彈琴還有其他求生的技能嗎?”


    他被何其的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確實,像他這樣的人,除了鋼琴,對於其他的都一無所知,五年的流浪生涯可沒有教會他半點求生技能。哦,除了從垃圾桶裏找食物。


    何其又說:“以前是我不知道,你自己又不說,家務活全讓你做了,現在回想起來我們那個時候做得都不對。今年年初我看了一部日本的電視劇,裏麵一直在強調鋼琴家的手不能幹這個不能幹那個。雖然多少有點誇張,但多少有點道理吧。邢衍,我問你,鋼琴家真的連洗碗都不能做?那太誇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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