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表妹帶回來的床單,被套丟進洗衣機裏。帶著表弟在三樓外麵的陽台上玩耍,樓上夏風陣陣,讓人心曠神怡,樓下死氣沉沉,氛圍讓人窒息。他們一家人的事讓他們去解決,我的離開是最明智的選擇。


    為了讓表弟走出恐懼的氛圍,帶著他在陽台上轉圈圈,我假裝追不上他,緊跟在他的身後,假裝很賣力的追趕,拙劣的演技逗得表弟哈哈大笑。正當我們兩個在陽台上嘻嘻哈哈鬧著玩的時候,突然聽見“咚”的一聲,循聲望去,看到燕子阿姨家的陽台門打開了,隻見鵬飛光著膀子,穿著一條碩大的七分褲從裏麵走出來,我嚇得趕緊捂住了眼睛。那畫麵簡直沒眼看。


    鵬飛尷尬的退了進去,把門虛掩上,不一會兒,穿著一件t恤走了出來。剛才的畫麵還曆曆在目,看到他二次出來,拿著洗好的衣服往繩上晾曬,本能的拉著表弟的手準備下去。


    這時候,突然聽到鵬飛說道“樓上的風景好……好看……風……也涼快”話音剛落,看到鵬飛正微笑的看著我。


    我不安的點點頭,還是要執意的拉表弟的手下去。


    “哥哥,我想給哥哥玩”


    “哎,金剛,這就對了嘛,哥哥把衣服晾一下,就陪你玩,好不好”鵬飛笑嗬嗬的說道。


    看到表弟手舞足蹈的樣子,我也隻好放棄離開的想法。看著鵬飛熟練的把衣服撐起來,掛在晾衣繩上,我小聲的問道“平常衣服都是你自己洗嗎”


    “對呀,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再說我一個大男孩,洗個衣服還是會的,也有時間”


    “嗯,挺好”


    “你……平常喜歡什麽?”鵬飛局促不安的看向我問道。


    “啊”我不解的看向他。


    “我,我是說你有什麽興趣愛好?”鵬飛把衣服晾完後,雙手在空中不安的比劃著,看到他的額頭滲出了蠻多的汗滴。


    “看書,不過我沒有時間看,時間都浪費到家務活上了,所以好久沒有看了”我認真的回答著,這也是與生俱來第一次給一個異性同齡人聊天,不知不覺有點臉紅心跳的感覺。


    “真的嗎?我也喜歡看書,上學那時候對世界名著,中國曆史,還有《讀者》雜誌情有獨鍾,說愛不釋卷有些誇張,不過是真的願意把時間花到讀書上麵,可是現在好像不太喜歡拿著書本看了,有了在社會上拚搏的氛圍,書好像被忽略了”聽到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我急於想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是想了想,又暫且不說了。


    “我們啊,在親戚家幹活,要當成一個過渡期,而不是長久之計,所以要按照你的愛好去尋找夢想,而不是一輩子把時間都奉獻到這裏,不值。特別是不受待見的地方,沒必要委屈自己,人啊,這一輩子,實則很短暫的,時間從指縫裏溜走的時候,個人是沒有察覺的,所以啊,要有夢想,而不是渾渾噩噩過一天算兩晌”


    “你的夢想是什麽”


    “醫生,我中專學的就是西醫,目前是為了鍛煉自己,到小姨家曆練一段時間,最後我的走向可能與你舅舅一樣,在家裏開個診所,說好聽點救死扶傷,難聽點就是混口飯吃,不用看別人眼色”鵬飛說完後,由衷的長歎一聲。


    有那麽一瞬間,我感到特別的驚訝,驚訝於他對他未來有個清晰的認知,而我呢,被困於現實,卻用怨天尤人的心態去碎碎念,從不想到去怎麽改變,更沒有一個完整的規劃,渾渾噩噩中得過且過。鵬飛這一段段醍醐灌頂的話語,讓我瞬間對他刮目相看。


    同齡人之間的差距彰顯出來,我就是那個渾身帶傷的小醜。心像是被刺傷了一樣。


    表弟在旁邊自顧的玩了起來,不需要我們的在旁邊協助。不知聊到那個地方,兩個人開始沉默起來,風的走向是自由的,將我滿身的汗味不知道吹向了哪裏?空氣中頓時夾雜著一股清爽的薄荷味,那是鵬飛剛洗完澡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味道。那個夏天,南風徐徐吹來,有那麽一瞬間,忘記了一樓還在持續著紛爭,鬧到那種地步了,我不得而知,但在三樓尋覓的一方見地,我的靈魂被按捺在鵬飛的語言裏洗滌了一番,頓時神清氣爽。


    當這種感覺出現了一會兒後,突然聽到樓下舅媽在大喊著我的名字,我如夢驚醒,大聲的回答著,此時的鵬飛慌也似的離開了。


    表弟傻楞在原地,伸出無辜的小手,大聲的說著“哥哥,走了”


    “什麽哥哥走了”這時候舅媽走到我們跟前,滿臉怒氣的問道。


    表弟指了指燕子阿姨家的門,舅媽看了看還在滴水的衣服,頓時明白了過來,“樓下我和你妹妹在挨訓,你可倒好,跑到樓上跟人家約會了,知不知恥,妹妹在學校這樣子,我都懷疑是不是你教她的,怎麽現在學成了這樣子”舅媽氣勢洶洶的說著。


    “你怎麽……不是的……我……我在洗床單被套,剛打開的屋門,表弟要開門,我就打開了,剛好看到鵬飛把衣服晾好,他關門,我開門,我們都沒有說話,怎麽會說是約會,表妹在中學的時候就發生這樣的事情,那時候我還沒有來,怎麽會是我教的?我……”我急得直跺腳,舅媽受到了怨氣無處發泄了,而我則成為了發泄目標。


    躲來躲去,還是躲不掉這一劫,委屈的急紅了眼睛,被風吹過的夏天,眼淚也會變得不值錢。就這樣,當著舅媽的麵,留下了虛偽的眼淚,我承認,我也說了謊,但這種謊言是想證明我與鵬飛的清白,恰巧碰到了說上幾句,隻是認識過程中的普通語言交流,沒有任何功利性,而舅媽把我與異性的接觸都看成約會,讓我百口難辯的時候,隻能用善意的謊言去圓場,舅媽咄咄逼人的語言有可能將我打擊的不知所措。而她卻渾然不知。


    今天亦是如此,在三樓陽台上與舅媽的談話,不知道鵬飛關門後有沒有離開,如果離開了還好,沒有離開,相當於我的謊言被兩人聽到……一個人知道我說謊了,一個人在聽我狡辯……


    舅媽自身都難保了,還得空過來對我澆盆冷水,這個夏天,無比炎熱,但是心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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