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姑蘇府邸之後,風筵至此安靜下來,蘇冷清要他看帳本子,他就跑去看帳本子,其實就是蘇冷清的俸祿,那些銀子、布匹、米糧,再除去師爺、幕僚、下人們的開銷,每月縱有盈餘也不多了,難怪桌上也就一葷一素,衣物大抵樸素無華,以一色水的布袍居多。


    風筵剛進府的時候,蘇冷清便叫了裁縫,為他做了四身夾衫,後來快過年的時候,又叫裁縫做了四身襖子。


    風筵寫不用做那麽多,特別襖子這種東西,耐磨又厚實的冬衣,一洗一換也就夠了,誰一冬天換四套?!


    蘇冷清就冷汀汀說,誰給你一冬換四套?當你是員外老爺呀?


    風筵當下也就明白了,這是要留著給他慢慢穿,蘇冷清特地挑了厚麻麵料,怕是他到死都穿不破這些襖子!


    蘇冷清是想讓他死心,就算十年契約到期,他也不會放他離開,他風筵就得一輩子當蘇冷清的小廝!


    歲末,衙門冷冷清清,隻留了幾個當值的。溫玉懷帶著阿辰回家祭祖,現在有阿辰這個練家子在身邊,溫玉懷便不怕周心冥來胡攪蠻纏。


    阿辰和溫玉懷就似新婚燕爾,成天黏在一起插不進旁人,而風筵心中也有所顧忌,跟阿辰在一起話比以前少了。


    屋裏升了炭火,菜色比往常豐盛,還多加了一壺老黃酒。廚子把飯菜送來的時候,就跟風筵抱怨,為了找新鮮豬腰可是跑斷腿!


    風筵瞟眼桌上的葷菜,幹切牛肉和蒸臘肉,哪裏來的豬腰子?


    蘇冷清便在此刻捧著蟋盅進來了,說你出事後就沒人管趙將軍,等我去老屋時早就死僵了,這是你當初賣給許樂山的種,我又跟他討要回來,講好多給一倍的價,等年後讓他來衙門拿!


    風筵正捧著盅兒看蟋蟀,聽到六十兩不由愣了,再看看盅裏的小不點,心想這哪是虎將軍的種,這分明就是江南的金翅展。


    當初講好幫許樂山配尾,可後來遇禍遠走他鄉,許樂山又沒那門手藝,隻能任著虎將軍的種咬死母的,一個冬季也就絕了種。


    這刻碰上蘇冷清威逼,許樂山不敢說實話,隻得拿金翅展矇混。


    風筵也不敢跟蘇冷清說實話,怕給那許公子招來橫禍,蘇冷清有時可怕得很,就好似被風萬侯附體了。


    風筵眼睛看著蟋盅,心思早就飛遠了,就聽蘇冷清淡淡道:“喜歡嗎?”


    風筵抬起眼眸看他一眼,心中有說不出的吃驚,老實說蘇冷清要是挖苦諷刺,那他心裏還能踏實一點,此刻聽他來這麽一句,脖子後汗毛都豎起來了。


    看見風筵吃驚的表情,蘇冷清竟然笑了一下,眼中意興闌珊道:“等過幾天再弄隻母的,你便能給它分尾了!”


    風筵喉結咕咚一下,趕緊放下手裏蟋盅,從抽屜裏取出帳本,翻到當中某一頁,遞給蘇冷清去看,統共結餘八十六兩。


    前年送紅袖出閣所剩無幾,這些也是後來才結餘下的,蘇冷清將那帳本子撥開,輕描淡寫道:“無所謂,你若喜歡,再貴也買!”


    風筵便從頭寒到了尾,蘇冷清這是唱哪一出?!


    想想人也真是奇怪,以前聽到這話怕要樂瘋了,現在聽了隻是默默坐下,先給自己倒杯酒壓壓驚。


    席間,風筵就算低頭飲酒,也感覺到蘇冷清的目光,那裏麵隱隱約約眼眸閃動,竟有某種令人不安的東西。


    風筵自從認命以來,每天記記帳本,去馬廄刷刷馬,大多時候心情鬱卒,但還沒似今晚這般坐立難安。


    ☆、第五四章


    等一頓飯吃完,風筵想去廚房抱壇酒,打算醉倒在草垛上,就聽到蘇冷清說等會兒,還有東西沒送來呢!


    蘇冷清既然發話了,風筵隻得乖乖坐下,看著廚子又進來,收拾了碗筷出去,跟著又拿來一方托盤,上邊放著一盤新鮮豬腰,切成薄薄的生片兒!


    風筵狐疑地看著豬腰子,又看看屋角炭火爐子,心想這是要烤著吃?蘇冷清什麽時候喜歡吃這東西?!


    下人端來一盆熱水,放在炭火爐子上,跟著又拿來一個托盤,裏邊放著幾樣東西、一缽石灰粉,一遝裁好的紗布,一把雪亮的彎刀,一根麥杆子,一隻銅夾子。


    風筵看到這還不明白,那也真是枉做男人了。他撐著桌子站了起來,但片刻又跌坐凳上,繼而又滑倒在地上,軟綿綿沒一絲力氣!


    風筵把目光移向那壺酒,姑蘇府庫房真是啥藥都有,連這種江洋大盜的麻粉都有!


    蘇冷清已經把門栓好了,用盡力氣拖他上床,雖然累得直喘氣兒,臉上卻是帶著微笑,解開他的衣衫道:“在我十六歲之前,真是把你當好人……”


    風筵眼中露出哀求之色,蘇冷清俯身上去微笑道:“怕什麽?這事你又不是沒對我做過……”


    說罷,那尖尖的指甲,掐進風筵胸口茱萸,就如那晚風筵對他所為,隻是力道深得見血,不過片刻染紅他的指甲!


    風筵此刻中了迷藥,隻感肌肉牽動,感覺不到疼痛,看見他手上血跡,才瞄見胸口淌血,越發驚慌恐懼。


    “甜的,你要不要嚐嚐?”蘇冷清伸舌舔掉,眯起眼睛看他,冷颼颼道:“仇人的血果然甘美,此刻讓你飲我的,怕你也會這般暢快!”


    風筵嚇得額頭涔汗,心想蘇冷清是瘋了,瞟到一旁的托盤,更是說不出的恐懼,但偏偏身中麻藥,手腳都用不上力氣,連動一下都不可能!


    “你以為我費盡心機留你在此,便是要你無所事事吃飽喝足?”蘇冷清的修長手指,在衣襟上擦幹淨,又撫上風筵的眼睛,冷颼颼道:“我以前就想剜掉你的眼珠,讓你無法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但後來我倒是想通了,根源不在這雙眼珠,而是……”


    蘇冷清說著話挪動了手,輕輕按住了風筵的襠子,冷汀汀道:“壞根子就在這兒,早點替你割掉了,你也就沒那份壞心思!”


    風筵被他捂住眼睛時,脊梁骨都散出寒氣,後來又被按住下身,寒氣擴散到每個汗毛孔。


    身子雖然不能動彈,但心卻在打著哆嗦,連呼吸都斷斷續續。


    馮大是隨軍的大夫,軍裏是沒有太監,但有驢子和馬匹。馮大的刀工很好,風筵看過他騸驢,刀一劃再一擠壓,丸子就出來了,還能拿來下酒。


    閹人也不是沒有過,有個士兵遇到野獸,下身被咬得血肉模糊,必須割了那玩意保命!


    風筵記得很清楚,等那士兵醒來了,發現自己一條腿沒了,倒也還沉得住氣,後來看到自己的襠部,便似野獸絕望嘶吼著。


    等被蘇冷清脫掉褲子分開大腿,風筵又從恐懼中生出恥辱,當下隻恨不得立刻死掉,蘇冷清若還顧念一點舊情,那就該給他一個痛快!


    蘇冷清冷笑道:“你想要我給你一個痛快,可你何嚐給過我痛快?你不一直想要作踐我,拿我當女人給你玩弄,我在你身邊忍了多少年?!”


    風筵忍不住啊了一聲,哀求眼神燃起怒火,縱使落入不堪際遇,仍聽不得蘇冷清說這種話。當年他是真心實意待他,愛慕得都跪到塵埃裏,怎如他說得這般齷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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