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沒有包庇罪


    奧巴馬用手比劃著:“這座山獵物真豐富,在我們那裏,為了捕捉獵物常常需要連續奔跑兩三天,而這裏,隻要隨便轉一轉,收獲真多啊。”


    時穿輕輕搖頭:“不是村民不擅捕獵,是因為這裏終究富足——捕獵隻是額外的生活補貼,既然不是正途,村中就不會有人專門研究並傳授這些技巧,於是,村民需要用生命去實踐,親身總結捕獵的經驗,哈哈,他們當然手法笨拙,讓很多獵物逃脫而去。”


    奧巴馬理解的頭,他指一指山坳處的村落,打個手勢問:“我們的獵物在那裏,主人,需要下去嗎?”


    時穿輕輕搖頭:“不需要了,我已經發覺村中沒有那股忐忑不安的氣息,那種慌亂的氣息兩天前離開了村子,回去吧,明天來一趟例行公事,然後我們繼續追蹤。”


    天亮的時候,王川剛剛睜開眼睛,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兩人嚇了一跳,急忙抓起刀棍,湊在窗邊向外張望,隻見院落中,時穿蹲著身在爐子旁忙活著,那位黑人坐著板凳,手裏舞者雪亮的匕首,正在為一隻兔子開腸破肚,地下已經攤了兩張狼皮,三張兔皮,以及一地雞毛。


    不一會,農舍的主人也起chuáng了,一位壯碩的老漢,帶著大大四個兒子走進院落,大聲的讚歎:“大將好手藝,這兩張獸皮連一個箭眼都找不見,擺弄好了能賣不少錢。”


    時穿抬起頭來,回答:“老丈,我昨天mō回來五隻狼崽,有兩隻還沒能睜開眼,請老丈你幫我照料一下如何,嗯,村中有什麽牲畜產崽,弄一奶水;實在沒有奶水,熬米湯用毛筆蘸了mō在狼崽的嘴上,隨便喂養兩三天,我下山的時候來取它們——我自然不會讓老丈白費力氣的。”


    老丈低下身,在籃子裏mō著嗷嗷叫的幾隻狼,回答:“沒問題,大將狼崽好活的很,我替你照料幾天,與我留下一隻狼如何?鄉人居住山中,沒有一條狗看家實在不方便,老漢正琢磨著問人討一隻狗來。”


    時穿很大方:“沒問題,這些牲畜的下水都留給你,老丈把那些雞拿走,兔子留下兩隻,再幫我把兩張狼皮、兩張兔皮,還有狼肉都送到過山的崔莊,交給崔姑娘,或者崔莊海園的管家。”


    老丈也爽快:“海家的,我認識,崔姑娘我不清楚,往常我們在山裏采了蘑菇竹筍都送到海家去。他們收山貨的價錢公道,大將與他們認識嗎?”


    王川嘴快,炫耀:“那海園如今已變成時園了,海公子已把崔莊那座宅院贈予了我們大將。”


    老丈連忙拱手:“大將,不知道今秋你還收山貨嗎?”


    時穿頭答應:“照收,價格依舊。”


    話音剛落,一名媳fù搶了出來,接過時穿手裏的幹柴,把時穿擠到一邊:“大將可是金貴人,哪能讓你自己動手燒火呢,我來我來。”


    時穿站起身來:“老丈,把你的孩子都叫來,今天有肉湯,把兩隻雞燉了,我包裹裏有幹餅,雞湯泡餅,吃頓飽的。”


    老丈搓搓手,趕緊回答:“大將難得來一趟,我家的人食量大,哪能讓大將既出肉又出餅呢,孩他娘,烙幾張餅子。”


    在老丈的殷切招待下,時穿等人吃過早飯告辭而去,等他們走後,老丈趕緊叫兒子媳fù挑上狼皮,帶上狼屍,順帶捎上家裏積存的山貨,趕往方莊——也就是現在的崔莊。


    正午時分,時穿抵達了曾癩子隱藏的莊園,為了唬人,時穿特地拿出包裹裏的金絲甲——也就是《水滸傳》裏金槍將徐寧祖傳的唐猊甲——披在身上,而後耀武揚威踏入莊中。


    這身奢華打扮嚇壞了村中的莊民。


    按《水滸傳》的法,高太尉要強奪徐寧唐猊甲,出了一千貫的“地板價”,也就是一百萬的銅板……山裏的村民,一個月三百文的收入,已經算是中產之家了,驟然見到一個人身穿百萬元的裝備,那還不得把時穿當作什麽了不起的大人。


    王川耀武揚威,咋咋呼呼的盤問著莊民,莊民躲躲閃閃,不敢強硬應對,曾癩子的姑母在自家屋子接見了這一行人,她跟王川著話,眼角不斷地瞥著身穿百萬裝備的時穿,以及時穿身邊同樣高大健壯的黑人。


    “我家的屋子就這麽大,官人不信盡可以搜一搜”,曾癩子的姑母語氣軟弱,然而寸步不讓的回答。


    宋代是個宗親社會——因為國情一不特殊,在這個社會裏不存在包庇罪。作為親屬,幫助隱藏自家的親屬,這是“人xìng”而不是“罪行”,所以在《水滸傳》裏,魯達魯提轄打死鎮關西後,可以躲進某員外的莊中;武鬆、宋江殺人後,也得以躲進朋友莊園裏繼續吃酒喝肉。


    所以,隻要不被抓住現行,在這個人情社會裏,官府知道你在幫助自己的親眷,但隻能睜隻眼閉隻眼——親親友友,這叫“悌”,是人xìng美德之一,曆朝官府一直在提倡……好吧,滿韃子也在一直提倡“悌”,可你敢照他提倡的做做,試一試?


    曾癩子的姑母表現出對官府足夠的尊重,但她並不怕官府知道自己庇護親戚,王川明知道這,也不敢過度糾纏,他領著紅眼的苦主周毅在村裏四處轉了一下,而後回到端坐不動在村口的時穿身邊,低聲詢問:“大將,我們是守在村外,還是隨便找一戶農家借住?”


    唐猊甲是一種類似套頭衫的服裝——還帶風帽的那種套頭衫,時穿穿的這件唐猊甲讓他隻lù出一個臉部,在王川四處轉悠的時候,時穿一直yīn著臉,拄著長槍站在村口,這時他開口了:“不必了,我這位隨身仆人,鼻子靈的,比最好的狗還厲害,咱們在村中四處轉悠,再做決定。”


    這話一,曾癩子姑母的臉s頓時一變,時穿對她不管不顧,起身走進了村子,奧巴馬則在村口繼續整理著弓箭,他手中的梭鏢插在身邊,手上隻拿一張弓,而時穿帶來的槍弩則到了王川手上。


    裝模作樣的在村中轉了半圈,時穿長槍一指旁邊一條徑,四人二話不拐上了路。這條路通向深山,草徑深深但並不荒涼,似乎人常走動——沒走幾步,四人身後湧來了一大群手持鋼叉與鋤頭的村民,為首的村民邊追邊喊:“兀那漢子,站住,那裏,去不得”


    王川站住了腳,大聲回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官差辦案,哪裏去不得?!”


    嘣的一聲,弓弦顫動,奧巴馬閃電般射出一箭——箭射在村民腳前,箭杆紮在地上,箭羽還在顫動,他又閃電般搭上另一根箭,指著村民一言不發。


    時穿緩緩的回身,從鞍袋裏抽出一杆火槍,槍口朝天,慢悠悠:“我的仆人,那杆箭就是我們的底線,誰敢越過箭杆,殺無赦。”


    也許是因為時穿話語氣和緩,村民覺得這漢子過於好欺負,吵架都不大聲嚷嚷,幾位村民不僅不沒有恐慌的表情,一位村民甚至笑嘻嘻的把腳邁過箭杆,嬉皮笑臉的:“我就過了,怎麽著?”


    話音剛落,黑仆鬆開了弓弦,箭離弦而出。


    “嘟”得一聲,箭杆緊貼著村民那隻越線的布鞋,插進土裏。奧巴馬隨即懊惱地搖搖頭,馬上又從箭壺取出另一支箭搭在弦上,一付射不著對方不肯罷休的模樣,那位越線的村民被嚇了一跳,他收回腳,原地跳著喊:“真敢射啊,你這黑廝……”


    第三箭射出了,這次是衝著人xiōng膛射的。箭剛離弦,那村民覺得箭杆方向不對,他向後一個仰倒,站在他身旁的村民也連滾帶爬,躲開了他身體附近……那箭杆“嗖”的一聲穿過人叢,紮在遠處。


    靜寂,周圍一片沉默。在這工夫,奧巴馬重新搭上一杆箭,一副冷漠到底決不通融的態度,那位村民知道好運氣不可能一再降臨他身上,他鑽入路邊一束灌木,借灌木的掩護探出頭來:“我們人多……”


    嗖,四支箭射出,深深的紮入灌木叢中,那位村民趕緊蹲下來,不敢lù出一片衣角。人叢中,一位四十多歲的老農夫有不願意了,他打量著左右,用目光慫恿、煽動:“朗朗乾坤,便這樣明刀明杖的要打殺我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川得意了,他提著弩弓,跳著腳:“你還知道王法?官差辦案,你們竟敢明火明杖過來攔阻,想造反了嗎?”


    剛才話的老農夫忍了一下,見到左右沒有人受煽動,他的語氣緩和下來:“官逼民反,官府若不過分逼迫,民怎敢反……官人,那個方向是我們村子躲避戰火修的秘密塢寨,塢寨中存放著存糧與要緊物食,官人要查看,不妨且等我們請了族老,陪同官差一通。”


    時穿指了指插在地上的那第一箭:“我的話從來不第二遍——至於請族老陪同查驗塢寨,雖然很有道理,但我怕:又請族老的時間也有通知曾癩子的時間,萬一耽擱了,我又要多走幾步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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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川垂下了弩弓,蹭到時穿身邊悄悄:“大郎,讓他們陪著也好——萬一沒人陪著,我們走後他們向官府報失,是少了什麽東西,那我們就有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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