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別說這種話!”端木曄握緊老人的手,眼眸微濕,“您的身體那麽好,不會有事的!我還想讓您給我選一個好皇妃呢!”


    “你向來是有主見的孩子,我相信你的眼光。”虛弱的老人第一次聽他主動提起這個話題,語聲也愉悅了,“我也希望能看到你娶妻的那天。唉……你以前總不願回玉穎,我知你是怪我沒有好好待你母妃……但你要知道,生在皇家就該有這樣的覺悟,你不僅僅屬於自己,你是屬於整個國家的,你的任何一個選擇都 牽繫到很多人。”


    “我明白。”端木曄認真地回答,“從我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明白了自己的責任,作為一國皇子,我知道該怎麽做。”


    “如此便好。”老皇帝慢慢閉目,“我也累了,你下去吧!有你哥的消息要通知我。”言畢他再不說話,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端木曄心口一緊,直直看著父親安詳的容顏,手指滑動,捏在父親腕部。還好,脈搏雖弱到幾乎探不到,卻還是存在的。


    吩咐宮女好生照顧主子,端木曄悄然退出宣陽殿。殿外天朗氣清,春光明媚,煦暖的陽光照在他身上,端木曄不由版主地打了個寒噤,饒是外麵陽光再燦爛光溫暖,他的心底還是不斷湧出蕭索的寒意。


    端木輝的話仍在他腦海中迴響,的確,他早知道作為皇家子弟的悲哀,好在他生在一個並不是很複雜的皇族,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權力之爭,哥哥端木曜是個性格溫和善良的人,對他這個唯一的弟弟總是想方設法地保護,極力保證他的隱私和自由,故此,外界雖知端木曄這號人,卻沒人認得。


    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吧?!端木曄這樣想著,極其慶幸自己的出身。


    生在皇家,你的任何一個選擇都牽繫到很多人。父親的話言猶在耳,端木皺了皺眉,若真即了位,連妻子的選擇都要猶豫再三,不能任由自己的意願選擇心儀的人了吧?眼前驀地浮現那人或溫柔或寂寞的笑顏,胸口一陣抽搐般的痛楚。不知道,再見麵會是什麽樣的況?也許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吧?端木曄唇邊泛苦,心尖微涼。


    “二殿下,您找我?”白鬆從宣陽殿外的長廊上追來,“殿下有什麽吩咐?”


    端木曄掃了一眼白鬆,一身戎裝,襯得他如利劍般鋒芒外露,再不是當年那個老實木訥的白鬆了。時光荏苒,到底是歲月不饒人啊!他在心裏感嘆了一下,開口道:“先隨我去看看皇兄。”


    主僕二人趕到軒文宮時已過了午膳時間,太醫院的幾位醫術精湛的太醫都愁眉緊鎖,他們聚在一處,小聲地交談著。


    “大殿下的情況怎麽樣了?”端木曄打斷了他們的交談,“你們會診有什麽結果了麽?”


    太醫院院正站了出來,雙手籠在袖中微躬著腰回答:“回二殿下的話,經過我們的會診,得出的結論並不樂觀。大殿下的腿被山石砸到,腿骨已被砸碎,加上他一直疲於朝政,缺少休息,才會一直昏迷。至於大殿下的腿……恐怕不能復原了。”


    “沒有任何辦法了麽?”端木曄的目光越過他們落在還在昏迷中的哥哥身上,“你們想想看,隻要有辦法 ,不論多難都沒關係。”


    “二殿下,唯今之計,是盡快讓大殿下清醒過來,否則,他會有生命危險。”院正的表情十分沉重。


    “那你們還在等什麽?趕快想辦法啊!”端木曄的聲音高了起來。


    “主子,請保持冷靜!”白鬆及時出聲阻止他的過激行為,“大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主子,還是讓諸位大人想辦法吧!”


    端木曄被白鬆阻止,稍稍平復了情緒,道:“也罷,你們好好想想辦法,本殿還有事情要處理,大殿下如果醒了,先派人通知陛下,讓他安心。”


    “是。”眾官異口同聲。


    “你把那天的情況仔仔細細給本殿講一遍。”坐在書房裏,端木曄無暇顧及案頭上堆積如山的公文,他隻想了解當日的情況,查出兇手。


    白鬆那日奉命帶領親衛隊去完成任務,路經降龍穀,隻聽見馬嘶不斷,砍殺陣陣,白鬆想起降龍穀正是陛下祭祖回京的必經之路,連忙帶領親衛們前去一探究竟。


    沒想到受襲的正是回宮的皇上和大皇子,白鬆趕到時,大皇子已經被壓在一塊巨石之下,在旁邊守衛他的侍衛身上也已經傷痕累累,幾欲倒下。對方沒想到此時會殺出這麽一隊人馬,一時慌了陣腳,很快就被擊退了。


    “屬下隻記得當時那個人領頭的講了一句伏蚩軍令,而且他們用的兵器都是馬刀,想來這次襲擊是伏蚩做的。至於目的,應該是想刺殺陛下和大殿下,渙散玉穎的民心,趁虛而入。”白鬆推測道。


    端木曄斂眉深思,沉吟道:“上次他們集結那麽多軍隊,結果又撤退了,外麵都傳言是皇兄以奇計退兵。他們自然是不甘心的。這次的事情,十有八 九也是他們派人做的。白鬆,青竹他們怎麽不見回來?”


    “青竹和白梅已經分頭去打探消息了,大概到傍晚才能回來。”白鬆回道,抬頭瞥見端木曄眉間戾氣甚重,不知他在想些什麽,更不敢多問。


    “等他們回來了,讓他們即刻來見我。”端木曄的聲音低沉冰冷,讓白鬆不敢多言,未等他出聲告退,端木曄又開口了:“最近有沒有蘇青澄的消息?”


    “自然有了!”輕快的腳步聲傳來,白梅走進書房,“白梅見過主子。”


    “不是說傍晚才能回來麽?”端木曄看著一臉笑容的白梅,不等她回應提問,又道,“你查到蘇青澄的消息了?”


    見主子表情不豫,白梅斜眼望向白鬆,隻見哥哥以幾乎看不見的角度略搖了搖頭,白梅會意,斂了笑意,嚴肅道:“回主子的話,屬下剛得到從漠北傳來的消息,蘇青澄休了妻子杜明月,同蘇寒玉回鳳京了,現在應該已經到望京了。”


    “怎麽會突然又回去了?”端木曄又問。


    “具體為何屬下也不清楚,但屬下敢肯定他們回京一事跟雲門的那個小弟子有關。”


    “雲門弟子?叫什麽?”端木曄乍一聽覺得熟悉,又想不出是什麽。


    “是個挺清秀的少年,以前沒有見過。據說是雲天前幾年收的入室弟子,叫雲皓。”白梅將查到的信息據實以告。


    “雲皓?!”端木曄驀地站了起來,是了!難怪總覺得熟悉,這少年,原來是當年普濟寺的小娃兒!沒想到時隔數年,他竟能再聽到這少年的消息,若論起來,他對少年還有救命之恩。那麽,青澄有沒有和雲皓相認?當年她那麽疼愛這個孩子,如今兩人應該在重敘舊時姐弟情了吧?!


    白家兄妹見主子似乎陷入深思,麵麵相覷俱不得知,隻能默契地保持緘默。


    良久,端木曄才醒過來,看著沉默的兄妹倆,又吩咐道:“白梅,你準備一下,過兩日去青鳳,我要你想辦法混進蘇謹年的府裏,不要被人發現了。你去注意一個叫沉香的女子和她的妹妹,隨時遞消息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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