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禾花揭了簾子走了進來,說道:“夫人,丁夫人帶著徐四少爺來串門子,眼下正在廳堂坐著吃茶。”


    這丁氏之所以經常上張家來串門,乃是因為妙兒她爹張光和丁氏的夫君徐天光交情非淺,可以說是難兄難友……


    說來也巧,這張光當年頭一年上東京趕考時,因緣際會下結識了同樣年少風流的徐天光,也就是說張光和徐天光乃是同期考生。除此之外,二人的際遇還有著幾分相似———二人都是一早便考過省試,但後來卻未能通過殿試,接下來更是屢屢參考都未能高中。


    於是同為懷才不遇的人,張光和徐天光也算是能夠深刻的體會彼此的心情,兩人交往了一段時日後,便生出了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情義來,加上隨後二人經常結伴上京趕考,一路上少不得要吟詩作對、吃酒聊天,久而久之二人之間便生出了不淺的交情來。


    加上張光和徐天光的祖籍都在泉州,且他們還意外發現彼此生長的村莊竟隻隔了一條河!這個發現頓時把張徐兩家的距離給拉近了,隨後張徐兩家也就自然而然的開始相互走動,就連尤氏和丁氏也慢慢的熟稔起來了,逢年過節都會相互送些禮物、也會帶著孩子相互串門閑聊。


    有了各自丈夫交好這一層關係在,縱使丁氏這個人有為人小氣這個壞毛病,但尤氏和她的關係卻一直都還算不錯。當然,這也和尤氏為人處世一向十分大方有關,畢竟小氣的人往往很喜歡和大方的人結交做朋友。


    因此眼下一聽禾花說丁氏帶著徐四郎來串門,尤氏自是急忙忙的下了床,一邊趿了鞋往外走去,一邊讓禾花多端些果子出來給徐氏兄弟吃。


    倒是妙兒一聽說徐四郎也來了,當下臉上就有了明顯不歡迎他的神色,一聽到尤氏叫她下床出去和丁氏打招呼,妙兒索性耍了賴皮、緊緊的把眼閉了裝睡———她才不要見那個討厭的徐四郎,給他機會欺負嘲笑她呢!


    尤氏還以為妙兒真的困了,也就不勉強她還順道把白湯圓給牽了出去,讓他別在屋裏吵著妙兒睡覺。


    且先不說妙兒有沒有真的睡進去,卻說徐四郎跟著丁氏見過尤氏後,就開始不動聲色的偷偷四下打量,沒見到妙兒的小身影竟還尋了機會,主動沖尤氏問道:“妹妹不在家嗎?”


    尤氏見一向不愛說話的徐四郎竟然主動 開口說話,當下便笑眯眯的把他拉到身旁,一邊往他手裏塞了把果子,一邊問道:“四少爺喜歡和妹妹玩嗎?”


    徐四郎聞言略微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表示喜歡,隨後固執的再問了一遍:“妹妹不在家嗎?”


    “妹妹正在裏屋睡覺呢!等她醒了嬸子再讓她和你一起玩!”尤氏摸著徐四郎的頭說道。


    而徐四郎雖然眼下才五歲多,但尤氏一伸手摸他的頭,他就像個小大人般、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隨後先是不著痕跡的躲開尤氏的手,緊接著才開口說道:“我想到裏屋看看妹妹。”


    “這……”尤氏一邊想著這徐四郎今天話怎麽突然變多了,一邊對他提出的要求有些為難,怕他會把妙兒給吵醒。


    而徐四郎似乎知道尤氏是怕他吵醒妙兒,不等尤氏說出拒絕敷衍的話來、就主動開口保證道:“我看看就好,不會把妹妹吵醒的。”


    這徐四郎既然都這般乖巧懂事的做了保證了,尤氏自然也就不好讓他失望了,隻能點了點頭並往妙兒睡的裏屋指了指、示意徐四郎自個兒進去。而徐四郎得了指點並不急著進屋,而是悠哉的邁著小步子、慢吞吞的往裏屋走去,越過尤氏後,他的眼底悄悄的浮起了一絲小小的得意和期待。


    而妙兒本就沒睡,尤氏一出去、她就睜開眼看著掛在床上的淡青色帳子發呆,而這徐四郎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進屋後故意把腳步放得比貓兒還輕,讓妙兒一時沒覺察到他的侵入,一直等到徐四郎的頭突然探到床前嚇唬妙兒,妙兒才急忙忙的閉了眼裝睡。


    可惜妙兒此時閉眼已有些自欺欺人了,加上徐四郎老遠就見妙兒睜著一雙小眼睛發呆了,眼下自是十分清楚妙兒是在裝睡。


    不過徐四郎也不出言揭穿妙兒,而是一在床頭站穩了,就毫不客氣的伸出一根手指頭、狠狠的戳了戳妙兒那肥嫩嫩的小臉蛋兒,那下手的力道一點都不輕,讓妙兒當下便意識到徐四郎這次前來是想“報仇雪恨”!


    這敵人都已經出招了,妙兒自是不會傻乎乎的任敵人攻擊了,因此妙兒馬上聰明的捨棄裝睡這一招,當下就一邊睜開眼睛憤怒的瞪徐四郎、一邊揮著小胳膊想把徐四郎的手給拍掉……


    哪知徐四郎似乎早就料到妙兒會這樣做般,隻見不等妙兒的小手打到他,他就突然飛快的舉起另外一隻手,牢牢的抓住妙兒的小胳膊,隨後妙兒目瞪口呆的看著徐四郎伸出另一隻手臂,將她短短的兩條手臂給一起壓在了胸前,讓妙兒當下就動彈不得、身陷“險境”。


    而徐四郎一見妙兒動彈不得,馬上得意的還衝她笑了笑,隨後更加肆無忌憚的用手指戳妙兒的小臉蛋,戳得妙兒憤怒的瞪起眼珠子,恨不得立刻撲上去、狠狠的咬一臉得意的徐四郎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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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腹黑小子


    但這徐四郎卻不僅僅想戳妙兒的小臉蛋,而是想一雪前恥把上一次輸掉的場子都找回來,於是徐四郎很快就把手收回還妙兒自由,且他沒有馬上就接著欺負妙兒,而是故意給妙兒留了一丁點自我保護的時間。


    妙兒雖然不明白徐四郎為何會突然放了她,但卻顧不得多想、當下就趁機拱起小身子往床內側爬去,想著先爬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同徐四郎對峙,再思考如何對敵、再一次把敵人打得屁滾尿流……


    哪知徐四郎故意還妙兒自由、且沒有接著欺負妙兒,等的就是這一刻!


    隻見妙兒才剛剛拱起小身板兒往床內側爬了幾步,徐四郎就趁機伸手拉住妙兒胖嘟嘟的腳踝,讓妙兒一被拖住就前進不了了、隻能停下動作。


    而妙兒還沒來得及想到應對的法子,徐四郎就伸手、飛快的拍了妙兒撅起的小屁屁幾下!不過這一次徐四郎卻學聰明了,隻見他“非禮”了妙兒的小屁股幾下,就飛快的把手收回、不讓自己的手在妙兒的小屁屁上停留太久……


    妙兒見徐四郎一直重複同樣的動作,初始還覺得有些不解,但很快妙兒就明白了徐四郎這樣做的用意———想來這徐四郎是怕妙兒再使出上一次那個必殺技、拉得他滿手滿身,所以眼下才會不讓自己的手在妙兒的小屁屁上停留太久,因為隻有這樣徐四郎才能迅速的避開妙兒的必殺技。


    想通這一點後,妙兒很快就意識到這次徐四郎是有備而來的,於是她馬上憋了口氣、裝出要使出必殺技的模樣……


    果然,徐四郎一見妙兒小臉憋的通紅,當下就放下所有的“進攻”遠遠的跳開了,臉上還有著萬分嫌棄的神色。而妙兒一見徐四郎跳開、心裏當下一喜,隨後迅速的轉動小身板兒、調整姿勢改讓頭對著徐四郎。


    哪知躲得遠遠的徐四郎一見妙兒調整姿勢,馬上就又靠了過來,並迅速的伸出手指來戳妙兒的臉蛋,而妙兒保住小屁股這一領地、卻改而失了臉蛋這一領地,頓時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咬徐四郎一口!


    等等!咬?!


    妙兒把腦海裏下意識浮現出來的念頭仔細一想,發現她還真有咬徐四郎泄恨的本錢———原來已經一歲半的妙兒,眼下已經零零散散的長出八顆小牙了!


    這牙貴在精不在多,妙兒自信自個兒這一口小牙雖然隻有八顆,但卻也足以狠狠的給徐四郎一口,在他的手上留下點紀念品了!


    於是一打定主意,妙兒就開始尋找撲上去咬徐四郎的機會,哪知這徐四郎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妙兒的用心,再動手欺負妙兒時不但動作十分靈敏、還機警的四下閃躲,讓妙兒一時竟尋不到咬他的機會,隻能任他使壞欺負自己!


    這徐四郎實在是太狡猾了,讓妙兒最終不但沒能咬他泄恨,還被他那故意戲弄給氣得滿頭黑線,於是最終妙兒也懶得再和徐四郎做什麽“技術”較量了,直接嗓子一扯、嘴一張,使出了屢試不慡的絕招———放聲大哭!


    而徐四郎似乎早就料到妙兒最終會大哭般,隻見妙兒一哭、他就不慌不忙的把手縮了回去,隨後慢慢的往後退了一步、站在離妙兒有些遠的地方,站好後還當著妙兒的麵、慢慢的擠出了幾絲無辜和不解的神色。


    徐四郎才做完這一切,尤氏就正好揭了簾子走了進來,顯然是被妙兒的哭聲給引進來了,跟在尤氏身後進屋的還有丁氏。


    而妙兒一見到尤氏,立馬就委屈的沖她張開了手臂求抱抱,而尤氏見妙兒小臉上滿是淚水,一邊彎腰把妙兒抱到懷裏哄,一邊心疼的問道:“我們妙兒這是怎麽了?怎地哭得像隻小花貓?”


    尤氏說著便麵帶疑惑的看了徐四郎一眼,問道:“好端端的,妹妹怎麽突然哭了?”


    徐四郎聞言不但臉上不解的神色又深了幾分,還用十分無辜的語氣答道:“我就站在床邊看了妹妹一會兒,她就突然大哭起來了……”


    徐四郎說著還有些“笨拙”的伸手撓了撓腦袋,隨後“善意”的提醒了尤氏一句:“妹妹是不是做噩夢了?我家妹妹一做噩夢就哭,哭完還要摟著我娘親很久,非要娘親陪著她才肯睡覺。”


    徐四郎先是擺出一副“我也不知道妹妹怎麽突然大哭”的模樣,隨後又十分熱心的幫尤氏找妙兒大哭的原因,如此熱心和誠懇、很快就把尤氏給糊弄過去了,讓尤氏以為妙兒是做了噩夢才會突然大哭,一點都沒懷疑是徐四郎搗的鬼。


    而妙兒本還指望尤氏會狠狠的教訓徐四郎一頓、替她討回公道,沒想到最終尤氏卻被徐四郎幾句話就給糊弄過去了。


    這徐四郎說起謊話來麵色一點都不改,且還說得似模似樣、有板有眼,也難怪尤氏會被他糊弄過去了,畢竟誰也料不到才五歲多的徐四郎竟如此腹黑……


    沒錯!


    徐四郎這個死孩子就是隻既狡猾、又愛記仇的小狐狸!


    且他的肚子裏一定裝著墨水,否則他不可能腹黑成這樣———明明是他把她欺負得悲憤大哭,他還能若無其事的裝出無辜熱心的樣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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