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這種事情……奴婢還不敢驚擾了主子。隻跟司棋大人說了,他應該快趕來了。”迎香道,看向地上小蟲的眼裏滿是擔憂,“隻是從早上到現在都沒人進過屋子,姑娘在裏麵也不知如何了。”


    “是雲溪回來了麽?”外麵的聲音剛落,屋子裏就響起了蘇青澄輕輕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迎香,你們先下去吧!請雲溪姑娘進來就行了。”


    三人在外麵聽了她的聲音也稍稍放心——好歹人是沒事的。雲溪打發兩個婢子離開,自己則避開了門口的小蟲,輕手輕腳地進了屋。


    青澄已經自己起了床,一夜的休整讓她此時看起來臉色稍好了些,隻是眼底的青黑還沒有完全退去,她懶懶地坐在梳妝鏡前,對著鏡中人發呆。聽到腳步聲才微微轉過臉,露出一絲淺淡的微笑:“溪,你回來了。”


    這句話說得溫柔綿長,讓雲溪有種恍如回到當年的感覺,在那間小院中,青芷每日都是掛著這樣淡淡的微笑,每次見到她,也都是柔柔地喚她“溪”……隻是那時的青芷是行將赴死的,如今的青澄……


    “門口的小蟲子是怎麽回事?”雲溪怕發生和當年一樣的事情,連忙開口問道,“青澄,那些……”


    “隻是些被蠱蟲吸引來的小蟲子,不過看起來較一般蟲兒駭人些,不會傷人的。”青澄解釋,依舊是淡淡的語氣,“我也是今早起來的時候才發現的,原以為過了冬至會好一點,沒想到還是有那麽多的小蟲來了。嚇著那兩個丫頭了吧?”


    “迎香還好,隻是采露本就是個膽小的,年紀也幼些,早上端水來給你的時候看著了滿地爬蟲,嚇得盆子都摔了,”雲溪笑道,門口那灘水漬雖已經幹了不少,但從那躺在地上還沒有撿起來的盆來看,采露那孩子是真嚇著了,“我回來的時候她來迎我就是為這事,說了半天也隻是你你我我的,沒有半句有用的。”


    青澄聞言勾了勾唇角:“鳳池派了這麽個小丫頭來這裏看著我,也不怕人家受了什麽傷害的。”


    “聖上那是了解你,知你不會傷及無辜的。”雲溪道,臉上的笑意在看到鏡中人的臉色變得不自然之後收了,“我並非故意說起他,你別……”


    “你說,鳳池對我,是真心麽?”青澄自己拿了梳子,撩起一綹長發細細梳理,“你說他了解我,難道你是覺得他對我是個有心的?”語氣中,淨是對那人的質疑。


    雲溪拿過她手中的細梳,幫她整理滿頭青絲:“這我倒是不知,當年在眾皇子中,聖上一直是箇中翹楚,也是城府最深的一位,莫說是我們了,就連侍書大人,恐怕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城府再深,也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青澄無所謂地說,“要我說,他不過是把我當作一件玩物,好奇幾日,過了新鮮勁兒,也就過去了。真希望我這玩物能盡快不如他的意,還我自由才好。”尾處一聲輕嘆,最是無奈。


    雲溪梳頭的手沒有停頓,對她的話也不予置評——她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那對龍鳳佩的事,師父雖是明令她不得再過問,但她自己心底總有那麽點不好的感覺,總覺得那對玉佩藏著什麽秘密。可師父不說,現在玉佩也已經隨蘇辰他們遠遠的去了穎川,青澄更是隻知自己有這玉佩而不知它的出處……對了!蘇寒玉!那塊龍佩是蘇寒玉給青澄的,那麽蘇寒玉一定知道些什麽!雲溪想到這裏,一陣激動,手裏用過了力,扯痛了青澄的頭皮。


    “溪,你弄疼我了!”青澄嘶地吸了口涼氣,笑罵,“我是與你這丫頭有什麽深仇大恨不成?這麽不待見我!”


    雲溪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給你揉揉!”說著伸手在方才扯著的頭皮處揉了起來。


    青澄見她竟是一反常態的沒有反駁自己的話,有些奇怪:“雲溪,你今兒是怎麽了?在想什麽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我打趣你也不見罵我的。”


    “啊?有麽?”雲溪疑惑地抬起頭,撞上鏡中青澄的目光,不由避開,“是你想太多了。皮癢得很了,非得我罵一頓麽?”


    不過是驚鴻一瞥,青澄已經看出她有事隱瞞,避開了自己的目光,想必是不願意自己知道這件事,她也不多問,轉開話題道:“你待會兒出去,讓采露拿些薰香,把門口的那些蟲子弄走,到底看起來嚇人。我這院子本就很像個冷宮了,再有這些小東西,更像是鬼屋了。”


    雲溪剛想說什麽,卻聽得另一個聲音:“姑娘說笑了,這裏是陛下的宮殿,姑娘這裏又怎麽會是‘冷宮’呢!”


    兩人轉眼,隻見司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了,正靜靜地站在她們身後,一臉溫和無害:“兩位姑娘,司棋有禮了!”


    “司棋大人也是聖上身邊的老人了,怎麽在進姑娘房間的時候,不知道要先敲門麽?”青澄還沒開口,雲溪就已經夾槍帶棒地說開了,“這兒雖說是聖上的地方,現在也是撥給蘇姑娘住的,你來這裏,是不是應該先在門外求見呢?”


    司棋對她莫名的敵意態度並不介意,隻笑笑,道:“是司棋唐突了!姑娘莫怪!隻是迎香來通知在下的時候在下以為事態十分嚴重,才會不問自入。現在看來,姑娘沒事就好!”


    這話說得體貼,也是在情在理的,青澄本就沒有什麽好追究的,她拍了拍雲溪的手安撫她,對司棋道:“司棋大人,青澄這還沒有梳洗好,實在不宜見客。請先移步花廳,待青澄梳洗好了,親自去見大人,有些事情,青澄還要請教的。”


    “也好,那司棋先告退了!”那人也不多問什麽,客客氣氣地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方才就沒有關的房門。


    司棋出去之後,青澄才注意到雲溪的表情一直冷冷的,還帶著幾分怨恨的意思,她略想了想,猜測著問道:“是為聞墨的事麽?他受罰了?”


    雲溪見她竟輕易猜出了兩人的過節,也不隱瞞:“是很久這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們的事不被皇上允許,橘生消失了一陣子,再出現的時候十分虛弱——就是這個人把他送到我那裏去的。”


    “你怎麽不反過來想?若不是這個人,聞墨可能已經死了呢?”青澄笑她太過偏執,“他是佐辰軍的刑官,想要處罰一個人太容易,以他的手段,怕是能有成百上千種方法讓聞墨死得不流一滴血,可聞墨卻在他手裏還活著回來了,你敢說,他沒有手下留情麽?”的確,鳳池最不喜的就是手下不聽從命令,聞墨的事情恐怕觸了他的大忌諱,極可能不隻是處罰,很有可能是要命的。這個司棋,想必也是念了份同袍之情,給他求了情的吧?青澄隱約覺得,四衛之中,除了侍書,司棋是最被鳳池信任的——也許,鳳池信他,比信侍書還多。


    雲溪將她的話想了一遍,不由紅了臉:“我倒沒想過會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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