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舅舅外出未歸,舅媽調查一圈未果後也睡下了。


    我在晚上做飯的時候把白天那個男孩給我的木瓜煮水,趁舅媽睡覺後拿出來偷偷的浸泡雙手,這樣躲避舅媽不讓她知道,是因為他送我的木瓜我怕舅媽知道。看到舅媽屋裏的燈熄滅,我便躡手躡腳的走到廚房,把鍋裏的木瓜水倒到一個盆子裏,然後端到客廳,放到餐桌上。把開水壺裏的熱水倒進去一點,把手輕輕的放進去,水溫剛剛好,此刻,手是溫暖的,身心也是溫暖的!


    雙手浸泡在熱水盆裏的那刻,內心是不安的,也是激動的,自認為偽裝的那麽好,為什麽還是被他發現了,他應該也是屬於那種觀察力比較細密的人吧,不然怎麽會發現我的手腫了。少女心裏特有的倔強也瞬間被擊毀,麵臨的不是赤裸裸的嘲笑,而是溫暖的關懷與笑容!像二月裏的春風,輕撫在臉麵的時候有種沉醉不醒的感覺,更像是盒子裏的一顆蒲公英,在被打開的那一瞬間,知道了飛翔的意義是什麽!與生俱來從沒有感受到的,在那一刻覺得自己也是這個世界裏的一個小主角,也會被人發現,關注,惦念!


    在黑暗中想著白天他給我木瓜的場景,腦袋不由自主的晃動著,嘴角微微揚起,手在水盆裏抬起放下。像是與激動的心做個回應,我開心的忘乎所以,手不受控製,心更是如此。正當沉浸在醉人的片段中不知所以的時候,舅媽臥室門打開了,手忙腳亂的從回憶中醒來,麵前的盆子也不知道要怎麽掩藏,緊張中站了起來,樓梯口的聲控燈也瞬間亮了,看到舅媽晃著笨重的身子走到了廚房裏看了一下,然後又走到客廳裏,當客廳的燈啪一下被打開後,四目相對,舅媽著實嚇了一跳,看了看我,問道“怎麽還不睡覺,一個人待在客廳幹嘛,想要嚇死我呀”舅媽一改平常溫和的樣子,語氣生冷的問著。


    “在洗手,馬上就睡”我小聲的辯解著。


    “洗手到衛生間啊,坐在客廳裏洗,像話嗎?還有,你怎麽把洗臉盆放到餐桌上,怎麽能這樣做呢,也太隨便了吧!大晚上不睡覺,洗個手還要當吃飯一樣,坐在這裏啊?要我怎麽說你啊”舅媽邊說邊向我走來。說話的語氣也終於回到了一年前的那種盛氣淩人的姿態,咄咄逼人,居高臨下。讓我聽到後不寒而栗。


    “嗯,手凍裂了,趁弟弟睡覺了用熱水泡一泡手”結結巴巴的說完後,大氣都不敢出。


    舅媽看了看盆子,看著浮在盆子裏的木瓜片,皺著眉頭問道:“從哪裏來的木瓜”


    “嗯,嗯,嗯”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怎麽去回答。更不想把那個男孩暴露出來,自己就那麽在一邊抓耳撓腮的組織著語言。


    “是不是你舅舅給你買的”舅媽那眼神感覺想要把我吃掉。


    “不,不,不,不是的”我連忙搖著頭否認到。


    “那是誰?你又沒有錢?從哪裏找來的木瓜,難道木瓜不用錢買嗎”


    “不是錢買的”


    “那就奇怪了,沒有錢買,也不是你舅舅買,天上掉下來的啊”


    “不是的”我瞬間被舅媽的咄咄逼人給震懾住了,說話更加的語無倫次了,這讓舅媽更加的不停追問,或者是急於把這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站了一會兒覺得累了,移開餐桌前的凳子,霸氣的坐了下去,我明顯感覺到舅媽不把事情盤問清楚是絕對不罷休的,她想知道木瓜從何而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凶悍讓我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


    連日來,在我麵前的和善,也因為一盆木瓜水而變回原來的真實模樣,這次來我以為舅媽變了,誰知道並不是這樣,她隻是學會了偽裝而已。一旦過於敏感的時候,本來麵目便暴露無遺。和善與凶狠自由切換。


    “我再問一次,到底是不是你舅舅買的”舅媽大聲的問道。手用力的拍著餐桌,水盆裏的木瓜水被震動的濺出來。


    “不是的,舅舅什麽時候會關心過我,怎麽會給我買這些東西,是別人看到我手爛的嚴重,所以才送我的”


    “別人?別人又是誰?你來這裏多久啊,認識幾個人,不是你舅舅買的是誰買的?還用別人來搪塞我,我有那麽傻嗎”舅媽惱怒的繼續拍著桌子問道。


    我已經感受到舅媽的怒不可遏的樣子即將要崩潰,試圖想用拍桌子來嚇唬我實話實說!


    從而也在短時間內分析出來舅媽生氣的原因,懷疑這木瓜是舅舅買的,那刻我心被莫名的針灸了一下,她的疑心很重,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因為一個木瓜而對我大動幹戈,咄咄逼人的一句句的問著是不是你舅舅的時候,我明白舅媽內心的恐慌與憤怒!


    “隔壁賣彩票的男孩 ”我小聲的低著頭說著,兩隻手交叉的握著,使勁的揉搓著,所有的不安與緊張都在手上彰顯著,完全已經忘記了傷口被揉搓的疼痛!不停的重複一個動作,或許疼也不敢叫出來,因為緊張的不知道要怎麽去麵對這一切,十八歲的內心顯然是不夠強大,也沒有那麽多的心眼。也不知道怎麽用一個謊話來圓場,舅媽不停的追問,懷疑這個木瓜來自哪裏!我不想把那個男孩牽扯進來,但是不說實話的話,舅媽就會想到這是舅舅買給我的,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我最終是百口莫辯,不得不把事實給抖露出來,想在心裏留存一點美好,也就這樣被打亂了!


    話音落地,舅媽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我不安的往後退了一下,不敢再去看舅媽憤怒的表情,聽到她喘著粗氣坐在餐椅上,我更加的惶恐不安,想著悄摸的把手洗了,誰知道還是被舅媽發現了。早知道這樣把水盆端到房間裏洗了,舅媽聽不見聲音,也就不會這麽生氣了,可是哪有什麽如果,事後了才後悔,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我像個犯人一樣耷拉著頭,看著腳尖。小聲的喘著氣。委屈,懊悔,感傷,一股腦的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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