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顏往下看一眼就開始暈眩,用力抓住巫白鳶的衣服——她們倆就站在懸崖一塊小小的突出的石頭之上,四周空蕩蕩的散發著死亡的氣息。巫白鳶的身子那麽單薄,仿佛大點的風都會把她颳走。


    “混帳!牛老大被算計了。”懸崖上方還有五六個水鏡神教的人,他們見牛沖天被拽下了懸崖都心有餘悸。本來這次出動是被紫宿大人逼迫的,並沒有得到教主的許可,現在帶頭人牛沖天又死了,想到任務失敗之後教主肯定會對他們動用極刑,紛紛都害怕起來。可是看隻剩兩隻待宰羔羊他們又心裏發癢,誓要把沈青顏帶回去。


    “滾上來!黃毛丫頭!”懸崖上的人喊道。


    巫白鳶氣不過罵回去:“你叫我上去我便上去麽!有本事你們下來啊!”


    “這小毛孩子!”一個大漢氣到不行,手裏拿著帶刺的鐵鉤在空中甩了兩圈便向她們擲去,“如你所願!”


    巫白鳶大驚失色,完全沒了剛才罵戰的氣勢。那鐵鉤一鉤過來這懸崖峭壁的哪裏能躲的過?


    沈青顏雙目一瞪,喝道:“你站好了!”說著便從巫白鳶的懷裏躥了出來,徒手接下那鐵鉤,身子一蕩蕩到了水鏡神教教眾頭頂上的半空之中。


    “青顏姐姐!”巫白鳶身子扒在崖壁上不敢輕舉妄動,心裏想著沈青顏武功還是不錯的嘛,下一刻就發現她抓著鐵鉤的手全部被血染紅,血肉模糊之態分明就是她魯莽硬生生徒手接那鐵鉤的後果。


    “接招吧!”沈青顏從空中落下,把鋒利的鐵鉤甩向它的主人。那大漢聽見呼呼風聲知這一擊力道不小,想要矮身躲開,剛才歪了脖子沈青顏的膝蓋就已經到了麵前,狠狠地撞到他的鼻樑上,鼻血噴湧而出。


    “唔!”大漢捂著鼻子倒退兩步,沈青顏喘著氣杵在他的正前方。水鏡神教的人把沈青顏包圍住,可是半死不活的沈青顏目光裏的殺氣卻是沒有減弱半分。她手上的血不停往下淌著,腹部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也都又一次裂開,想必也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可是她卻沒有一絲退卻的意思。


    “你的手應該已經廢了吧?為什麽還能這麽執著?”滿臉是血的大漢問道。


    “執著?”沈青顏冷笑,“讓我殺死你全家,你也會知道的。”


    大漢道:“你分明是塊好材料,我可以推薦你加入我們神教。”


    “你做夢,我沈青顏發誓,隻要活著一天你們就別想有好日子過!見一個殺一個!隻要是水鏡神教的人都是我沈青顏的仇敵!”


    “真是可惜了,那你就死在這裏吧!”大漢喝道,“上!”


    水鏡神教的教眾亮出武器向沈青顏撲來,沈青顏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打算徒手和他們拚命,能殺死一個是一個!


    “遊隼!戳他!”千鈞一髮之際,經常在懸崖峭壁荒野山林之間穿行動作矯健的巫白鳶已經爬上了懸崖,她吹了一聲口哨指著水鏡神教的教眾大喝一聲,水鏡神教的人隻覺眼前一黑,一個尖銳的東西迅速地插進了他們的眼睛裏。


    “什麽玩意!”大漢臉上被鑿出一個坑,他胡亂揮舞著鐵鉤想把襲擊他的東西趕走。


    “那是什麽?隼?”當水鏡神教的人看清攻擊他們的居然是幾隻遊隼!


    “可惡!人呢?!”再回神,沈青顏和巫白鳶已經消失不見了。


    “給我追!一定要抓活的!”


    “快!她們跑不遠!”眾人正要追擊,滑翔到天空中的那群遊隼又沖了下來對著他們腦殼一頓猛戳。他們抱頭亂竄可是遊隼速度極快身型又敏捷,怎麽趕都趕不走。


    “唬!”大漢急了,轉起鐵鉤橫掃出去,兩隻遊隼被割傷,鳥群這才散去。


    “什麽破玩意!那兩個死小鬼……追!”


    巫白鳶死拽著沈青顏帶她狂奔,沈青顏卻一直讓她放手。


    “那些是我的死敵,我要去報仇!你快放開我!”沈青顏一直就會重複這一個內容。


    巫白鳶死活就是不放開她:“你傻啊,回去就是送死你懂嗎?憑你現在的實力有什麽資格跟人家鬥啊!你看你的手!真是亂來!還有你那全是傷的身子經得起對方的一擊麽?”


    “但是我不能逃走!麵對血海深仇的敵人就這樣逃走了算什麽?要我當縮頭烏龜嗎?”


    巫白鳶猛地甩開沈青顏的手,沈青顏被她這一動作震了一下,直接靠倒在樹幹上。


    巫白鳶麵無表情地說:“你看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還談什麽報仇?哼,不要自不量力了,想要報仇就讓自己變得更強啊!說什麽當縮頭烏龜,現在你也就隻能當著縮頭烏龜吧,誰讓你除了蠻力什麽都沒有呢?”


    沈青顏跪坐在地上,雙眼放空。巫白鳶的字字句句都打在沈青顏的心上,沈青顏明白她說的對,說的全都對,這些道理她何嚐不明白?隻是肩負的責任感和血海深仇讓她無法自持。如果見到敵人還逃走的話怎麽對的起死去的爹和哥哥們?


    但是就像巫白鳶所說,以她現在的能力別說是水鏡神教裏實力強悍的水鏡神麵了,就算是那些普通的教眾都是敵不過的。


    沈青顏攤開已經疼到麻痹的右手,鮮血淋漓的模樣就如同她的心。


    “如果你不愛聽我說的話那我就走。”巫白鳶已經轉身,沈青顏說道:


    “你說的對。”


    巫白鳶頓了頓,回頭看她。


    “你說的對,我需要變得更厲害……我需要讓我自己變強,變得比那些混帳更強,才能去討伐他們,這才是我應該做的。”沈青顏抬起頭,她的臉色很差,卻用認真的表情對巫白鳶說,“謝謝你,讓我冷靜了很多。”


    “不用謝。”巫白鳶甜甜地笑,“我隻是不想讓我師父白死而已。”


    她們倆藏匿在樹林裏。巫白鳶每天都會在這片樹林中採藥,對於這裏的一糙一木都非常熟悉,這樣的地形對於她們來說是絕對有利的。


    巫白鳶知道這裏有一棵枯樹,枯樹之下的樹根泥土已經剝落,形成一個天然的洞穴。巫白鳶帶著沈青顏躲在那裏麵。洞口雜糙叢生,別說是在這夜半,就算是白天也是很難發現的。


    “那兩個小鬼去哪裏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巫白鳶和沈青顏聽見她們頭頂上是水鏡神教的人在說話。


    “她們肯定還在這附近,我們上前麵去看看!”


    “走!”


    聽見他們遠走的聲音巫白鳶才算是鬆了口氣,抹了抹額頭,居然都是汗水:“真是躲過一劫。”


    沈青顏癱軟在巫白鳶的肩頭,巫白鳶“餵”了兩聲,推了推她都沒動。巫白鳶摸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


    “不會吧,病了?”


    沈青顏緊閉雙眼,嘴裏呢喃著什麽。


    巫白鳶脊背發涼,她有預感估計自己又要充當苦力再運沈青顏一次了。隻不過這次沒有板車,隻有她的雙腿。


    18


    18、第十八回 參市 …


    有好幾次巫白鳶都有想把沈青顏拋屍的衝動,可是最後她還是堅持著把她背到了最近的小鎮上。


    幸好巫白鳶自己就是大夫,知沈青顏是因為之前的傷讓氣血循環受瘀血阻滯,瘀積的瘀血將體溫升高而引起了發燒。她去小鎮的藥房裏買回來柴胡、天花粉、魚腥糙、當歸、紅藤等藥材,水煎,餵沈青顏喝下。四日之後沈青顏的燒就退去了。巫白鳶一直為她處理傷口,幸好藥籃子一直帶在身邊,珍貴的藥膏都還在。


    巫白鳶很慶幸水鏡神教的人沒有追來,讓沈青顏有了充足的時間恢復體力。沈青顏年輕身體好,又七日之後傷就已經沒有大礙了。


    每天巫白鳶都要到很遲才回客棧,回來的時候會帶點吃的給沈青顏,沈青顏其實是沒什麽胃口的,但是畢竟餓了一天有點難耐,多少還是會吃點東西。


    “你白天都去做什麽了?”沈青顏發現白天的大多數時間裏巫白鳶都在外麵奔波,於是好奇地問道。


    巫白鳶說:“姐姐,你以為這客棧是白給你住的嗎?要給銀子的啊。匆匆忙忙地逃出來,我身上根本就沒有銀子,得去憑藉自己的本事掙錢去才行。”


    沈青顏拿了一個已經冰冷的餅咬一口,硬得快要把她的牙都磕掉了,她默默地把餅放回原位:“你怎麽掙錢?”


    巫白鳶見沈青顏浪費糧食非常不慡,拿起那個咬了一口就被拋棄的餅吃個幹淨:“大小姐當然沒在外麵討過生活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艱苦了,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


    沈青顏麵紅,看著巫白鳶毫不避諱地把她剛才吃了一口的餅接著吃了,別扭地說:“最近……很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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