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威又是一驚,立馬轉過頭去看孟父。


    孟父吸一口氣,說:“自從你安頓好我們爺孫倆離開後,就經常有人上門找晦氣,這條腿就是被他們打折的。一開始我以為是當地人欺生,最後一次聽那些人說上麵有新命令,叫做成殺人越貨,幸虧這位世子爺派人趕到,救了我們爺倆。威兒,是不是你得罪了什麽人?”


    孟威也不是個蠢的,孟父這段話雖沒明說,但他前後一聯繫,就猜到是翟相的人用完他,打算清理了他,防止他後頭壞事。


    他一想明白,就忽然朝戚無為跪下,鄭重謝過戚無為救命之恩。


    戚無為沒吭聲。


    孟威也清楚眼下他得罪了翟相,若不抓牢定國侯府,他們一家人也就沒幾天日子好過了。想到此,孟威頭在地上一磕,說:“世子爺,您救了我全家,我孟威無以為報,這就親自去敲刑部大堂的鳴冤鼓,澄清誣告定國侯通敵一案。”


    他說完又磕了一個頭,起身就要往外沖。


    “慢著!”戚無為喊了一聲。見孟威停住,他又說,“翻案是一定要翻的,但若準備不足貿然翻案,恐怕會適得其反。”


    這事兒不光要人證物證,還要時機。


    孟威不好意思地說:“世子爺說的是,我都聽世子爺的。”


    當下,戚無為便讓鄭江把孟父和小孩子領去吃飯。他則和許恪,莫先生,高森,還有孟威一起,重新推敲翻案的過程。


    敲定細節後,高森去安排晚膳,莫先生則稱要回去準備,先行告退,隻餘戚無為許恪和孟威三人。


    戚無為朝許恪使了個眼色,許恪走到門口將門關上,然後站在那裏留意外麵的動靜。戚無為則和孟威麵對麵坐著,距離有些近,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孟威便從凳子上彈起,不敢再看戚無為。


    戚無為無奈道:“是本世子讓你坐的。”


    然而孟威剛才受了一驚,怎麽也不敢在戚無為麵前放肆,執意不肯坐。


    戚無為嘆一口氣,說:“隨你。本世子問你,你可知道丘民?”


    乍聽到這兩個字,孟威又是吃了一驚,動作比剛才大多了,他直接倒退半步,才勉強穩住,驚疑不定地反問:“世子爺如何知曉丘民?”


    他剛才還對戚無為畢恭畢敬,這就開始反問了。戚無為神色昏暗,盯著他:“你不必問本世子如何知曉,單說你知道什麽好了。”


    孟威這才驚覺自己剛才反問的不合適,他擦了一把頭上不存在的汗,定定神,說:“世子爺恕罪,我不是有意反問世子爺。隻是因為丘民這個組織裏的人,絕不可能自己對外說有這個組織存在,那世子爺會知道,就有些說不通,我才有此一問。”


    戚無為道:“這個組織成立多少年頭了?是翟修為首嗎?”


    孟威道:“二三十年隻怕是有的,的確以翟相為首,成員大都是官員。官品有高有低,多不勝數。”


    戚無為又道:“你可能說出幾個名字?”


    雖然孟威不能交由薑帝師處置,若是能知道有誰也在這個組織裏,隻怕薑帝師能利用一番。


    他這樣想,卻不防聽孟威說:“我加入不久,他們聯繫我十分小心,從不以真麵目示人,因此並不知道都有誰。”


    這話一落,戚無為還沒反應,許恪先嗆了一句:“早在十年前,你就在侯爺身邊做臥底了,你現在說自己加入不久?”


    若是沒記錯,十年前,定國侯俘獲高昌王族的一枚玉環,就是被孟威盜走,又拿出來當做定國侯通敵的罪證。


    孟威被他吼得一哆嗦,然後才說:“我那時候身上毛病一大堆,並不怕為了誣陷定國侯才盜走玉環的……就隻為了錢。”


    他說著有些不好意思,臉還紅了。


    戚無為打了個圓場,將這件事揭過去了。不管孟威說沒說謊,眼下還需要他翻供救定國侯,萬萬不能這個時候把他逼急了。


    ……


    兩天後,一件大事又震驚了京城的吃瓜群眾。定國侯通敵案的首告人孟威親自為定國侯翻案,稱此前所為都是受人指使的誣告,懇請陛下還定國侯清白。


    這還沒完,他為定國侯翻案的同時,又狀告翟相以他家人性命相要挾,令誣告定國侯一事。


    陛下聽聞後勃然大怒,親命身邊的內監大總管衛祁,代他往刑部大堂觀審——不同於上次觀審,此次衛祁帶著陛下口諭參與了審理,足可見陛下對此事的看重。


    由於事實清晰,且本來定國侯通敵就沒有定論,因此定國侯當場釋放。至於孟威,則收監聽判,暫時不予論處。


    孟威提到的翟相,陛下壓根沒過問半句。


    有人說,翟相恩寵過盛,陛下一定不會責罰他。也有人說,說不定陛下正考慮要怎麽責罰翟相,這事兒肯定還有後續。兩方人馬就這個猜測擺起了賭局,參與人數眾多。


    定國侯府對這些沒有過多關注,整個侯府因為定國侯歸來,陷入了一種空前振奮的氣氛當中。


    第 30 章


    定國侯受了兩個月牢獄之災,看著清減不少。這還是有戚無為多方打點,牢房的人多為照顧的結果。


    想他一生叱吒沙場,於千萬人中取敵方首級如探囊取物,臨終了竟受如此大辱。雖然誣告澄清,陛下卻並未撫慰於他,也不曾嚴懲誣告案的始作俑者翟修,定國侯很是心灰意冷。


    他對著所剩無幾的幕僚說:“此後就種種菜養養鳥了,各位如有宏圖大誌,提早於我言明,能推薦的,我戚某定全力而為。想留在定國侯府頤養天年的,也盡管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大家一口。”


    這竟是他出牢獄後,對著最親近的幕僚說的第一句話。這番話,也讓他的幕僚都麵麵相覷,一時沒人出聲。


    戚無為也沒出聲,但他卻是真的高興。他很清楚定國侯對上翟修毫無勝算,如今又得知翟修還建有個丘民的組織,更是巴不得定國侯離朝政遠遠的,這種棘手問題,就留給手段強勁的薑帝師處理好了。


    侯爺身邊的嚴律己則神情激動地說,要請道士來驅除晦氣,他一開口立刻打散了空氣中的凝滯氣氛。大家都表示是該驅去晦氣,侯爺這次完全是無妄之災雲雲。


    閑話些時候,定國侯就有些累了。眾人識趣地告退。


    許恪守在門外等戚無為出來。兩人一前一後走了一段,四下無人,戚無為悄悄勾住許恪的手。


    許恪喟嘆一聲,說:“總算是處理完了,可以好好休息些日子。”


    這些天大家都繃著一根神經,雖然許恪有信心能把定國侯受誣告的證據找出來,可這個世界黑白就憑皇帝一張口,如果皇帝非要說他有罪,那任憑他花樣百出也無濟於事。好在雖然仁安皇帝不大愛理朝政,真到關鍵時候,還是能辨清是非的。


    戚無為也很是放鬆,說:“接下來就看翟相的下場了。他在陛下麵前有臉麵,隻怕能全身而退也說不好。”


    翟修很會邀買聖心,仁安皇帝喜歡修仙問道,他就廣建道觀,到處搜羅道士法師,有一技之長的都引薦給仁安皇帝,這便是他能自由出入宮闈的原因。有人戲言,翟修對哪處能挖出煉丹用的何種品質的丹砂,比哪處能種出糧食還清楚。堂堂一朝丞相,不思如何使民安居樂業,隻一味縱容陛下排除異己,也難怪朝野對他多有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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