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吃過飯了。”


    “沒吃幾口,光喝酒了,你把飯菜熱熱,我再墊一點兒。”


    “好,你等一會兒”,他起身開始忙忙碌碌。


    剛吃完飯不能馬上睡覺,我又拿出圖書館借來的書開始看書,很多以前不懂的東西,現在看了書,再結合以前的工作經驗,就能真正弄明白了。


    徐謙做完了家務就靠在我身邊發呆,我把他抱在腿上,環抱著他繼續看書。靜悄悄的隻有偶爾翻頁的聲音,偏頭看了一眼靠在我懷裏的人,他嘴角含著笑,靜靜的望著我。那種恬淡,幸福,像是我十六歲時那一次看見他的模樣。


    這個人,即使已經快三十歲了,也依然心無塵垢,心思簡單。這是我這樣的俗人無法理解的。經歷了過去那些事他仿佛並沒有怨恨,若是換作我,不僅會怨恨,而且會狠狠的報復。


    他輕輕咬了咬我的耳朵,我看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看書太投入了,竟然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放下手裏的書,一邊吻他,一邊脫他的衣服。


    “唔……嗯……源……在這裏?”


    “不好嗎?”


    ……後來他就直接在我懷裏昏睡了。我好像有些禽獸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徐謙還在沉沉睡眠中。看來昨天真的累著他了。我起身出門跑步,隨便在路邊買了早飯,然後去書畫店定了幾塊畫板和一些顏料,又去了寵物店,挑了一隻看上去很兇,實際上被教得很乖的大型犬。這麽一折騰,就快到午飯的時間了,不知道徐謙起床了沒有。


    說曹操曹操就到,剛念叨他,他的電話就來了,語氣是一貫的溫和,“源,你在哪裏?在忙嗎?”


    “在外麵。辦完事了,馬上回去。”


    “好,那我現在做午飯。”


    “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到外麵吃。”


    “還是在家吃吧。”


    “好吧,我很快到家。”


    帶著狗回到家的時候,書畫店的東西剛好也送到了。徐謙穿著圍裙從廚房裏出來,愣愣的看著狗和那些東西。


    “給我買的?”


    “嗯。”


    他忽然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把臉埋在了我的肩膀上,“謝謝你。”


    “傻話。”,我托著他的屁股,把他抱了起來,讓他像無尾熊一樣攀在了我身上,“午飯好了嗎?”


    “馬上”,他從我身上跳了下去。


    我給那條狗安放食盤,狗糧,玩具,又把那些畫具搬到了書房裏麵。


    吃飯的時候,徐謙問我,“你怎麽想起來給我買畫板的?”


    “上次你說有很多東西想畫。”


    他嗬嗬一笑,“那狗呢?”


    “安全原因。”


    “……它叫什麽名字?”,他一臉笑意。


    “你起吧。”


    “嗯……餛飩……好不好?”


    “有點怪。”


    “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正擺著餛飩攤子,你還記得嗎?”,他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其實那遠遠不是第一次見麵了,從最開始的恨之入骨,到後來又加入了想要保護的複雜情緒。這樣複雜的心情,讓我一直在冷眼看著他。在餛飩攤子那裏時,我甚至有點希望他就那麽靜靜的逝去。


    後來對他所用的手段和抗拒命運的企圖,摻雜著征服欲和情慾,我自己都已經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了。


    安排他和父親見麵,他們的反應讓我心裏的負麵情緒消去了大半。他們並不會一見鍾情,父親也不會無緣無故就喜歡男人。每段感情的產生都需要合適的環境和土壤,我改變了他們見麵時雙方的境況,也就不會產生無緣無故的理解,同情,乃至愛情。


    我不希望父親和他在一起,是怕那個悲劇真正的發生,我不知道能在哪個環節努力阻止,隻能掐掉這個導火索。對我而言,最簡單的就是不讓父親因為徐謙而離婚。


    同時我有負罪感,父親的家庭生活太苦悶,他應當得到幸福。我害怕自己斬斷了他唯一的幸福。


    但是他們見麵後,這種心思就淡了。父親不再會愛上他,這個結果,已經足夠了。


    我想要對徐謙好,想保護他,可我同時也想圈著他,養著他,讓他永遠活在我的世界裏。


    要真是對他好,我應該幫他找工作,找學校進修,或者至少找地方寄賣他的畫,讓他慢慢擺脫我的經濟控製。


    可是我沒有,我圈養著他,帶他出去遊玩,讓他管錢管家,卻永遠不讓他真正接觸這個世界。是的,不自立的男人始終摸不到真正的現實。


    我在消磨掉他對外界的嚮往,加重我對他的影響力,直到他的世界裏隻剩我一個人,直到他再也沒有想去外麵的願望。


    徐謙不是傻瓜,可是他有弱點。因為是孤兒,所以嚮往這樣的家庭生活。對感情的重視更甚於事業或者現實,他會因為被騙去了錢財,丟掉了工作而苦惱,但真正讓他傷心的是那個人的冷血無情。他現在對我有了感情和依戀,所以根本無力抵抗我。


    搞藝術的人本來就不應該太現實,太世俗的人大約是畫不出好畫的。雖然我也不懂他的畫是好是壞。


    我定定的注視著他,向他伸出了一隻手,輕聲道:“過來。”


    他有些呆呆的繞過桌子,來到了我身邊。


    我狠狠地抱住他,想把他揉碎融合到我的血肉裏麵。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這個人有這麽強的占有欲。我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執念。


    也許,也許是因為那些過去。那些讓我痛恨的都是我現在沒辦法動手報復的人,有了血緣兩個字,我頂多是漠視,卻仍然做不到主動地傷害。她們與其說是讓我痛恨,不如說是讓我作嘔。


    恨是一種簡單幹脆的情緒,我明明早就看出了徐謙是個真正的好人,卻仍然可以心安理得的恨他。我雖然恨他,卻從來沒有瞧不起他。


    但對她們不是恨,而是摻雜了輕視,厭惡,防備等等的複雜情緒。我真正的討厭她們,跟她們相處的每一分鍾都覺得難以忍受。卻沒有發泄口。


    所以關於過去的那些情緒全部壓在了徐謙一個人身上,就成了古怪又強烈的占有欲。


    我想,我在麵對徐謙的時候,已經心理變態了。


    可是我不想改,也無力改。


    我壓著他在地板上狠狠的吻他。我的動作兇猛,徐謙卻沒有半分不樂意,我看著他,抱著他,把欲望和熱情都傾瀉在了他的身體裏。他卻始終滿含愛意,他的一舉一動,每個表情都在說著,他愛我,依戀我。


    “你是我的”,我抱他回房間的時候,輕聲對自己說。


    “我是你的”,他卻摟著我的脖子,認真在我耳邊許諾。


    於是,我微笑了起來。心裏的野獸便安靜了下來,擁著熟睡的他看書,享受了一個平靜的午後。


    第8章


    又是一個周末,陪他出門畫畫已經成為了慣例。他專注於畫筆的時候,經常會忘了時間。然而耐心是我永遠也不會缺乏的東西,何況這樣的看書環境也算不錯。


    “陸源?”“啊,是班長!”


    吵雜聲破壞了我們身邊的安靜,我略微皺著眉頭,從書中抬起頭來,原來是我們係裏的幾個小女孩。


    “你們來玩?”


    “是啊”“是啊”“我們整個寢室今天一起集體活動。”“班長你呢?”


    我看著其中不認識的那個女孩,“這位是?”


    “白萌萌,外語係的係花。”“萌萌,這是我們班長,是不是又帥又酷?”“別看他老闆著臉,其實可熱心腸了。”


    我幾乎想揉太陽穴了,“你好,我是陸源”,有時候真是想放棄禮貌。


    白萌萌也含蓄的像我點頭致意。


    徐謙早已經停下了畫筆,這樣吵的環境他沒法畫畫,我雙手搭在他肩上,微笑道:“我來陪我表哥畫畫。”


    小女孩們明顯對畫畫這件事感興趣,也對徐謙這個漂亮的人感興趣。嘰嘰喳喳的說起話來。


    徐謙當過老師,能很從容的和這些小女孩談話。不像我,總覺得和她們有代溝。可他並不高興,我看得出他隻是應付了事,也許是因為她們打擾了他畫畫。


    也許是察覺到了徐謙的冷淡,她們轉向了我,“班長,你帶我們玩吧?我們都是第一次來。”


    我看了看徐謙,他微笑道:“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先回家。”


    我搖搖頭,對她們道:“我表哥身體不太好,我必須得送他回家,不然不放心。不過可以暫時給你們當一會兒導遊。”


    陪她們轉悠了一個多小時,吃了一頓小吃,又一人買了一根冷飲,像是帶孩子。然後回到了徐謙身邊。


    “回去吧。”


    “不畫了嗎?”


    “嗯,今天沒心情畫了”,他淡淡的開口道。


    “被打擾了,所以不開心?”


    “不是,你的同學都挺有意思的。”


    我想了想,“還有呢?”


    “……回家再說吧。”


    回到家裏,他先把我推坐到沙發上,然後跨坐在我腿上,緊緊地摟住了我的脖子,把臉埋了起來。我享受他對我的親密和依賴,親吻他的頭髮,手順著他的背輕輕的撫摸。


    “源……”,他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如果將來要找女朋友,要結婚,一定要告訴我。我可以和和氣氣的和你分手。我隻希望你永遠都不要騙我。”


    “怎麽忽然說這個?”,我皺眉不解。


    “答應我!”


    “不相信我嗎?”


    “不,我相信,但還是……有些害怕。”


    我捧起他的臉,皺著眉頭道:“別想著和我分手。一輩子都別想。除非你死了,或者我死了。”


    “可是你早晚會結婚的。”


    我靜默了一會兒,“不會,我不會結婚”,如果這是占有他的代價,我可以接受。


    “真的?”


    “嗯。”


    “那我就永遠陪著你,除非我死了。”


    我因為他的話而揚起了一抹微笑,親了他一下,“你今天是怎麽了?”


    “那個白萌萌……總覺得她跟那個人的老婆很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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