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四合院沒多久,天卻突然間放亮起來。太陽不情不願的從雲層裏露出臉來,院落裏不知何時飛來了幾隻蝴蝶,在院中翩翩起舞,久久不願意離去。


    我來回的在院中走動著,外公忙完一切後,又再次躺倒搖椅上,我看了看旁邊的茶杯,空空如也,趕緊端著杯子去上屋倒茶。


    走到外公身邊的時候,外公趕緊伸手接住,小嚐了幾口後,把茶杯放到地上。抿了一下嘴說“沒事了你舅舅的書多看一些,書中自有黃金屋,一些人生哲理都會在書中去找到,不要每天把帶孩子,做飯當做是你畢生的工作,這隻是在暫時的,用一些知識來充實自己比什麽都強”我聽話的點點頭。


    “很早的時候,就想給你說說話,這話不給你說出來,我覺得心裏過不去,來到這個家裏,你吃苦受累做的事情,我們都心裏有數,不是你為這個家做好後勤工作與無微不至的照顧金剛,這個家不知道要亂成什麽樣。別人來了我和你外婆不放心,你在這裏呢,我們很放心,但良心上又過意不去。這兩年你舅與舅媽的感情問題愈發嚴重,讓你每天活在他們的紛爭中,你受苦了!”


    “外公,沒,沒,沒那麽嚴重,一切都還好”外公很少與人講出來這樣的話。推心置腹對我說的時候,我格外的受寵若驚。


    “我故意讓你外婆把金玉帶出去了,這樣咱倆才可以好好的說說話,讓你來這裏每天夾縫中求生存,我與你外婆心裏都過意不去,全當是為了我們二老,再委屈些日子吧,最重要他們生氣的時候,金剛還小,他太可憐了,身邊沒有一個一心一意帶他的人,我們心裏怎會放心?前幾天你舅舅回來,說起你的問題,我與你外婆一再要求,等到你結婚的時候,一定要以女兒的規格置辦嫁妝。不能委屈了你。外公外婆一年比一年老去,我們能管的事情不多,但你以後的權益給你爭取到了。這個家有你在,我與你外婆至少安心一些。這也是我們章家欠你的”


    “外公,你不要這麽說,我拿了工資的,也做了該做的事”我小聲的說道。


    “那天你舅回來,訴說著你舅媽的種種不是,無奈我讓你外婆過去,把你舅媽說了一頓,想必你也知道,我與你外婆都還健在,還輪不到她來欺負你舅,這個女人太猖狂了,村裏人閑聊的時候都說,她生了金剛後,自認為了不起,尾巴翹起來了。以前生女兒出來,自卑的躲在一邊,現在是恨不得頭去頂破天,太目中無人。做事太獨斷專行,無視你舅舅的感受,也不把你舅舅放到眼裏。所以他們之間就出現矛盾了。要知道,這個家的主力是你舅,而不是她。囂張氣焰一旦出現,那就會越燒越旺。所以你外婆必須去潑幾盆涼水,讓她清醒清醒”


    我不安的看著外公,沒想到外公對舅媽有這麽深的怨。雙方都各執一詞,我不知道該聽誰的了!


    我目睹了舅媽以淚洗麵的無助畫麵,今天也聽到了外公語重心長的話語。大人的世界在一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中博弈。而我在一旁觀看的時候,顯然被他們的迷惑項給繞的暈頭轉向。


    外公的一番話,很明顯是向著舅舅,我隻能在一旁保持沉默,因為依我說話的分量,我在外公麵前為舅媽洗白,比登天還難。所以,做一個傾聽者,保持中立,不表達想法。這是最明智的選擇。


    “這是你舅與舅媽的人生之坎,沒人能夠幫忙,我與你外婆也隻是在事情發展到不可挽回的時候,加以幹涉,至於以後,還是他們自己去麵對紛爭,合理合法的去處理”


    “他們的紛爭任由他們去發展下去,總會有結果的那一天。你呢不要過多的被影響了,堅持做你自己,也沒必要去站在某一方陣營。書該看了看,道理是在日積月累中積攢出來的,記住了,你的將來也是不可估量的”


    外公便又端起茶杯喝水,那個下午,我坐在外公身旁,成為了一名忠實的傾聽者,外公平淡的給我講著家長裏短的道理。他用睿智的眼光將身邊事做一個分解。他很少這樣對待晚輩促膝交談的,經常是看順眼的誇上幾句。看不順眼的裝作沒看見。而對於我,他支走外婆與表妹,跟我聊了許久的話。給我指一個明確的方向。心裏的結像被打開了一樣。那些在書中看不到的至理名言,外公今天說出來了。思緒也由懵懂走向清醒。看吧,當人困惑的時候,身邊真的會出現引路人,告訴你前進的方向。聽了外公的一席話。勝過我多讀幾本書。


    傍晚時分,我和表妹告別了外公外婆,踏上了回鎮上的小路。門前空曠的水泥地上,表妹又在膩歪的對著外公外婆摟摟抱抱,這種告別方式看的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心中許多困惑和痛苦,在這個寧靜的四合院中,我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西邊的天空上不知何時布滿了晚霞。那一天的晚霞很好看,宛如一個熟透的橙子,溫暖而沉靜。周圍的一切被這瑰麗的餘暉籠罩,好像都被染成了深橙之色,偌大的四合院,底色也變成了暖色調。


    背對晚霞而行,身後怎麽變幻無法去回頭看,前進的路上,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揚,即使過來一輛沒有減速的貨車,卷起來來一股塵土,也忍住不去咒罵,停在那裏,閉上眼睛。待塵埃落定,抹掉臉上的塵土,繼續前行。


    “我爺爺下午給你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


    “鬼才相信,奶奶故意把我帶出去,無聊的在外麵傻坐,出汗不說,還被咬了一身包”


    “我還不是一樣”


    “說吧,從實招來,坦白從寬”


    “真沒有,我就是幫外公修剪了一下花”


    “鬼相信,我走的時候我爺爺都把剪刀收起來了,你還幫忙修剪”


    “哎呀,真的沒有什麽?你多想了,……啊……啊……讓我們紅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我,五音不全,但我為了不讓表妹繼續問下去,故意跑著調唱著她喜歡聽的歌。


    表妹生氣的瞥了我一眼,清清嗓子,也跟著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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