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故意的……”林真真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


    假設剛剛兩隻喪屍沒有被蟲洞挪走,那麽林真真推倒牧然、而她自己繼續逃跑,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其實去思考結果,就能得出原因。但是作為自己“團體”的一員,無論是天野還是李鈴鐺都不好再說什麽,隻能趕緊來到牧然身旁,對付即將到來的那些0級喪屍。


    “琥珀!”


    牧然呼喊狸花貓,而大貓當即撇開正在激戰的1級喪屍和變異鼠,跑回這邊,與0級喪屍展開廝殺。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激烈的戰鬥聲響如同一顆炸彈,引爆了校園內的喪屍群。這些喪屍被最先逃走的師生用大巴車堵住校門口,一直出不來。


    偶爾有汽車經過,短暫的響聲都隻是引起短暫的騷動,但此時此刻,不停歇的打鬥聲引起了連鎖反應,令到原本就在不停拍打牆壁、校門的喪屍躁狂起來,一時間沉悶的敲拍、推牆聲此起彼伏,隨著轟隆一聲,理工學院與加油站之間的石牆頃刻倒塌,潮水般的喪屍湧出,令人毛骨悚然。


    “喵嗚!”


    兩隻變異獸麵對這種情況,也是貓毛炸起,琥珀立即跑回來,而牧然毫不遲疑跨上貓背,同時朝天野伸出手:“趕緊!”


    這個玩弓的留學生怔了怔,但也沒有拖拉,立即捉住牧然的手,借力上貓。


    反而是三花貓叮叮,先是猶豫了幾秒,才飛跑回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李鈴鐺和已經哭出來的林真真身旁趴下,李鈴鐺抓住韁繩便上了貓背,林真真反應也不慢,貼著也坐了上去,然後大貓才猛地站起,跟著狸花貓一起逃跑。


    在這種危急關頭,牧然竟然不忘看了眼停在路邊的裝甲越野車,但肯定是來不及過去開走的,好在鑰匙在身上。


    身後的喪屍數量已經不知道多少了,大概有兩三千吧?如同蟻群般密密麻麻的喪屍,瘋狂地追著活人、大貓的氣息跑。


    也幸好有兩隻變異貓在,否則以人類有限的體力,即便喪屍相對遲緩,最終也會被這些不知道疲累不需要休息、仿佛永動機一樣的怪物追上,而成為它們口中的食物。


    牧然已經有很豐富的騎乘經驗,而狸花貓也已經習慣了馱人,在蟲洞異能的幫助下,一人一貓對別人眼中囚牢般的城市,並不怎麽懼怕。


    反而是另外三個學生,又一次直觀地感受到空間異能的強大。


    一路上遇到的喪屍,數量少就擊殺、數量多便繞開,繞不開牧然便直接開蟲洞,直接跨越了幾十米的間距,安全脫離。


    在這樣的情景下,四人二貓有驚無險,來到了迎賓大橋。


    這座大橋上同樣是數以百計的喪屍堆,牧然當然不會上橋,而是拉動韁繩,指示琥珀走橋底的河堤綠道。


    昨天在這條岸邊小道上,狸花貓來回走了幾趟,最後一趟甚至聯合醫生的拉布拉多犬,把喪屍都清理幹淨,已經很熟悉了。


    雖然過去了一天,又有零散的喪屍晃蕩而至,但數量不多,全被琥珀擊殺,牧然不忘使用分解異能采集晶核。


    李鈴鐺不時回頭觀察喪屍潮的情況,見牧然還有功夫清理喪屍,忍不住問道:“阿然哥,我們現在去哪裏?”


    “欣宏廣場的電影院,那有幸存者。”


    被困在學院的數千喪屍就這麽出來了,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但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說,而且喪屍被引走,對學院裏的師生們同樣是好事,至少他們更安全了一點。


    隻是下一步應該怎麽做,大家都還沒有思緒,但接下來要去哪裏,牧然心裏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醫生他們的電影院。


    雖然牧然不喜歡那裏的氣氛,可好歹有活人在,有什麽事也可以找人討論、聽聽意見。


    他不是這些學生的父母,負擔不起照顧的責任,能做的事,就是給他們找個停留點,讓他們能停歇下來,相互交流、思考,建立明確的方向。


    而縫合怪,也是個很重要的因素。暫時來看,以喪屍為食的黏肉縫合怪,是他們需要借助的防禦力量。


    身後鍥而不舍的喪屍潮,要麽將縫合怪淹沒、要麽被縫合怪吃光成為它身體的一部分,反正兩者是敵對的關係。


    穿過蟲洞來到廣場地麵,牧然看了眼上方的電影院,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華潤萬家看看。


    這次沒有走地下層,而是從一樓正門的入口進去,一進去,牧然便感覺不對,裏麵……很空。


    不是把喪屍清理幹淨的空寂,而是物品的空,目光所見,但凡是可以吃進肚子的東西,通通都被拿光了。


    包括牧然需要的嬰兒奶粉、甚至一些嬰兒衣服、用品,在經過該區域時,全都沒有了,被掃蕩得幹幹淨淨。


    從二層那隱隱傳來爭吵的聲音,牧然趕緊從琥珀背上下來,牽著大貓往二樓區域去,李鈴鐺三人一貓連忙跟上。


    上到二層,立即就看到了醫生楊子傑、消防員顧炳輝、刀疤臉徐彪,還有那隻巨大的拉布拉多犬。


    三人的情緒不太對,尤其是徐彪,臉上的刀疤隆起,憤怒肉眼可見,幾乎要壓抑不住,就像一座隨時要爆發的火山。


    “怎麽回事?”


    牧然的到來打破了三人的僵持,而李鈴鐺等人、還有變異三花貓叮叮的出現,也令他們吃驚。


    “阿然……”醫生歎氣。


    從城很多院校,包括欣宏廣場附近就有幾所大學、學院、中學,其中一所第六高中在本地非常有名,也是唯一一所全住宿製的中學。大災變初期,學校的老師就已發現了種種不對勁的跡象,緊接著政府便將喪屍、病毒的事公布於眾,但更多細微的消息裏,有好多家庭出現了感冒發燒並且變異成喪屍的情況,所以老師們擔心學生的安全,不敢貿然讓他們回家。


    校長和老師選擇了封鎖整間學校,打算等情況明了再通知家長把孩子接回家,沒想到這一封就是二十多天。


    可是一切都沒有往好的方向發展,不但是國內,整個世界都在陷落,局勢越來越糟。幸存的人沒有敢跑到外麵去麵對數不盡的怪物、喪屍,反而許多家長還想著孩子們在學校裏更安全,慶幸他們沒有回家。


    但學校的糧食即便有點儲備,也不是無限的。那些被困在家裏的普通人,一家子就幾口人,就算沒囤糧也能撐個一兩月。然而一間學校,幾百人口糧,每天的消耗就是個驚人數字,終於沒有辦法了,於是幸存的老師們隻得帶孩子出來找吃的。


    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他們運氣好,首先有縫合怪在,以喪屍為食,方圓一公裏內意外的安全,隻要躲開這個怪物boss的行動軌跡,在這個範圍內幾乎是沒有太大的危險;其次,昨天牧然幾人才把華潤萬家超市裏的特殊喪屍收銀員擊殺,今天學生們就衝出學校,並以超市為目標,尋找食物物資。


    在這些前提下,六中的高中生殺了進來。


    徐彪等人雖然有異能、有變異獸,但學生們也有好多覺醒了異能力的,而且在老師的組織、保護下,高中生們在相對安全的環境下渡過了初期的混亂,年輕人的體質也好,變異成喪屍的也少,同樣也避免了如南洋理工學院那種大規模的喪屍抓咬感染病毒。


    所以麵對來勢洶洶的數百高中生們,徐彪根本無力對抗。


    十七、八歲正是風華正茂、青春熱血的年紀,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沒事也要找事的年齡,更何況這還是關乎著生存。


    他們已經餓了兩天,要是徐彪真敢站出來阻攔,管你什麽異能者、變異犬,絕對會被這些受不了一丁點餓的少年少女撕成碎片。


    所以整個超市幾乎都被高中生們搬空了。


    但是徐彪見牧然和琥珀來了,還帶來另外一隻巨大的變異貓,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哼,那群小撲街,不就是仗著人多嗎?要是有三隻變異獸威懾,又有這麽多異能者,我看他們還敢不敢橫!你們跟我一起去六中,把東西都拿回來!”但想到這高中生群體確實也有相當的戰鬥力,原本態度還蠻橫的徐彪話語一挫,又道:“就算不能全拿回來,有一部分也行,那可是老子的東西!”


    原來是這麽回事。


    牧然這才明白了前因後果。


    對徐彪的提議,他根本不感興趣:“要去你自己去吧,我是不會去。”


    “為什麽?”徐彪瞪大眼:“那群狗東西搶的物資裏,也有你的一份!難道你就不氣憤?”


    見刀疤臉說出這麽無理的話,牧然就知道兩人是溝通不了的。


    “首先,這超市裏一切物品,包括你認知裏的物資,都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他毫不客氣的直視徐彪:“哪怕超市的主人可能已經死了,這些東西通通成了無主之物,人人可取,也沒有了道德法律製約,但我一沒給錢,二沒做標記,三沒有放好藏好,既然被人拿了,那就認了唄。”


    “然後,現在已經是末世了,每個人都在為了生存下去拚盡全力,絕沒有隻許你活著,不許別人求生的道理,那些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他們用自己的力量給自己爭出一條路,何錯之有?為什麽必須要把東西搶回來?”


    可徐彪不吃這套,冷笑譏諷:“看不出你還是個聖母,怎麽的,要當好人?看你這副不急不躁的樣子想必是有依仗吧?昨天你就隻拿奶粉、嬰兒用品,是家裏有存糧所以不焦慮?不缺吃的所以這麽鎮定?果然有句話說得不錯,在末世要先殺聖母!”


    牧然反唇相譏:“我跟你不熟,要怎麽做人輪不到你評價,聖母不聖母也與你無關,但隻有一點,我不願意做的事,誰也逼迫不了我。”


    也許被牧然淡漠的表情刺激到了,說又說不過,徐彪怒氣逐漸上湧。


    “那是勞資的東西!是大家合力把喪屍殺光的戰利品!他們想活大可以去別的地方找,搶勞資的就是不行!”身高體壯的刀疤男人越說越激動,兩手拳頭緊握,手臂肌肉隆起,仿佛一隻隨時暴起傷人的野獸。


    醫生楊子傑跟牧然認識了接近一年,最初隻是個客戶,後來因為小貓,有過幾次相談,私下也會在微信上聊一、兩句。


    青年一直都是文靜內向的性格,給他的印象是個好像沒有脾氣、也不會有情緒起伏的男生,甚至感覺就是個孤僻但內心不陰暗的宅男,他還從未見到此時此刻,青年那種據理力爭、毫不退縮,甚至有些鋒芒展露的樣子。


    對於那些物資,他也看得很重,要不要去追回,其實他也糾結。一方麵他很認同牧然的話,都是為了生存,大家都沒有錯,但另一方麵那又關乎著自己的利益問題,所以他沉默不語。


    但昨天已經商量好逃離城區的計劃,於是在這一觸即發的氣氛中,醫生還是默默地移動腳步,走到青年旁邊。


    顧炳輝有心勸阻,但徐彪氣性大,不是能聽進話的人,而牧然看似溫和,實則也是個倔強的,他兩邊都不想得罪。


    至於李鈴鐺、林真真、田野飛鳥三個大學生,麵對這場沒有意義的衝突,則是不知所措。


    事情的經過發展他們都聽明白了,其實南洋理工學院上百名幸存者也麵臨著這個問題,所以未來有一天,他們恐怕也會做那群高中生所做的事,同樣的,假設他們找到了物資,麵對別人的搶奪,他們也會如今天的徐彪那般,即便沒有道理,也誓死守住。


    隻能說條件、立場不同,決定了所作所為。


    但他們都是牧然帶著逃至這裏,天然上就要站隊牧然,所以麵對展露異能、肌肉緊繃的高壯刀疤臉男人,李鈴鐺和天野直接走到牧然身旁。


    這下子,局麵瞬間變成徐彪一人麵對這邊三隻變異獸,力量對比瞬間懸殊。


    但徐彪絲毫不懼,因為他是強化係的異能力者,也許單挑的話,他也隻能跟一隻變異獸捉對拚殺,甚至稍有外力相助,他就要輸,但假如不理會變異獸,隻把“人”作為目標,那他可以一瞬間製住對手。


    從徐彪極具侵略性的目光中,牧然察覺到一絲危險,然而他也不懼,而是掏出了一把槍,直接對準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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