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衫男子話一說完,妙兒馬上就猜到了事實的真相———那尤三水一定是故意搬走的!也就是說,他們這幾個晚輩被尤三水這個無良的親戚徹底的放了鴿子!


    這尤三水既是有意避開妙兒他們,那妙兒他們就是滿汴京去尋找他也沒用,尋到了後尤三水照樣可以找出別的理由來打發妙兒他們!再說了,就算妙兒他們有心尋找尤三水、讓他給個說法,可汴京城這麽大,妙兒他們也不曉得上哪裏去找他啊!


    於是心思輾轉過後,妙兒便清楚他們幾人隻能自己想辦法重新找個住處、解決眼下這個難題。於是妙兒很快就冷靜下來、直截了當的對張大郎說道:“大哥,看來表叔公是不想我們來叨擾他,既然如此,我們想法子自個兒尋個住處便是,不必再想著請他幫襯和照顧了。”


    張大郎卻不像妙兒這般樂觀,隻見他憂心忡忡的說道:“可我們對汴京一點都不熟悉,也不曉得上哪兒去找屋子租住,並且我們還……”


    張大郎話還沒說完,那黃衫男子突然開口插了一句,道:“幾位眼下是想自個兒租間屋子住嗎?如果是,那我倒是正巧可以幫你們一把。”


    妙兒等人一聽這話立時大喜,張大郎更是滿懷希望的主動問道:“大叔您真的能幫我們一把?”


    第三章 自力更生


    黃衫男子點了點頭,道:“我剛剛說過,我們一家住的屋子是親戚家的房子,我那親戚在這條窄巷裏有好幾間這樣的屋子租讓給人住,眼下正好有間屋子空著、還沒找到租住的人。那間屋子也還算是寬敞、可以一隔為二分為裏外兩間,你們兩男兩女、四個人住這 樣的屋子再合適不過了!”


    黃衫男子也算是個樂於助人的熱心人,隻見他先是簡單的介紹了房屋的格局,介紹完後連價錢也一併報了出來:“那間屋子我那親戚打算一個月收、七貫二百五十文錢的租金,你們初來乍到難免會覺得這租金有些貴,不過這汴京城的物價便是這般的貴、比不得你們家鄉,你們若是不信可以先四下打探、打探,打探清楚我說的是實價後再來找我也不遲。”


    黃衫男子這話對妙兒一行人來說可謂是個福音、也算是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畢竟妙兒他們人生地不熟的、能不能找到別的出租的房子都是個問題,這要是沒遇到被山匪打劫那樁事兒,哪怕是一向謹慎的張大郎、恐怕也會一口應下這件好事!


    可問題是眼下妙兒他們身上隻有為數不多的銀錢,那銀錢還是徐東漢先前匆匆忙忙塞給巧娘的,這徐東漢給錢給的著急、因此也沒給的太多,加上妙兒他們由同安到汴京的路上已花去了不少,眼下剩下的錢恐怕不夠租住黃衫男子說的那間屋子……


    因此張大郎一臉著急和為難的看了看弟妹,再三猶豫和思索後還沒能想出解決的法子裏,因此他最終隻能一臉難為情的對黃衫男子說道:“我們……我們手頭上恐怕沒有足夠的……”


    張大郎還沒把“銀錢”二字說出口,一旁的妙兒就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多謝這位大叔的好意,大叔您能不能容我們兄妹幾個商量、商量,等我們商量妥當、決意租住您先前說的那間空屋子了,我們再來這兒找您細談成不?”


    那黃衫男子十分慡快的應道:“成,你們先好好的商量下,商量好了再上這兒敲門、直接說找劉明就行!”


    妙兒先是謝過熱心的劉明,隨後便拉著張大郎等人出了窄巷,不過出了窄巷後妙兒還沒開口、張大郎就先愁眉苦臉的說道:“妙兒,咱身上就隻有徐五少爺給的那丁點銀錢,哪夠租那間屋子?哪怕你剛剛攔著不讓我說實話,眼下我們也還是拿不出銀錢來。”


    “大哥你先別著急,這租金一事你大可不必操心、由我來解決就是,”妙兒先是笑眯眯的安撫了張大郎幾句,隨後才把心裏的打算說了出來:“不過我們得先去打探、打探這汴京城租房屋的價錢,打探清楚那劉明真沒坑我們,我們再去租他說的那間屋子……”


    “我看這州橋一帶也算是熱鬧,租住在這兒也方便我們以後做些小本生意,我剛剛無意間聽人說、這兒到了晚上還會有熱鬧非凡的夜市,想來應該是個能掙點小錢餬口的好地方!回頭真在這兒住下了,我一定要好好的轉悠幾圈!”


    妙兒曉得無論是在哪個朝代,在夜市擺攤都算是小成本的買賣,所以她才會覺得租住在州橋附近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出來擺攤很近,不必在路上浪費時間,晚上擺攤也能擺得晚一些再收攤回住處。


    妙兒想的倒是十分美好、對未來也很快就有了美好的憧憬,但張大郎兄弟卻不像妙兒這般樂觀,尤其是張三郎馬上悶悶不樂的說道:“妙兒你這話倒是說的輕巧,可這人生地不熟的、我們上哪兒打探租房的行情?”


    “三哥,我發現到了京城後、你的腦袋瓜子變笨了哦!我們四個人有四張臉、四張嘴,我就不信我們這四張臉全都堆上笑容,再嘴甜的找些熱心的大嬸、婆婆說話拉家常,會打探不到區區這丁點消息?”


    妙兒說著猛不丁的把張三郎往前推了一把,指著不遠處的一位老婆婆說道:“瞧瞧,那兒正巧有位婆婆在乘涼,三哥你不是一向自詡機靈圓滑、聰明伶俐嗎?眼下就是你使出這些本事的時候了!你要是能從那位老婆婆的口中,把我們想知道的事兒都打探清楚了,那我們以後就承認你是最聰明機靈的小子、也會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


    妙兒可謂是最了解張三郎的人,也一直都懂得抓住他的軟肋來對症下藥!


    因此妙兒這一捧、一激的話兒一說完,張三郎果然拍著胸脯、自信滿滿的說道:“這點小事兒哪能難得倒我?且看我如何把那位婆婆哄得眉開眼笑、心花怒放,把我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事兒統統都告訴我!”


    一旁的巧娘聽了這話,忍不住開口打趣了張三郎一句:“三少爺,不會你這一去一哄,那位老婆婆不但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還主動請你下館子吃上一頓吧?”


    巧娘的話讓張大郎和妙兒立時笑了起來,張三郎則沒好氣的瞪了巧娘一眼,道:“你這丫頭就知道拿話來擠兌我!我不和你們瞎扯閑聊了,做正經事要緊!”


    張三郎說著便自信滿滿的朝目標人物走去,妙兒見了便指著一旁的茶寮說道:“三哥,我們幾個就在茶寮裏歇著等你的好消息,你打探完了記得到茶寮找我們!”


    囑咐完張三郎後,妙兒和張大郎、巧娘一起在茶寮選了張空桌子坐下,招呼茶博士要了幾碗大碗茶,隨後妙兒便一邊喝著茶盯著張三郎那頭的情形,一邊悄悄的豎起耳朵、偷聽茶寮裏各色人等閑聊,從這些八卦中了解汴京城、並搜集對自己有用的訊息。


    這張三郎還真是個嘴甜會哄長輩開心的小子,隻見妙兒等人一碗茶都還沒喝完,他就大搖大擺、洋洋得意的勝利歸來,一坐下就大聲的宣布勝利結果:“我已經向那位老婆婆打探清楚了!那位婆婆說、在汴京城找房屋租其實有個很簡單的法子,這個法子不但能讓我們在眾多房屋中挑到合適的屋子,還能讓我們不被人坑去租金!”


    張三郎說到這兒故意停了下來、一副刻意賣關子的模樣,妙兒見狀便強忍住內心的笑意,故意一臉崇拜的看著張三郎,並以十分誇張的驚喜語氣追問道:“真的嗎?真有這樣的法子?三哥你好厲害哦,果然你一出馬、事情馬上就解決了!三哥你快說說究竟是什麽法子,我們還等著你的法子找房屋租呢!”


    妙兒的話果然讓等人誇獎的張三郎覺得十分受用,隻見他馬上一臉驕傲的把打探到的消息全盤托出:“那位老婆婆說我們可以去朝廷設立的店宅務問問……”


    待張三郎細細的解釋清楚後,妙兒才知道原來北宋朝廷專門廷設立了一個機構,並讓這個機構把一些公房整理造冊、然後合理的出租給老百姓住。


    這樣的機構在北宋叫“店宅務”,州縣一級的縣城差不多都有一個或者一個以上的店宅務,汴京城也不例外———汴京有兩個店宅務,分別是“左廂店宅務”和“右廂店宅務”;其中左廂店宅務負責管理東城的朝廷所有房產,右廂店宅務則負責管理西城的朝廷所有房產。


    這“店宅務”又叫“樓店務”,放到現代就是國家行政機關之一,其職責是負責管理和維修朝廷所有的房產,並向租住公房的人收取租金。而由店宅務出租的公房,正常情況下要比私人出租的房屋要便宜一些,可以稱其為“大宋廉住房”。


    第四章 租房和典房


    這北宋朝廷弄出這種廉住房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像妙兒他們這樣的外地人、在汴京能有個落腳處,畢竟私人出租的房屋很多會哄抬租金,並不是所有外地人都租得起的。


    而這店宅務出租的公房既然較為便宜,那張三郎先前自是一道把公房的租金一併打探清楚了,得知汴京城的公房分上、中、下三等,上等房是套間,有隔間、小廳、小院子等等,但租金卻仍是按照房屋的間數來算的,每間每月租金八貫錢,小院子和小隔間的租金減半;


    中等房全是單間,房屋有大有小,每間每月租金約七貫二百文錢;至於下等房乃是一些有破損的舊房屋,每間每月租金約五貫九十七文錢。


    有了張三郎打探來的具體消息,妙兒等人再和劉明說的那屋子一做對比,馬上發現劉明說的屋子應是算中等房,但價錢卻比店宅務出租的中等房貴了五十文錢,想來應該是州橋一帶的地段較為不錯、房屋比較容易租出去,所以劉明那親戚才會多加了五十文錢上去。


    可無論如何,這汴京城租間單間的屋子至少要七貫錢上下,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於是張大郎兄弟馬上再度愁眉不展,巧娘更是直接沮喪的抱怨道:“沒想到這汴京城的物價竟這般的貴,租間房屋都得要七貫多錢!七貫多錢啊!換成銀子可就是沉甸甸的七兩重啊,在我們閩南能花上好一陣子哩!”


    妙兒也沒料到汴京城的物價竟如此貴,隻能嘆著氣附和了句:“是啊,汴京的物價和泉州比的的確確是高出一大截來!我先前倒是無意中聽到一個能省下這七貫租金的法子,不過這法子得需要大筆的本錢,眼下一時半會兒我們也用不上!”


    “妙兒,有什麽法子能省下每個月的租金錢?就算我們眼下用不上,你也說說讓我們長長見識嘛!再說了,眼下用不上不表示以後也用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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