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昭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師尊嘴上說著沒怎麽記住他,實際上連他的名字都記得清清楚楚,想必那霽淮當真和師尊眼緣,


    如此看來,時禮方才不該出現,打擾了師尊與那霽淮的相處。”


    祁時禮越往下說,神色就越冷靜,甚至還在最後輕笑了一下,


    “師尊為何不答?”


    朝昭:“……”


    因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祁時禮此時的模樣,不太像是擔心師尊另外再收一個徒弟,自己失去寵愛的徒弟,


    反而更像是生怕抓到了妻子紅杏出牆的丈夫。


    朝昭隱隱約約覺得祁時禮對她的占有欲是不是有點過於重了,不過是稍微注意了一下霽淮,他竟然生氣成這樣。


    朝昭一直的沉默讓祁時禮理解成了另外一層意思,


    師尊這算是默許了他那番話的意思嗎?


    默許了霽淮合他眼緣的那句話,同時也默許了他的出現打擾了他們……


    在祁時禮越來越冷的麵色下,過了好一會兒,朝昭才想起來要解釋一下:


    “你聽我說——”


    祁時禮冷聲打斷:


    “師尊不必多說了,我不想聽!”


    朝昭:“……”


    這可是你自己不聽我說的噢。


    容貌俊美的青年動作生硬地彎腰作揖,嗓音附上冷冰冰的味道,


    “時禮還有事情,先行退下了。”


    看到祁時禮這個動作,朝昭的關注點一歪,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都這麽生氣了,也沒忘記和她行禮退下,


    不愧是她教出來的好大兒。


    薄暮黃昏中,挺拔的身影翩然離去,在即將走出視野之際,稍微停頓了一下,


    然而,身後遲遲沒傳來追過來的動靜,祁時禮冷著一張臉,大步流星地離開。


    這回是真被氣走了。


    嘿,這孩子氣性還挺大。


    祁時禮懶得和他耍性子,看到祁時禮這樣,朝昭覺得還怪有意思的。


    晚上準備入睡前,


    朝昭和係統交流了一番養孩子心得,自從經過了上個世界以後,她就頗有感悟,


    “這養孩子啊,可真是一門學問,像是手裏的風箏,拽得緊了吧,又飛不高,拽鬆了吧,又飛不起來——”


    這一提到養孩子了,想到了白天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好大兒現在還在不在氣頭上了…”


    朝昭拿捏不準地問係統:


    “你說我要不要去哄哄祁時禮?”


    朝昭隻是隨口一問,也沒指望著能從這辣雞係統這裏聽到什麽答案,


    誰知道係統突然出聲:


    “姐姐為什麽要哄時禮哥哥呢?這明明不是姐姐的錯呀?”


    朝昭:“???”


    這傻逼係統中病毒了???


    係統捏著嗓子,故作柔弱:


    “姐姐那麽好,時禮哥哥還生姐姐的氣,時禮哥哥真是太過分了呢,換做我,我才不舍得生姐姐的氣呢~”


    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它又拖長了聲音:


    “嚶~嚶~嚶~”


    聽到那聲惡心地“嚶”,朝昭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猛地升起了想拿著炸彈和這傻逼係統同歸於盡的衝動。


    係統見朝昭沉默,以為朝昭吃這套,心裏一喜,


    繼續捏著嗓子,嬌滴滴道:


    “朝昭姐姐——人家66—也想要—美美係統的投票票~~”


    朝昭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投你個頭,你給我有多遠死多遠!”


    係統:“……”


    奇了怪了,它就是照著那死綠茶演的,


    朝昭的反應怎麽和它想的不一樣?


    難道是它還不夠死綠茶嗎?


    作為天下第一宗,雲留宗每一屆的招新都有無數人報名參加,但是又不可能每一個人都留下,


    為了篩選出適合留下的人,都會給他們發布試煉任務,隻有全部通過了,才能真正加入雲留。


    最後一關是天階,隻要通過這一關,就可以留在雲留,成為其弟子了。


    天階,顧名思義,當真似登天一般,一眼看過去,根本望不到盡頭,


    這可不僅僅隻是單純的爬台階,越往上,隨著台階數的增加,身上承受的威壓也就越大,


    體質稍微弱一點的,都會在這沉重的威壓下爬不起來。


    經過了之前的艱險的試煉,少年們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亂糟糟的頭發,破破爛爛的衣裳,乍一眼看過去,和路邊要飯的乞丐似的。


    本來以為就要柳暗花明了,可是當他們邁著沉重的步伐,精疲力竭地來到這裏以後,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的人甚至才上了幾階,就直接“噗通”一聲跪下了,再也爬不起來。


    強大的威壓作用下,有的人爬的臉色漲紅,雙腿忍不住地打顫,


    有的人趴在地上,手腳並用,狼狽到了極點。


    唯獨那少年閑庭信步,拾階而上,在連綿山色裏,搶眼地亮了出來。


    以那樣雲淡風輕的姿態,和周邊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水鏡將這一幕呈現給了在宗門裏,立刻引起了宗主們的注意,


    他們兩眼發光地盯著這個人,


    “這少年看來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啊!”


    “這麽多屆了,除了當初的時禮,我就沒再見過到了這一關還能如此輕鬆的人了。”


    朝昭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少年,有些意外,


    “是霽淮。”


    沒想到霽淮的實力竟然強,感覺和先前那個撒嬌賣乖的形象一點兒也不搭。


    站在朝昭身後的祁時禮神色微冷,


    他竟然還真通過了試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日沒休息好的緣故,


    今天一起來,祁時禮心頭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覺得今日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而此時,這種不詳的預感在霽淮出現的那一刻達到了頂峰,


    人人都道祁時禮光風霽月,淵清玉絜,可是隻有祁時禮他自己知道,那張麵具之下,流淌著怎樣涼薄的血液,鑄就的怎樣無情的仙骨。


    他從來不在意蒼生百姓,不在意師門子弟,那些人的喜悲哀樂,那些人的生身性命,與他有何關係。


    他在意的,隻有師尊。


    平遙仙尊需要一個繼承衣缽、心懷大義的徒弟,


    那他便披上那層虛假的皮囊,所有的感情埋在不見天日的廢墟中,做那個她心目中最知禮數的徒兒,


    隻要能讓師尊滿意,讓她的目光有過短暫地停留在自己的身上,那便足夠了。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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