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寶院和岡本立刻來了精神,“是嗎,在什麽地方?”


    “好像在會芳裏西街瑞記鞋店斜對麵的同發茶館二樓,每到周六中午就有很多人去買賣情報,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你問這些幹什麽?”鈴木光頭顯然對燒雞更感興趣,又上前撕了一隻雞翅膀。


    貴寶院隨口說:“哦,沒什麽,隨便問問而已,太無聊了嘛,哈哈哈!”他嘴裏說著,趁鈴木光頭吃雞的時候,悄悄朝岡本使了個眼色,自己則假裝站起來去上廁所。岡本故意沒話找話地和鈴木光頭攀談,貴寶院從樓梯下到三樓值班室,撥通了碇常重宿舍的電話,把剛才鈴木光頭的話原封不動地轉告。


    次日清晨,黃向東把挑選出來的二十名囚犯押上運輸車,仍然由鈴木光頭做司機,再次向安達試驗場駛去。車上的三名押車士兵頗不高興,他們最討厭的就是在雪天押車去安達試驗場。因為路上都是荒地,又沒有指示牌之類的東西,隻能靠每隔幾十分鍾在雪地中灑上帶有顏色的液體當路標。


    朝齊齊哈爾方向行駛了大概一個多小時,雪越下越大,前麵的路都快看不到了,天和地都是白茫茫一片。坐在黃向東身後的士兵凍得雙手都籠在袖子裏,“哈爾濱什麽都好,就是冬天太冷,我的腳都沒什麽知覺了!”


    另一個士兵也接口道:“我也討厭中國東北的冬天,比日本北海道還要冷得多。”


    黃向東笑著說:“下去活動活動就不冷了。”


    有個士兵趁機說:“三條少佐,我們停車下去方便一下怎麽樣,順便也活動活動手腳。”黃向東要的就是這句話,他便對鈴木光頭說:“停車吧,我也憋著尿呢。”


    大家都下了車,三名士兵習慣性地把步槍挎在肩上,黃向東笑道:“你們小便也要帶著槍嗎?看看這附近有沒有敵人?連隻老鼠都沒有!”士兵們嘿嘿笑著把步槍放回車內。附近是個小樹林,全是光禿禿的樹幹,也都被大雪蓋著。三名士兵把步槍移到背後,各找位置在撒尿。鈴木光頭原地跳著腳,好緩和一下凍僵的雙腿。


    黃向東慢慢走到三名士兵背後,悄悄掏出手槍上了膛,對準其中一名士兵後腦的棉帽子開了槍。


    “砰!”槍聲在空曠的荒野中拉著長聲迴旋,另外兩名士兵聽到槍聲連忙回頭,黃向東平移槍口,又打死另一名士兵。第三名士兵已經轉身看到了這一切,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麽這位軍官要殺他們,但拔腿就跑。黃向東緊追幾步,連發幾槍打中他的小腿,士兵栽倒在地,黃向東追上去舉槍瞄準他的頭。


    這士兵趴在雪地裏,嘴裏呼呼噴著熱氣,哀求道:“三條少佐,不要開槍,我沒做錯什麽——”“砰!”子彈擊中他的前額。


    打死了三名士兵,黃向東回頭看見鈴木光頭還站在地上發愣,他舉槍對準鈴木光頭的前胸。鈴木光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也變了調,“三條少佐,你、你這是要幹、幹什麽?”


    黃向東並不想打死他,因為自己不會開車,他喝道:“快上車!”鈴木光頭站起來,在黃向東槍口的逼迫下鑽進汽車重新開動,鈴木光頭戰戰兢兢地問:“我們、我們要去哪裏?”


    黃向東這次並沒有在副駕駛位置,而是坐在鈴木光頭背後。他拿出軍事地圖,用鉛筆和直尺在上麵量了一會兒,大概找到了最近的公路,說:“從這裏向西南方向拐,到大路上去!”


    鈴木光頭不敢怠慢,連忙打方向盤轉向西南行駛。四十幾分鍾後果然上了公路,鈴木光頭小聲問:“三、三條少佐,我能問問你為什麽要這、這麽做嗎?”


    “我是中國人,是共產黨,根本不是什麽三條洋平,你現在知道了吧?”黃向東冷笑幾聲。他打算到了目的地就把鈴木光頭打死,所以也沒再隱瞞。鈴木光頭沒說什麽,順著公路一直行駛,忽然前方出現了兩道哨卡,四輛日本軍用卡車攔住去路。黃向東心中一驚,道:“掉轉方向朝回開。”


    汽車原地掉頭駛了不到三分鍾,麵前又是一道哨卡,黃向東立刻讓鈴木光頭駛下公路,突然看到遠遠從雪地方向也有兩輛卡車正在靠近。這時黃向東緊張得額頭流汗,萬沒想到居然中了圈套。就在他大腦急速運轉的時候,鈴木光頭踩剎車把汽車停住,手裏不知什麽時候竟多了一把南部式手槍。


    “你要幹什麽?把槍放下,發動汽車全速前進,不然我打死你!”黃向東惡狠狠地用槍指著他的後腦。


    鈴木光頭回身看著他,用漢語說道:“‘黑太陽’,我就是‘鱷魚’。”


    黃向東驚得說不出話,他瞪著鈴木光頭,心裏想的是情報又泄露了?這個運輸班的司機怎麽會知道我和底牌的代號?鈴木光頭看著遠處雪地中越駛越近的卡車,平靜地說:“我一直不知道要在731部隊休眠多久,吳站長隻說讓我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能甦醒,但我覺得現在應該是時候了。”


    “你、你是‘鱷魚’?”黃向東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鈴木光頭說:“肯定是碇常重或者特高課那邊設的埋伏,逃是逃不掉了。我這條‘鱷魚’已經在河底的泥裏休眠兩年半,現在該出來咬幾個人了。隻是要你先吃點苦頭,不過和死亡及酷刑相比,怎麽也算好些。到時候怎麽向北野政次解釋,我想你應該心裏有數。再見了,黃向東同誌,有機會代我向吳站長問個好。”說完他拉動槍栓,“砰砰”兩槍打在黃向東的右前胸與肩膀之間,黃向東大聲慘叫,差點兒昏死過去。鈴木光頭又抓著黃向東握槍的手,扣動扳機打在自己右側太陽穴上,8毫米口徑子彈近距離穿透鈴木光頭的頭顱,又打碎擋風玻璃,鮮血和腦漿濺得到處都是,頓時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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