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很好。”旬之刖伸出手,搶過他的煙,然後仍在地上把它踩滅了。“隻是那時的我們太年輕,也太驕傲。”


    年輕是驕傲的資本,如今不再年輕了,所以驕傲也降價了。人啊,一旦上了年紀,就特別容易寂寞。寂寞的時候一旦碰到了陽光,就再也放不開了。


    “他呢?不年輕嗎?”寒煦看上去才20出頭的年紀,那洋溢著燦爛的朝氣,是他們已經缺少的部分。


    “我跟他做過。”旬之刖開口。


    什麽?柯以閔睜大了眼睛:“你讓他上過?”這個曾經寧願分手也不願讓他上的人,會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放下麵子嗎?柯以閔不敢相信。


    “以閔,你會心甘情願的躺在我的身下嗎?”旬之刖不答反問。


    柯以閔眼神一暗:“如果是現在……”


    “不。”旬之刖笑了,有種將他看清的眼神,“因為現在你覺得得不到我了,所以願意躺在我的身下了,可是按照你當初的驕傲,你是不願意的。如果你現在看到我還是單身的,或者我還喜歡你,你就不願意被我上。可是寒煦不同。他說,之刖,你也是男人。”


    什麽?


    “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的。隻要是男人,憑著本能的衝動,都喜歡進入別人的身體,而不是被人進入。他想上我,我當然也想上他。如果當年,你願意被我上,那麽那個時候的我,也願意被你上。”旬之刖說著,走了起來,“以閔,所以說當年的我們,太驕傲了。”


    柯以閔一心想著要征服他,而不覺得自己應該被他上,所以最後的分手是唯一的結局。


    “以閔。”旬之刖停下腳步回頭,“有沒有想過,你對我的執著,也許不是愛,而是那種,從來沒有擁有過的遺憾。”


    遺憾就像初戀,是罌粟,會進入人的骨髓。


    旬之刖也不等柯以閔回答,他上了車,揚長而去。


    遺憾嗎?柯以閔看著旬之刖漸漸消失的身影,他從來沒有去想過,也沒有必要去想。接著,他手伸進褲帶裏,想繼續抽菸,可是觸摸到了某塊金屬。柯以閔把它拿出來,原來是那次同學會上,以2000萬的價格拍來的幸運鏈子。


    柯以閔不知不覺把它握緊了。幸運鏈子嗎?


    旬之刖開著車慢悠悠的在路上瞎逛。遇見了柯以閔,心裏更是舒慡了很多。此刻,他很確定寒煦讓自己動心了。他沒有動過跟誰在一起一輩子,或者就這麽過的念頭。可是這幾天,和寒煦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的確有一種想法,一輩子就這麽過,也許是不錯的。


    可是那個寒煦……想到這裏,旬之刖加快了油門,朝著家的方向開去。


    別墅裏明亮一片,自己離開時沒有關燈。旬之刖換上拖鞋來到二樓的臥室,可才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難道是?旬之刖大步上前,他一把拉開浴室的門,想大罵裏麵的人時,卻在看清那人的相貌時,愣了一下。


    接著旬之刖把裏麵赤身洗澡的人拉出門口。砰的一聲,門關上。


    “堂哥,大堂哥。”旬之磊覺得自己很可憐,他不過是來到這裏想洗個澡而已,有必要這麽孽待他嗎?


    旬之磊連著拍了好幾下的門,最後灰溜溜的打算去客房洗澡。其實,客房因為太久沒住人,所以有些灰塵,旬之磊這才在旬之刖臥室洗澡,不然他哪願意來受這個氣啊。


    不過他沒走幾步,似乎想起了什麽,又轉身去拍門:“堂哥,剛才你的手機響過,好像是叫什麽寒煦的打來的電話。”旬之磊嚷嚷了一聲。


    等了近10秒,門還是沒有開,旬之磊終於受不了3月半夜的冷意,走開了。可這會兒,門開了。旬之刖大喜:“堂哥……唔……”幾件衣服迎麵撲來,仍在旬之磊的身上,有幾件掉在了地上,其中一間蓋住了旬之磊的頭,旬之磊覺得有些腥味,臭臭的,拿下一看,是自己的內褲。“旬之刖。”旬之磊大喊,用想撕碎對方的聲音。


    寒煦的電話?


    再度關上門之後的旬之刖猛然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一樣東西,無論你跟對方的距離有多遠,在它麵前,你們永遠沒有距離,比如說,這東西是通話用的手機。


    旬之刖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一看,他傻眼了,竟然有50來個未接電話。讓一向性格溫淡的寒煦打這麽多電話過來,可見他是著急了。


    想了又想之後,旬之刖還是回了電話過去。電話響了兩聲,很快被接起了。“之刖?”若是以前,那邊的聲音應該是欣喜的,可現在,旬之刖聽見了濃濃的鼻音。寒煦還沒有睡醒,寒煦似乎很累。


    這是旬之刖得到的結論。


    “你不舒服?”唯一想到的隻有這個可能。


    “我想你,想趕快回到你身邊。”寒煦低語。沙啞中帶柔的聲音,盡管透著疲憊,可是卻不減對旬之刖的深情。


    不是生病,旬之刖肯定。如果是生病了,就算用爬,這個人也會爬到自己麵前,然後搖尾乞憐的看著自己,就像情人節那天帶著滿身的傷痕回來一樣,那麽:“出事了?”除非是出事了,他回不來。


    心真是奇怪的東西,明明想表現的不在意,卻止不住想想念的腳步。明明想告訴他不用回來了,卻忍不住想對方想的出奇。


    “嗯,公司出事了,我估計要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寒煦說著,忍不住又犯困了,“之刖,之刖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也什麽?旬之刖沒有說出,因為他聽見了寒煦輕微的鼻鼾聲。


    這個晚上,旬之刖沒有掛電話,任由寒煦的鼻鼾聲在電話的那邊響著,他聽著聽著,就像那個人睡在自己的身邊一樣。


    第23章


    旬之刖的這一覺睡得很好,如果不是被電話吵醒的話。


    “爺爺?”旬之刖看到手機屏幕閃動著旬老太爺的人頭,有些頭痛。老頭子打電話真不會選時間,現在才幾點啊。


    “宇文慶出事了。”


    旬老太爺的一句話,將旬之刖震了很久。


    宇文慶是誰?


    旬之刖名譽上的另一個爺爺,一個把他當親孫子在疼的老人家。旬家是清末的貴族,因為封建思想的影響,所以在當年的旬老太爺愛上了平民女子之後,對那時候尊卑相當注重的旬家而言,是相當嚴重的打擊。


    而那時的旬老太爺還年輕,沒有足夠的能力反抗家族。不得已,他看著心愛的女人被逼著離開自己,那時,他才18歲。


    18歲的他和之刖奶奶已經嚐了果實,分開的時候,之刖奶奶的肚子裏有了孩子。


    一個懷有身孕的18歲女人,她無家可歸。在這個時候,認識了同樣是豪門的宇文慶。不同的是,當年的宇文慶已經27歲了,他已經掌握了宇文家族,而嚐盡風花雪月的他,在某個晚上,遇上了餓昏在路邊的之刖奶奶。


    一個懷孕的少女,一個花花公子。卻意外的組合成一個家。許是之刖奶奶的青澀和樸實打動了宇文慶,所以,他幫助了這個無依無靠被家人趕出來的少女。而宇文慶雖然嫌棄少女的清貧身世,可是宇文慶的孩子,怎麽能夠流露在外?


    所以,他們結婚了。很簡單的婚禮,卻給了少女一個家。


    於是,在8個月後,少女的孩子出世了。雖然是早產兒,卻沒有人會懷疑這個孩子不是宇文慶的。大家一則沉醉在宇文家有後的喜悅裏,二則宇文慶很會玩女人,在結婚之前宇文慶就說過,少女是他的其中一個女人,現在懷孕,所以他要跟她結婚,很充分的理由。


    那個孩子,叫宇文昊。


    宇文昊是車禍死的,和當時懷有9個身孕的妻子一起。隻是夫妻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宇文昊因為流血過多,救護車上血液供給不足而死,而他的妻子在尚有一口氣的時候,生下了旬之刖,跟著也逝世了。旬之刖雖然未足10月,卻是相當健康的男嬰。


    然而,也就在那個時候,大家知道了以宇文慶和之刖奶奶的血型,根本生不出宇文昊那種血型的孩子。所以,宇文昊不是宇文慶的兒子,那麽同樣,之刖也不是宇文慶的孫子。


    然而,就在大家對旬之刖的身世議論紛紛的時候,他卻消失了,永遠的消失在宇文家了。其實,在這件事之前,旬老太爺已經和之刖奶奶聯繫上了,隻是他們已經組成了不同的家庭,曾經的愛戀和山盟海誓,隻能當作回憶了。


    宇文家族很大,同樣和複雜。之刖奶奶考慮到旬之刖不適合在宇文家生活,所以把他交給了旬老太爺。


    旬老太爺抱回旬之刖之後,把他交給了旬之刖現在的父母。那對結婚幾年卻一直沒有孩子的夫妻,把旬之刖當親生兒子般疼著。


    也因此,旬之刖的身世在旬家頗有爭議。就算如此,有旬老太爺的庇佑,有養父母慣著,旬之刖的童年,也是活的相當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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