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澄聽了這句話明顯有了反應,她抬頭愣愣地看著他,見起了效果,鳳赦繼續道:“你應該知道子澈在連城待過兩年,你可知為何?他當時覺得自己的抱負在朝中無法實現,不為良相,便為良醫。在連城他治病救人,懸壺濟世的仁心從未有失,他希望百姓安樂天下太平,也曾許諾要輔佐鳳池共謀天下,一直以來,他也是這麽做的,直到……”


    “別說了!”青澄像是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反應激烈,“陛下的意思青澄明白了,青澄謹遵陛下旨意,定竭盡全力,恪盡職守!”


    “如此,孤便放心了。”得了她的承諾,鳳赦像是鬆了一口氣,方才的滔滔不絕也停止了,身體漸漸軟了下來,“孤時日無多……你……你趕緊讓他們進來,孤要宣……宣……遺詔……”


    166.鸞鳳和鳴,奈何天不遂人願!-第166章禦書房初見


    德帝駕崩的消息傳遍朝野,舉國悲痛,凜帝鳳池下旨為全國為先帝守孝一月,以慰先帝在天之靈。伏蚩、玉穎得知此消息,不約而同地派人快馬送來唁函,並表示要派使者代表國主前來弔唁。


    “不過是想來看看虛實好作準備,說什麽來弔唁這麽好聽的話,真是厚臉皮啊!”禦書房內,一個少年毫無儀態地坐著,手裏一根小馬鞭不時甩兩下,烏溜溜的眼珠轉出無比的靈動,“我說皇兄,依你的脾氣,該不會就這麽幹坐著讓他們上門來吧?”


    鳳池好笑地看著少年,這個方沉,剛從玉穎遊歷回來就不管不顧地衝到了他這裏,一來還這般沒禮貌,若不是自己寵他縱他,這小子恐怕此刻已經蹲在內庭監思過了。


    “沉兒,你出去呆久了,越來越沒個樣子了!”他假裝生氣,皺著眉道,“給朕坐好了說話!”


    方沉並不買他的帳,依舊斜斜地坐著,眉梢挑起的模樣像極了他這位哥哥,他壞壞地笑著道:“皇兄,您現在好大的君威啊!”


    鳳池低著頭看麵前的奏摺,麵色柔和,“是你好久沒回來,筋骨早就散了吧?朕讓禦膳房給你準備了些江南的菜色,等會兒陪朕用午膳。”他提筆圈了幾處,又道,“這幾年在外麵,可有什麽收穫麽?聽說你這幾年隻回了一趟家,凳子還沒坐熱就又走了,你舅舅被你氣壞了,連帶著讓朕都吃了苦頭。”


    “您是一國之主,我舅舅不過是個平頭百姓,能讓您吃什麽苦頭?”方沉撇撇嘴,一臉不信,“難不成他還能吃了您?”


    “你那舅舅的脾氣你不知道?他去年當上了連城的商會會長,現在江南可不僅僅是小有名氣了。他若是成心要跟朕對著幹,你以為朕就不頭疼了麽?你以後,還是少給朕惹些事,朕可沒那麽閑的。”


    看著皇兄頭痛的模樣,方沉吐了吐舌頭,道:“知道啦!下次不會了。”他做了個鬼臉,可愛的模樣讓鳳池覺得仿佛還是幾年前初見他時的模樣。這個弟弟是他的軟肋,是他心底柔軟的一處所在,想起他們共同的父親已然離世,他不禁嘆息,父皇雖一世雍榮,卻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全在身邊,也是人生一大憾事。念及此,他對方沉道:“對了,你這次回來,有沒有去上元宮看看?”


    方沉的眼神閃了一下,道:“左右不過是一具棺槨,我去了也不過是拈柱香,磕幾個頭,那麽多的人願意做他的孝子賢孫,我去湊什麽熱鬧。”他抬頭看著鳳池,表情認真,“皇兄,這皇宮之中,我方沉隻認您一個哥哥,旁的人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他們的死活不在我眼裏。”


    鳳池心中嘆息,父皇九泉之下,若是知道自己流落在外的小兒子如此形容他,大概怎麽也不會安息吧!隻是這一切,早在父皇棄他們母子於不顧之時就已經是註定的了,即使他的出發點是為了他們好,但沉兒心中的那個結卻是沒有解開,他也曾想過要開解他,卻總是徒勞的。


    “皇兄,說真的,你打算怎麽對那些使臣?”方沉正經了臉色,語氣不無擔憂,雲川現在的局勢可謂是一觸即發,不管是青鳳還是伏蚩,都想成為這一方的霸主,但卻沒有哪一方願意承擔挑起戰爭的罪名,雙方的拉鋸一直在持續,現在德帝之死對伏蚩來說是個很好的契機,用來試探青鳳的態度再合適不過了。


    鳳池聞言微蹙了蹙眉:“在青鳳,朕並不擔心伏蚩的人能出什麽亂子,但端木曄這一招朕是真沒想到。派人來弔唁是假,探清虛實,想好投靠哪一邊是真。”


    方沉道:“但玉穎的公主還在你後宮裏做著娘娘,端木再怎麽樣也不會願意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吧?”


    聽方沉提起那個公主,鳳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自然,他沉著聲道:“公主不過是個幌子,你怎知使臣這次來是不是想借這個公主挑起爭端的?”


    “你的意思是……”方沉揣測著,不敢說出來。


    鳳池沉吟片刻,才道:“看來這個‘車’,是棄的時候了。”


    方沉沒有接話,鳳池也沒有繼續說的意思,一室靜默。


    咚咚!敲門聲適時地響起,兩人均轉臉看向並未關起的門口,青澄一身輕簡便服恭敬站著,似乎猶豫著該不該進門。鳳池掃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什麽事?進來說吧!”


    青澄抬腳跨進門檻,第一眼便看見了方沉,這個少年膚白貌俊,雖還沒有長成,卻已經是個英俊的好胚子了。一想到上首還坐著皇帝,青澄也不敢太過放肆,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對著鳳池恭敬一揖,道:“陛下,臣今早收到消息,玉穎的使臣昨夜已經到瞭望京,大抵今日就該進京了。可是臣沒聽聞禮部的人有任何準備,所以想提醒陛下……”


    “此事不用你操心了。”鳳池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朕現在給你派個任務,你從今天開始跟著方公子進出,無事不必來禦書房見朕了。”


    “可是臣是先皇遺旨親封的禦前言官,無事不得離開君主左右,請陛下三思,這件事,還是派給別的人做吧!”青澄知道他的想法,方才她在門外聽見了他的那一番話,也猜測到玉貴妃時日無多,甚至會成為他的武器,她不想讓端木那麽被動,所以一聽鳳池說要支開她就立馬找來了理由推辭。


    鳳池仔細地凝視著她,眼神如同刀子一樣,似乎要在她的身上刻出些痕跡來。他的語氣變得強硬:“朕已經決定的事,容不得你來置喙!你隻須辦好朕交待的差事,別的事不用你管。”


    青澄聽他語氣決斷,一時起了心性,道:“陛下請恕臣無禮,臣不願意做方公子的跟班。”


    “不願意?”鳳池揚高了聲調,似乎已經有了不悅,方沉在一邊已經為這個初次見麵的臣子捏了一把汗——他可從來沒有見過誰敢跟鳳池這麽說話,但看這個年輕的臣子似乎也並不是故意要激怒他,隻是純粹不願意接他的差事,方沉的心裏也有些不好過,畢竟他也牽涉其中。他想了想,終是決定幫她說兩句好話,於是便插口道:“皇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就不必你再派個人跟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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