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那天,母親一大早便騎著摩托車,帶著我向舅舅家方向的那條路疾駛而去!


    一路上,我和母親之間依然是沒有什麽話說,或許是耳邊風聲太大,讓我們都不想用力的去說一些不相幹的話!


    隻有聽著刺耳的風聲還有嘈雜的摩托車的聲音。向那個自己排斥的地方快速靠近。


    閉上眼睛都可以知道母親走到那個路口,那個村莊,而我竟然在這樣的無聊的時間下全部的一一記下!甚至是過一個很深的溝壑,我也知道它具體在那個村莊的位置。我真的是有很無聊!


    當摩托車戛然而止的時候,我坐在上麵恍惚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從母親身後跳了下來,或許是天氣過於寒冷,雙腿被風吹的沒有了知覺,即使很小心的跳下來,身子還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趔趄,還好我扶住了摩托車的後座,這才掩飾了剛才的尷尬!


    手中提著一大包換洗衣服,木訥的站在舅舅家的門前,望著那個偌大的招牌“章氏眼科”的時候,心裏不住的問著自己,怎麽又來到了這裏?


    正當在犯迷糊的時候,聽到熟悉又稚嫩的聲音傳入耳際“姐姐,姐姐,姐姐”我漠然回過神來,看到門口一個穿著臃腫衣服的小男孩顫巍巍的向這邊跑來!


    雙手張開,嘴巴裏還是繼續念叨著姐姐姐姐!我趕緊的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摩托車座上,跑上前去,激動的伸開雙手,把那個小男孩抱在懷裏!


    那刻,感受到表弟的小手在我冰冷的臉上不停的摩擦,多日不見,他是那麽的想我!長這麽大唯一讓別人記住自己的人,滿懷期待的奔赴而來的人,竟然是麵前這個小孩子!那一刻,心似乎有所回溫!


    我抱著表弟,強忍住眼眶裏的濕潤,向屋內走去,不經意間的斜視了一下隔壁超市,看到鵬飛正站立在門口,麵帶微笑的看向我這裏,我下意識的趕緊收回目光,低下頭走進了屋裏!


    心本來就因為表弟對我的一波攻勢在激動的跳躍,與隔壁那個男孩四目相對的時候,心更加的亂了!臉本能的泛出層層紅暈!


    我以為我的到來會和來時路上的心情一樣,平靜無波瀾!但是我錯了,在雙腳踏在這幹淨的水泥路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心理變化,有激動,有欣慰,有不經意,有在意!


    門診大廳裏永遠是一派忙碌的景象,舅舅在辦公桌前望聞問切,舅媽在另外一邊配藥收錢,兩個人還是配合的那麽默契,從外表根本就看不出來,實則兩人早就是貌合神離!


    在忙碌之中,舅舅抬頭看了一下,說句“回來了”然後就低下頭繼續忙碌!


    舅媽也是滿含熱淚的看著我說“看到弟弟奔向你的時候,我怎麽就覺得,姐姐比媽媽都親”


    “那有啊,他應該是好多天沒有看到我,一見到我就激動的不知道怎麽表達了”我小心的解釋著。


    “反正這個弟弟跟你特別有緣分,你回來了,外公外婆也解放了,過年這段時間也真是把他們給忙壞了,這幾天他們也是在天天念叨你,很好,趕緊帶著媽媽,弟弟去樓上吧,外公外婆都在樓上”


    “嗯”我說完後,抱著弟弟上樓去了,母親與舅舅舅媽寒暄幾句後,跟在後麵上樓了!


    走到二樓和外公外婆打完招呼之後,我便帶著表弟去三樓了!一樓在忙著做生意,二樓外公外婆和母親在討論著家長裏短的話題!


    而我像是要躲開他們,又像是自己心裏有別的秘密,一手抱著表弟,一手用力的把三樓的門打開!表弟見狀,立刻掙脫開懷抱,開始整理留在地上麵的玩具!


    而我,不自主的抬頭看了一下四周!隻有我和表弟兩人在三樓的時候,長出了一口氣,搖晃一下脖子,伸一伸懶腰!


    一堆沙土原封不動的堆積在牆根處。年前我走的時候是什麽樣,過完年後還是什麽樣。


    想著今天要來到舅舅家,昨晚竟然無理由的失眠了,整個人站在三樓的時候,卸掉滿身的疲憊,忍不住的打了幾個哈欠,正當想深呼吸一下,來個原地轉圈圈的時候,猛然間看到離自己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我敏銳的收起剛才那浮誇的動作,但是很尷尬的是,被他全看到眼裏!


    他也來到了這裏?


    是偶遇還是刻意?


    我心裏也跟著砰砰亂跳了起來,想著剛才他直視我的目光,這會又如數的重演,我又開始了別樣的緊張!


    再次四目相對片刻,我尷尬的笑了笑,把頭垂的低低的,又覺得這樣不妥,假裝看向不遠處的那棵高大健壯的大楊樹!


    這時候聽到幾聲幹咳,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你,你,那個,這次回去……時間……夠長的”


    “嗯”


    “過年……回家……很好玩吧”


    “嗯”


    “你好……好像瘦了”


    “嗯”


    “你,你是不是……隻會說嗯啊”


    “嗯,我,我……”本來就不善言辭的我,這次真的說話開始結巴了,手不由自主的背在身後,緊張的抖動著!想試著鼓起勇氣說上幾句,但是發現除了“嗯”說的是那麽溜索外,其他的話語又顯得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看著他也因為緊張而語無倫次的話語,還時不時的晃一下身子。試圖來掩飾內心的窘迫,我的心比剛才看到他的時候更加的快速跳動了!因為我懂得,我也這樣曾經這樣過…


    兩個不善言辭,性格都稍微有些內向的人,想把心裏的話說出,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表達!


    等到從他家門口傳出來他小姨喊他的聲音,算是打破了兩個人的尷尬處境,他倉皇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回眸一笑,臉頰上淺淺的酒窩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裏,而我驀然矗立在原地!


    他的出現如曇花一現,我真的還沒有整理好好思緒,便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離去!他帶給了我什麽?傷心時的一團皺巴巴的衛生紙?還是輕聲的給我說上幾句鼓勵的話語?還是過年時候的一通電話?


    我的心情似乎更加的恍惚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就這麽看著那個身影消失在視線裏,最後映入眼簾的是那扇緊閉的小紅門。而我孤獨的站立在那裏,為什麽和他對話時總是會心跳加速,語言遲鈍,是因為緊張了還是因為緊張了?


    我在不住的思考著這個問題,在這樣的一個上午,我一直在三樓待著,隻想靜靜的去思考那個未知的答案,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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