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驄含淚點頭。


    那一邊青珞問阿端:「你真的要跟那姓林的到嶺南受苦?」


    阿端看了一眼林子驄,點點頭:「我當初跟子驄立下同心之盟,無論是福是禍,我總跟著他便是。」


    「你想好了,你們現在無錢無勢,到了嶺南,可還要吃很多苦頭呢。」


    阿端淡淡一笑:「哥,我聽了你跟荊大哥的事,心裏很受觸動。你為了荊大哥,連性命也不顧。我才明白,原來幸福這東西,不是自己跑來的,要去用心去經營才對。我想過了,我終究是捨不得和子驄這份情意,既然如此,我願意和他重新開始,吃苦頭也不怕,隻希望有一天,能像你和荊大哥一樣,心心相印,再無芥蒂。」


    青珞看著自己的弟弟,這一次變故,真的讓阿端長大了。他掏出一個包裹:「這個給你。」


    阿端打開包裹,隻見那裏麵赫然是幾個金元寶,驚道:「這……這怎麽行?」


    青珞向林子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笑道:「沒關係,反正我這也是從哪裏來,再送回哪兒去。」那初林子驄給他的那些金子,買下店鋪的時候曾用去不少,青珞也沒有打算還給林子驄。隻是他心疼兄弟,怕他路途窘困,便把剩下的金子拿了出來。


    阿端卻不知道這金子的故事,奇道:「怎麽回事?」


    林子驄尷尬的笑了。


    他偷偷地將荊如風拉到一邊,道:「如風,你要好好照顧青珞。」


    荊如風一呆,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實在奇怪。


    林子驄嘆道:「我和阿端都虧欠了青珞許多,這一輩子隻怕都沒有機會償還了。你是我表弟,我隻好把這心願囑託給你。他是最應該得到幸福的人。」


    馬蹄款款,縱有千般不舍,最終還是要上路了。一步一揮手,一步一回頭。


    青珞見身旁的林夫人一直在偷偷抹眼淚,忍不住道:「別哭了,大不了我吃虧一點,給你當便宜兒子。」


    林夫人一怔,先是想哭,很快又繃起臉孔,道:「誰要你當兒子,我兒子不知道比你強多少倍。」


    「哈,你這個老太婆,要不是看你可憐,我才不會過來安慰你,嘴還挺硬!」


    「誰稀罕你安慰?沒了子驄我還有如風,八竿子也輪不到你!」


    「你當我稀罕嗎?我……」


    前方大軍未行,後院已然起火。林子驄正想回來勸解,荊如風笑著將他攔住:「放心吧,他們是越吵越親。」


    他回頭看看那邊在爭吵的兩人,心想:未來的日子肯定會很熱鬧。


    尾聲


    「青珞,你有話跟我說嗎?」被青珞偷偷摸摸拉到房間的荊如風問道。


    青珞確定門關得嚴嚴的,沒人來偷聽,這才叉著腰道:「你能不能受累把你那位姨母請走?就算林家的宅子被查封了,你自己家不是還有老宅子嗎?為什麽天天跑到我這裏來?一句話也不說,見了我就瞪起那雙牛眼,瞪得我渾身發毛。」


    荊如風雙手一攤:「沒辦法,誰叫你跟她說我們是情人。我姨母說了,她不能看著兒子侄兒都被男人拐跑。子驄遠在嶺南,她管不了,就隻能管我們了。」


    青珞咬牙切齒:「這老……老太婆,真是閑得沒事幹!」


    「不過話說回來。」荊如風道:「為何我要跟姨母說我們是情人?」


    青珞結結巴巴地道:「為了、為了……為了氣她嘛,這都不明白!」他逃亡的時候,不知在心裏發過多少次誓言,若能有命跟荊如風相見,一定把心中的情意如實以告。可是現在危機過後,在心裏想過幾百遍幾千遍的話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可是,我聽子驄和小石頭他們說,你為了要救我,費盡周折,好幾次連性命也不顧了,這又是為了什麽?」


    「因為……因為你也救過我啊,我要報恩!」


    「就這樣?」


    「就這樣!不跟你說,我還要去招呼客人!」


    青珞起身想走,卻被荊如風拉住了手腕。一個沒站穩,跌進了他的懷裏。


    「嚇,你們在做什麽?」


    房門忽然被推開,林夫人怪叫著沖了進來,等看清房裏的情形,眼睛都直了。


    「你們……你這個男狐狸,青天白日的,居然勾引如風!」


    荊如風忙道:「姨母,你誤會了,我們……」


    話說到一半卻被青珞堵回嘴裏,青珞挑釁的笑道:「我就是勾引他了,怎麽樣,老妖婆?」


    說著,揪住荊如風的衣領將他的身形拉低,然後將自己的唇狠狠印了上去。


    「你……」林夫人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抖聲道:「如、如風,你還不快點推開他!」


    可是一看到自己侄兒一副暈暈然陶醉其中的樣子,就知道沒指望了。


    青珞將林夫人推出房門,當著她的麵將房門關上,上鎖。「下麵我們要做的事,你看不得。」


    他拉著荊如風,兩人一齊坐在床上,絲毫不理門外林夫人的敲打叫囂聲。


    「我們……」


    「我知道。」荊如風搶先道:「你隻是想氣氣我姨母,其實我們什麽也不做。」


    青珞朝天翻了個白眼:「傻子!」再一次對準荊如風的雙唇,吻了上去。


    不知從何時開始,蜻蜓點水般的細吻變成了難解難分的深吻,林夫人的叫喊聲已然聽不見,隻有彼此濃重的喘息聲。不知是誰開始,互相脫去了彼此的衣裳。


    荊如風用盡最後一點殘存的理智道:「我姨母……我姨母還在外麵。」


    「讓她聽見才好,也好讓她明白你如今是誰的人……成天跑到我店子裏來鬧,如今坐實了,她就踏實了。」


    青珞懶懶地說完,一伸手,將那帳子拉了下來,掩住了一室春光。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慡,青珞今天是精神煥發,眼角眉梢掩不住的春情,嘴邊唇勾遮不了喜意。


    尤其是林夫人終於承認敗北,乖乖回老宅子去,再也不會來這裏盯梢似的盯著他了,更讓青珞在飽享戰果之餘,大大鬆了一口氣。


    眼看著店裏的生意紅火,夥計們都殷勤待客、沒有偷懶,青珞坐在櫃檯前笑得臉上像開了花。一轉臉,正跟前來幫忙的荊如風四目相對,兩人先是一陣臉紅,隨即又甜蜜的笑了起來,各忙各的事去了。


    朱小毛拉過忙得暈頭轉向的阿桂:「你覺不覺咱們小老闆和荊少爺之間很不對勁兒?你看看他們,一個眉來、一個眼去,一個含春、一個帶笑,時不時還臉紅一下,簡直像極了我跟小翠剛認識的那會兒。」


    阿桂嗤之以鼻:「你胡說什麽,兩個男人之間能有什麽?快些幹活,小心小老闆罵。」


    朱小毛都囔道:「男人又怎麽了?那麽多小倌兒館給誰開的。」


    「小老闆,生意可好啊?」


    青珞忙把視線從荊如風身上拉回來,隻見一個老者正笑容可掬站在櫃檯前,連忙招呼:「韓管家,您來了,可是又給相爺置辦酒菜?」


    那韓管家笑道:「是啊,你知道,相爺就喜歡吃你們家這一口,不過要小老闆親自下廚,可辛苦你了。」


    「哪裏,給相爺做菜,是我的福分才是。其實不用勞煩韓管家你跑一趟,想吃什麽,跟我說一聲,我差人送去就是。」


    韓管家道:「難為你為我著想,不過給相爺的酒菜,我總要親自看了才安心。」


    青珞笑道:「知道、知道!」


    不一會兒,青珞將酒菜備好,那韓管家收在籃子裏,回相府去了。


    他進了相府的門,一路小跑直奔相爺的書房,小心翼翼地將籃子放在桌上,這才道:「相爺,酒菜買回來了。」


    韓相國正在看書,眼睛瞥到籃子,嚴肅的臉上忽然露出溫和之意。


    「那孩子好嗎?」


    「很好,我看見他的時候,臉上笑得跟開了朵花兒似的。」


    「那就好。」


    韓管家忍不住道:「相爺,小人真是不明白,您好不容易找到小少爺,為何不跟他相認呢?」


    韓相國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書卷:「阿喜,你從小跟著我,應該是最明白的。」


    「您是怕小少爺跟大少爺和二小姐一樣……」


    韓相國點點頭,臉上一片苦澀:「自我步入官場以來,一直以肅清朝廷為己任,也因此可以說是步步殺機。剛兒不滿七歲,就在咱們舉家南遷的路上,遭遇匪徒襲擊,夭折了……還有這阿青,當年我身遭誣陷,被逐出京城,前路未卜,後有追兵,隻好留下血書,將他拋在路旁的糙叢中,希望有好心人能將他拾去,免於劫難。哪想到這一別,就是二十多年,一場洪水,那望柳莊竟沒了人煙!可憐夫人她心心念念就是這個孩子,臨死竟沒能瞧上一眼!」


    他一邊說來,韓管家一邊抹淚,道:「如今相爺您是萬人之上,再沒有當初的顧忌,就算把小少爺接回來,也不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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