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大家都一群群圍坐在篝火旁邊,這好久都沒有吃上肉了,也不知今日為何每人都能分上一隻羊腿,還有口感明顯好些的米飯。楚櫻又起身去盛了一大碗米飯,澆了點羊雜碎湯。


    “大家慢慢吃,我這裏有件事要說一下,這裏有份調令。我知道你們有些人家底豐厚,關係廣後台強,但前線吃緊,需要我們這些男兒挺身而出,你們怎可為了一時的安逸棄國之危難於不顧?”


    “眾兄弟,看來我是要走了,別聽他瞎說,前線還有數十萬士兵呢,我們隻不過是先調來練習的,這用不用得上還不知道呢。”賴元吉站起身來彈了彈褲子上的灰塵,昂首挺胸往軍司馬處走去。


    “楚櫻,明日你調遣去關西後線,過你的安生日子去吧,別怪我話重,如果是別的兵也就算了,就連你這樣的都要逃到後線去,那得損失多少你知道嗎?”何勇把調令扔在了楚櫻的麵前。


    邱達看了看兩腮鼓鼓正在咀嚼正一臉呆滯看著軍司馬的楚櫻,和已經站在軍司馬旁邊臉上的笑容還沒退去的賴元吉,心裏懊惱,好像壓錯寶了,但自己怎麽能想到平日裏做事低調,事事親力親為,一路沒少幫著自己拉筋,囚犯出身的楚櫻會有這樣的本事。


    “軍司馬……”賴元吉一時有些不明白,剛想問卻被軍司馬截了話去。


    “楚櫻啊楚櫻,我不怕你日後騰達了來報復我,一些話我還是要說的,我一糙老兵沒什麽好怕的,早就做好了馬革裹屍的準備,你本事真大,別人至少還要在這裏練習一個月才被調走,你說你來了幾天,這花的銀子和關係真夠狠的,我真的是看錯了你。”楚櫻看著劈頭蓋臉數落自己一通便走開的軍司馬,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摸了摸腦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這麽有本事了。


    邱達站起身來,也在楚櫻旁邊附和了一句,“我也看錯你了。楚櫻……你看,我們一起從監獄裏麵出來……哎,楚櫻。”邱達看著把飯扒拉光嘴巴塞滿東西,把碗筷一撂便起身去追軍司馬的楚櫻。


    ☆、東窗事發


    楚櫻快步追上軍司馬,“軍司馬,箇中一定有些誤會。”但當楚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想到之前陸明好像說會把自己弄到安全點的地方。


    “沒有誤會,明日會有人送你過去的,過來,跟我一起到馬廄,看到那匹渾身雪白額頭有黑點的白馬嗎?這是你的配騎,到時候送你到關口你自己按著地圖走便好,不難找的。”軍司馬隨意指了指旁邊的馬廄,敷衍了幾句。


    “軍司馬,我可以不去嗎?繼續在這裏訓練或者把我調到前線?”如果前方戰士吃緊,楚櫻哪裏有在後方過安穩日子的道理。


    何勇轉過身來看著個頭和自己差不多的楚櫻,很是疑惑的問道:“別人千方百計要走,用關係花銀錢,你還不想去是嗎?就算你不想去,但你家人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你不去就是違抗軍令,雖然我很想留你下來。”


    違抗軍令,楚櫻知道這後果會有多嚴重,那自己還是先去那邊報到然後和那邊的長官請願到前線會比較可行。


    “軍司馬,楚櫻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國如有難,我定挺身而出,到了那邊我會申請調到前線的,唇亡齒寒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沒有國哪來的家,告辭。”楚櫻深深作揖便轉身離去,把該準備的準備。


    何勇看著離去的楚櫻,沒想到這少年有這樣的思想覺悟,她的家人能在這樣短的時間裏把她送到後線去一定花費了不少的銀錢,如果她是自己的孩子,恐怕自己也會有私心,不想讓孩子以身犯險,這以後還得看楚櫻自己的意願。


    楚櫻原本就沒有多少東西,把盔甲擦拭一下,把弓和箭放到弓箭桶裏,一些換洗的衣物也都放在小包袱裏,楚櫻把自己的一把匕首放到李大哥的枕頭底下,這些時日李大哥沒少關照自己,這匕首並不貴重隻是一個心意。


    等一切都準備好了,楚櫻便繞過仍然還在篝火旁喧鬧的眾人,往稍高些的山坡走去,找一處開闊地躺在山坡上,看著漫天的繁星,也不知道陸明現在怎麽樣了。


    府衙中,宇文歌跪坐在地上,看著那在紅燭前共拜過天地的陸明,原本以為楚櫻走了,去了前線就算自己不出手她也再難活著回來,自己所有的煩惱和顧慮都煙消雲散,隻要好端端的做陸府大少奶奶就好,但何曾想到自己的枕邊人卻一直在暗中調查自己。


    “大人,現在證據確鑿,您看要如何審判?”身形消瘦的陸明負手而立,不過幾日臉上看著已經稚氣全消,這些日子忙於打通關係尋找證據,明白了諸多人情世故。


    “大人,老身看這案子還可以再查,不能這麽妄下判斷。大人……”宇文府老婦人坐在胡凳上由人攙扶著,時不時咳嗽著。


    燕柔推開眾人,一開始聽下人說宇文歌被官府傳訊,有蓄意陷害楚櫻的嫌疑,雖然平日裏宇文歌是有些囂張跋扈,但燕柔怎麽也難以相信她會對自己的妹妹做出這樣的事情。


    由不得文姨的阻攔,執意從病榻上起身,直到聽了剛才那一番赤裸裸的證據,燕柔心中一陣劇痛,一口深紅色的血吐在了前邊人的背上。


    “哎喲媽呀。”燕柔由文姨扶著,慢慢移著步子,有幾次差點就要倒下身去。陸明見著趕緊在一旁幫忙扶著。


    陸明原本以為宇文燕氏會和老婦人一樣幫著宇文歌說話,但看著燕柔用自己瘦骨嶙峋的手掌花了全身的力氣重重打在宇文歌臉上的時候,陸明覺得有些搞不懂了。


    “孽障,從小到大可曾短過你一絲吃穿用度?楚櫻可曾於你有過恩怨?你為什麽這麽害她?你為什麽?為什麽要害我的孩子。”宇文歌任由燕柔那柔軟無力的手掌打在自己的身上,看著燕柔痛苦無奈,傷心絕望的樣子宇文歌竟然從心底裏覺得好笑,覺得開心,覺得就算自己受再多的苦,為了這一刻所有的都值了。


    “燕柔,你做什麽?你放開,你幹什麽這樣打自己的孩子?”老婦人和眾人忙把兩人拉開。


    “不,老婦人我早就和你說了這孽障不是我的孩子,是你不相信我,讓她把我的孩子害的這麽慘,現在生死未卜,咳……”燕柔癱坐在地上整個人失去了力量。


    原本淚流滿麵,隻喊冤枉的宇文歌慢慢站了起來,一步步朝燕柔走過去,嘴角慢慢上揚,眼睛裏的寒意是燕柔從未見過的。


    “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害死你自己的孩子,如果你不告訴我楚櫻才是你的孩子我就不會對她下毒手,是你自己太愚蠢。”宇文歌緊緊捏著燕柔的胳膊,大聲嘶吼著,但隨即就被人用木板按趴在地上。


    老婦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推開攙扶的人,連連搖頭,這不可能,這一切都不是真的,老婦人實在難以接受,自己往心裏疼的孩子居然是庶出,是自己不喜歡的兒媳婦所生,而一直被自己厭惡的楚櫻卻是嫡出,這不可能,這一切太突然了。


    陸明看著一邊的老婦人一下子昏厥了過去忙讓大夫給老婦人看病,而另一邊的燕柔看樣子也一副喘不上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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