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不回答不要緊,王爺大手一揮,家丁便湧入盧府,將家具物什一應搬進梁王府安頓。


    “盧郎,我看你這個樣子,那禮司郎中也難做下去,不如我提了你做春官侍郎,好不好?”梁王為博美人一笑,哄道。


    情人無甚反應。


    王爺抱了他左右輕搖,自語道:“鳳閣鸞台兩位宰相均配了侍郎,於王爺我不公平。我明兒個就去求姑母,好教你時時能陪著我。”


    梁王說到做到。從此盧侍郎便可以與梁王一起入朝。


    從前,盧尚秋做夢都想著有朝一日能進宣政殿,在百官之中列有一席之地,可沒想到竟是此種途徑。他兩年之內連升四品,卻落得個妻離子散,父親不認,寄人籬下,充當孌臠的境地。


    “那官位是你用身體捐來的吧?”父親臨走時的憤怒話語仍然在他耳邊迴響。


    他每日木木地尾隨梁王行走,乖乖地做事。上朝時,百官山呼萬歲他也跟著跪下,百官議政他就把頭低了不做聲,百官退朝他便跟在隊伍的末尾,仿佛自己是個看不見的玻璃人兒。


    如今他與來中丞平起平坐,在朝堂上與其他紅衣官員共同站立在一起。那些人表麵上雖然不敢說什麽,可看看他們看他時不屑的眼神,他就知道,那些官員都在心底鄙夷出賣身體來換取官爵的自己。


    洛陽城許多達官貴人也聽說了一件事,那就是:曾經享譽長安的牡丹公子如今被梁王圈養在府中做男孌。


    作者有話要說:


    賤賤地,後媽我要換攻鳥~


    第30章 第三十章


    證聖元年的春季,是盧尚秋在洛陽城迎來的第一個春季。洛陽的氣候比長安略佳,院子裏的柳枝上早早地打起了苞。雪水化成山泉叮咚,各種顏色的鳥兒到處尋覓冬天枝頭剩下的果子。


    盧尚秋整個冬天一直被梁王禁足,除了工作時間,其餘時候都悶在梁王府裏,見不著陽光,小臉慘白慘白的,顯得特別孱弱。


    屋外頗有些寒氣,梁王命下人在王府花園裏的涼亭石凳上墊了狐皮毯子,將木疙瘩情人用狐裘裹了,抱到涼亭裏坐著歇息。


    “聽說,有人願出千金求牡丹公子的一幅畫卷。”梁王抱著盧尚秋道,“盧郎你說,要是我把那一整箱畫卷都賣了,豈不是大賺特賺?”


    冬去春來,院中積雪消融。暖暖的太陽照在身上,十分愜意。


    懷中人朝梁王慘澹一笑。


    梁王難得見自己的戲言博得美人一笑,竟看得癡了。美人在懷,王爺按捺不住,噙住他一雙微翕的俏麗唇瓣,撬開貝齒長驅直入,挑逗美人口內靈舌。


    “哎,小王爺請留步!”忽聽得王府下人的喊聲。


    盧尚秋慌忙推開梁王。


    眨眼間隻見兩個十幾歲的少年歡快地奔進了前院,手中各拽著一隻風箏。


    為首的少年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身著絳紅錦衣,眉眼間與梁王幾分相似,腦袋瓜上頂著一頂王族式樣的小髻,手中執著的是一隻麒麟臉。這便是下人口中的“小王爺”——梁王次子武崇烈。


    跟在後麵的孩子與小王爺同齡,一身青衫,個兒比武崇烈略矮一些,手中執著的是一隻綠蜻蜓。此子名為房誌戊,是先朝宰相房玄齡之子房遺則的孫子,因為房遺愛與高陽公主謀反之事全家被發配嶺南,武曌登基,大赦天下的時候才得以回京。他天資聰穎,被梁王選為小王爺的伴讀,每日二人一起結伴去洛陽太學下設的貴族學堂讀書,頗似當年的盧尚秋與楊元慥。


    作為梁王指派的,小王爺的家教夫子,盧尚秋與武崇烈和房誌戊三人已經十分熟稔。因為他自己的孩子——悟載、悟義和蘭澤均被爹爹帶回並州老家,不許他們父子再相見,他便移情到這兩個聰慧伶俐的孩子身上,對他們十分疼惜,用心教誨。


    “爹爹,我們要放風箏,你要不要陪我們玩?”武崇烈腳下飛快,一會兒功夫便跑到他爹跟前。見到爹地旁邊坐著的盧尚秋,便將風箏背在肩上,彬彬有禮地一拱手,“原來夫子也在這裏,烈兒見過夫子。”


    “戊兒見過王爺、夫子。”房誌戊也喘著氣追上來,向王爺與夫子行禮。盧尚秋向學生們一一點頭回禮。


    “沒看你爹和夫子正忙著!”梁王正在興頭上,被這些小鬼頭攪了好事,氣不打一處來,“去後院找你阿叔們玩去,別來打擾爹地和夫子。”


    武崇烈癟著嘴往回走,沒走幾步又轉過身來,一臉壞笑道:“爹爹,烈兒剛才看到你在親夫子!”


    盧尚秋大窘,一張臉通紅。


    兒子頑劣,無奈情人麵前,梁王不好動粗,隻能鐵青著臉訓斥這無禮小鬼:“小孩子家,哪那麽多廢話!”


    武崇烈朝爹爹做了個鬼臉,拉著房誌戊很快跑遠了。


    梁王將盧尚秋重新圈入懷中道:“好夫子,烈兒原本最是頑皮,如今見了你居然也懂得打招呼了。”


    “王爺教子有方。”情人吐出寥寥數語,已經令梁王十分開心。


    被兒子這麽一鬧騰,王爺積起的欲望蕩然無存。他將下巴抵在情人的額頭上:“我們也來放風箏可好?”


    情人輕輕搖頭:“都是些孩童的玩意。”


    “盧郎好些時日沒有出府,難道不想去外麵看看嗎?”


    盧尚秋沉默。他何嚐不想出府,自遷至洛陽城已經有快一年的光景,他居然還未曾得空去城裏轉過。不過,想那梁王時時將他緊箍在身邊,怎麽可能放他自由行走?他甚至可以想像到走在街上被人認出來,指指點點地笑話的情景。


    梁王見他猶豫,知他心裏糾結,便提議道:“不如這樣,下月初八,你隨我去觀賞武舉殿試如何?”


    ***


    證聖元年三月,為配合遷都喜事,則天皇帝新政,初設武舉,不啻背景出身,廣納賢才。此舉旨在為大周挑選勇猛健兒,保家衛國,皇帝亦寄希望於從平民中選拔出能精忠報國的殺敵良將。洛陽城一時間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熱鬧場麵堪比文科殿試。


    洛陽皇宮正南,平日裏空曠無人的皇家聖地廣場中間築起了高高的擂台。天子的禦座位於擂台正北最高處,其餘王爺、公主、將軍、大臣,各按等級在兩側的雅間落座。西麵是收到邀請的各京城達官貴人落腳的地方,東麵是擂台選手休息區,南麵則被擠得水泄不通,原來是留給給普通百姓觀賞的地方。


    梁王命人抬來一張椅子,著盧尚秋坐了。


    不一會,百官均到齊列座。他見別廂各部侍郎、各參軍主事均是站著,隻他一人不僅坐著,還坐在王爺旁邊,不禁紅了臉。


    “下官還是站著吧。”感覺到對麵的將軍席上有眼光拋過來,他趕緊站起來。不料起身時帶動腳下椅子,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惹得旁邊廂的王爺公主們紛紛朝梁王這廂看來。


    “要你坐著你就坐著,廢話那麽多。”被情人當眾拂了麵子,王爺心裏氣惱。


    盧尚秋見梁王動怒,隻得閉嘴乖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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