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9年十二月即將要結束了,在大災變伊始存活至今的幸存者,很快要告別這絕望的末世之年,迎來福禍未知的新曆程。


    冬天悄然而至,氣溫逐漸降低,人們也換上了厚衣服。


    在這樣的日子中,牧然的異能等級達到3級99.9%,然後便停滯不動,有過“破境”經驗,他知道這時候需要用一顆高品質的晶核,去衝擊那層看不見的障壁。


    牧然從收藏特殊晶核的玻璃罐裏麵,挑出用紙條寫著“收費員”的三級優質晶核,雖然是三級,但其中蘊含的生命精華,精純度、濃鬱度甚至超過一般的四級晶核,異能衝級時用這種高質量晶核效果是最好的。


    他將心神放空,紫黑色的“氣”頓時洶湧而出,如同蒸汽般輕輕流淌,將整個身體包裹住,同時手中握著晶核,開始吸收其中的精華能量,全力衝擊異能障壁。


    超過4級的龐大生命能量,灌輸進牧然身體之中,與他本身的異能產生某種奇妙作用,最後形成全新的、純粹的、難以描述的超自然之力。這股力量擴散至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液中,直衝至天靈蓋,觸及到那層障壁。


    恍惚間,似乎“啵”一聲,有什麽東西被打破了。


    至此,牧然成為一名4級進化者。他可能不是基地裏第二位4級異能者,但他絕對是基地第一個5級異能者。因為他還有一枚能夠通過許願提升異能等級的神奇魔法幣。


    “你安心突破,我在旁邊看著呢。”在大門守著的許諾柔聲道。


    “沒事的,這我有經驗。”


    牧然笑著,彈出拋出許願幣,“叮”的一聲脆響,往上翻滾的銀幣發出璀璨白光。


    一股神聖而溫柔的力量,透過銀幣,進入了他身體之中,與生命之力交融。被這股神性力量裹著,意識靈魂仿佛離開了身體,飄然飛上天空、飛向銀河、飛向宇宙、飛向未知的神秘所在。


    “轟”的一聲精神鳴動,牧然回過神來,隻覺得整具身體都充滿了充沛而嶄新的超自然之力。


    他成為基地第一名異能達到5級的進化者。


    采集(c)、蟲洞(b)分別隨著異能等級的提升晉升到lv5,成為【精致采集(b)lv5】、【扭曲蟲洞(a)lv5】。


    5級異能似乎是一個分水嶺,兩個異能從c、b的評級提升到b、a,何謂精致采集且不說,關於蟲洞,除了折疊的空間距離更遠外,牧然發現自己居然能夠進行“雙線操作”。


    於是許諾便見到牧然打開蟲洞,先是踏出一步。


    牧然後半截身體仍然留在原地,但前半截身體卻出現在自己麵前,清秀的臉容正笑眯眯看著自己。


    這並沒有結束,牧然繼續伸出右手,要去碰觸許諾的鼻子,可就在即將摸到之前,牧然的手掌憑空消失了,瞬間出現在遠處茶幾上拿起杯子。


    牧然的身體在這一刻,被分割成三部分,每一部分都處於不同空間,這種同時處於a、b、c三個位置的超自然力,非常詭異、且看著有點驚悚。


    “還行吧?”


    “嗯,很厲害。”許諾見牧然的三份身體同時往後縮,再次出現一個完整的人體脈絡,便忍不住驚歎:“空間係異能果然詭異。”


    牧然握了握手掌,也為這嶄新的蟲洞異能感到喜悅,“看來5級確實是質的變化,在職業者體係裏5級可以晉職,異能體係裏麵,5級異能也衍化出全新的表現形式。”


    “沒有覺醒出新的能力?”


    “沒有,但是……我的眼睛好像看到空間的線條。”


    隨著異能者等級的提升,牧然對於“空間之力”有了更深的領悟,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空間的痕跡,那是一種沒有辦法用文字描述出來的感覺,同時,他也清晰、強烈地感受到來自異次元的幹擾。


    次元是指未知數的多重指數,用時空的角度去看,則表示“維度”或者“獨立空間”。


    “蟲洞”是能折疊空間的能力,是與現實連接的一種距離通道,而“次元門”則是異度空間力量的一種具象化,是一種連接異次元的能力。當次元門提升到lv3,變得更加強大之餘,也出現了一些變化。


    牧然心念一動,便打開了一道黑幽幽的次元旋渦,無數晶瑩光點從中濺出,裏麵是黑紫、藍白、雜亂無章的時空亂流,更是時間與空間、多維度的碰撞之所在,連接著神秘不可知的異次元領域。


    “次元門更加強大了,之前是每隔若幹秒,就會飛出由次元之力凝聚而成的物件,對目標進行幹擾、打擊,現在好像能同時召出三個物件。”


    超自然力是天賦、是本能,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能力,既然擁有便自然明白,感覺到其中細微的變化,牧然完全摸清了lv3次元門的賦能。


    次元物件破壞力是非常可怕的,牧然可不敢讓這種能夠無視防禦的道具丟出來,研究過後便將次元門關閉。


    兩人討論各自對於異能的運用方式,楊子傑突然焦急地跑進屋裏:“阿然,快和我去城門!”


    “發生了什麽事?”


    “阿輝聽到有人說基地入口出現了一隻禿皮變異犬,身邊還帶著幾隻小狗崽。”


    是薩摩耶?


    牧然一聽,立即就明白事情嚴重性,異獸可是馴獸師職業的最大就職條件,成年異獸便罷了,即使強行收服,親密度也不足以契約,但幼崽不一樣,通過馴養相處,幼崽很容易與馴獸師產生感情共鳴,從而進行契約。變異犬的幼崽,是讓人眼紅的東西。


    “琥珀,走。”牧然捉起死之鐮刀,招呼狸花貓,便衝出別墅。


    “喵嗚~”琥珀昨晚跑出去鬼混了,此時在補眠有點不想動,不過見到牧然這麽焦急,牠還是起身跟出去。


    兩人騎乘各自的貓狗夥伴,朝著城門位置奔去。


    此時,基地城門外已聚集了很多人,正指著前麵一頭變異犬和幾隻小狗崽竊竊私語,還好牧然和楊子傑來得快,現場並沒有發生事,兩人這才把心放下。


    威風凜凜的貓獸、強壯有力的犬獸,貓狗一步一步向前走,這股氣勢震懾了人群,沿途的人畏懼避開,讓出一條通行的路。牧然和楊子傑越過人群,見到十多米外的薩摩耶犬。


    幾天不見,薩摩耶精神狀態都很不錯,一見到兩人便“汪汪”的吠叫,聲音洪亮有力。


    琥珀和白芽正要往前走去,薩摩耶突然又汪了一聲,似乎說了什麽犬語,一貓一狗怔了怔,同時收回了腳步。


    “怎麽回事?”


    牧然和楊子傑麵麵相覷,隻好從各自夥伴背上落地,想走過去看看情況。


    四隻小狗崽很好辨認,老大跟媽媽一樣、老二妹妹鼻子是粉色的、老三出現了返祖現象、老四毛發是純黑色的。此時憨憨的老大、瘦弱的老四都跟在母親身邊,老二妹妹和老三比較活潑,正在路邊草地裏抱成一團,也不知道是打架還是玩鬧。


    薩摩耶喝住了白芽、琥珀後,又朝著老二老三的方向吠了一聲,兩隻小家夥也聽話,馬上停下了嬉鬧,搖晃著尾巴,屁顛屁顛跑回來。


    薩摩耶低下頭,拱了拱性格最調皮的老三。


    牠生的四個孩子,隻有老三樣子跟兄弟姐姐不同,牠的尾巴仿佛狐尾,又長又粗又蓬鬆,臉部也有狐的尖尖特征,渾身毛發雪白,樣貌非常可愛。


    薩摩耶似乎小聲說了什麽,老三便搖擺著牠蓬鬆的狐尾,邁著萌化人心的小步伐朝楊子傑走過來,不時還回頭,發出軟糯軟糯的小犬吠聲,似乎在問“是他嗎?”,然後薩摩耶便會用溫柔的吠叫回應,仿佛在說“是的”。


    楊子傑愣了愣,彎下身盯著眼前朝自己搖尾巴、昂著腦袋、發出漂亮笑容的小狗崽。


    這個笑容仿佛一把利箭,射中了他柔軟的內心。他情不自禁地將小狗崽抱起——其實這時候,牠狐的特征比狗多,牠既像一隻犬、也像一隻狐。


    “嗚~”


    老三發出幼獸特有的嗚嗚叫聲,也是這道叫聲,令楊子傑忽然想到了什麽。


    “今天是滿月,原來牠在數著日子呢……沒有滿月的小狗,是不能送出去的……”


    薩摩耶犬見楊子傑抱起了老三,眼裏有不舍、同時也有欣慰,很難想象這樣複雜的情緒會同時出現在一隻狗身上。牠把視線移到旁邊的牧然,再次低下頭端詳自己的三個孩子。


    老大木訥憨厚,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呆愣愣的蹲在旁邊;老二妹妹似乎意識到將要與弟弟分離,情緒變得躁動,不住地用粉色的小鼻子蹭母親;老四則緊緊偎依著母親,因為母親的體溫讓牠有安全感。


    薩摩耶的目光掠過老大,在老二和老四之間遊移,最後仿佛下了決定,小聲的吠了吠,便用爪子將老四推出去。


    “嗚~?”


    “汪汪!”


    老四毛色是純黑的,跟牠哥哥姐姐都不同,最後才出生的牠,體型瘦弱、性子比較膽小。


    牠被母親推開後,馬上害怕的跑回來,薩摩耶再次推走,但牠又努力用自己小短腿跑回母親麵前,還發出嗚咽的小犬吠叫,仿佛在說“媽媽別趕我走”。


    如此三番四次,薩摩耶突然發出“汪”的響亮犬吠,將傻傻的老大、哭鬧的老二、膽怯的老四唬住。


    老四頓時不敢回來了,委屈坐在地上,跟展露出威嚴的母親對望。


    “嗷!”


    薩摩耶又吠了吠,老四帶著哭腔嗚咽了幾聲,終於朝牧然走去,走了兩步牠又停下,回頭望了望薩摩耶,見母親端正著身體、表情肅穆,牠似乎意識到母親此時所表現的決絕,於是再次朝著牧然,用稚嫩的步子走過來。


    “如果流浪的狗媽媽覺得自己養不活孩子,就會托付給可靠的人類。”楊子傑此時的心情,並沒有因為獲得一隻異獸狗崽而喜悅,更多的是沉重與傷感:“牠們會挑出最漂亮、最乖巧懂事、最好的孩子,交付給信賴的人類。”


    小黑狗昂起頭,兩隻烏溜溜眼睛裏仿佛還帶著淚光,牧然不由得彎下身,把手掌放到地上,純黑色毛發的小狗崽,最後回頭望了一眼母親,然後輕輕搖晃著小尾巴,踩上了牧然的手心。


    人類體溫比狗略低,牧然的手掌沒有母親身體溫暖,死之鐮刀還散發出邪性氣息、死之袍則是濃濃的黑夜氣息。


    然而正是這樣的感覺,反而安撫了小狗崽,因為……在牠有意識時、還未睜開眼睛時,牠就曾感受到這陰冷森然死亡之力,這守護牠出生的黑暗力量。


    薩摩耶見到兩個孩子已經找到了好人家,再不用跟著自己過風餐露宿的流浪生活。牠用不舍的目光看著牧然兩人,仿佛在說“請照顧好我的孩子”,然後低頭朝老大、老二喊了喊,兩隻小家夥好像也害怕母親會把自己送走,急忙往前走了兩步,身體緊挨著母親。


    “等等。”楊子傑因薩摩耶充滿母愛的目光而動容,他忍不住大聲喊道。


    薩摩耶停住腳步,回過身來。


    “要不你也跟了我吧,我可以養活你們的。”


    薩摩耶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並未作出回應,而是深深凝視了兩人一眼,然後再不留戀,帶著牠的兩個孩子轉身離開,向著田野、向著樹林、向著遠方奔去。


    末世的主角是植物,無論人類世界出現什麽變化,這片青綠大地仍然頑強且茁壯的成長。


    牧然和楊子傑目送著這位母親與牠的兩個孩子,消失在視野中。雖然他們是人類,但也被這份深沉的母愛所震撼。母愛,是一切生物的本能,母愛是不區分物種的。


    “我們會好好照顧小家夥的。”


    兩人舉起小狗崽許下諾言,徐徐冷風拂過,將發自內心的真摯情感送出,薩摩耶犬已經聽不見,但天空在見證。


    一黑一白的小狗崽,陽光照耀在牠們柔順的毛發上,折射出漂亮的光線。懵懂單純的狗眼睛,仿佛寶石般,又大又透澈,在光下熠熠生輝。


    “嗚嗚~”


    兩隻小狗崽發出軟糯乖萌的叫聲,伸出舌頭,仰望著未來將要共度一生的人類。


    末世縱然再殘酷,也因情感變得溫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每個人都在努力往前走。


    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一切都不是問題。


    卷二·青綠大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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