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鬼使神差的來到六嬸超市門前,六嬸大老遠便眉開眼笑的說“我的寶,你終於露麵了,回來這麽久,天天在屋裏學習還是想把自己捂白呀?我要不是超市離不開人,都要去你家把你揪出來,今個總算出來,還知道到六嬸門前晃一晃,是想我了還是無聊了”


    “想你了”靦腆一笑,低下頭,伸出腳踢著地麵上的小石子。


    六嬸把床單往晾衣繩上搭平整後,走過來挽著我的胳膊往超市進去。


    “流鼻血控製住了?看著臉色紅潤了不少,應該是沒問題了”


    我聽話的點點頭。


    “我就說咱福大命大,流鼻血是因為水土不服,我聽別人說出遠門,好多人都會有不同的反應,下次你再出門找一點幹淨的黃土,帶到身邊,感到不舒服了喝水的時候捏一點放進去,喝完後保準沒事,老人們說這是一種破法,你這第一次出遠門,還那麽遠,經驗不足,咱吸取教訓,下次就聽六嬸給你說的,保證不會出問題”


    我聽話的點點頭。


    “哎呀,二燕一走啊,我這心裏空落落的,就想著有個人過來給我說說話該有多好啊,心裏正想著,你就出現了,你簡直就是我的福星,來,吃個棒棒糖”說完,六嬸拿起櫃台上麵的巧克力棒棒糖就往我手裏塞。


    “不要,不要,這都是需要成本的”


    “瞎說吧,要什麽成本,你來了,六嬸開心,怎麽開心我就怎麽來,成本算個狗屁啊,快拿著,別讓我生氣,嚐嚐,好吃著呢”


    小心翼翼的攥到手中,不好意思的傻笑一下。


    “給你是讓你現在吃的,不是讓你拿回去,兩個妹妹怎麽分啊,快吃,留點味道在嘴裏,那是相當的愜意,快,不然我就幫你撕外包裝了”說完後,六嬸也打開一個棒棒糖放進了嘴巴裏。


    盛情難卻……


    “這洗的是二燕用過的床單吧”


    “嗯,她走了,剛好這幾天天氣好,洗完了好過年”


    說完之後,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可能都想到了二燕,可能都覺得傷感,兩人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要如何打開話題。一向健談的六嬸眼神也開始飄忽不定。


    “二燕這輩子應該都會記得你的,畢竟你給了她那麽多溫暖”


    “哎,我又不圖她記得,就是覺得可憐,不忍心看著孩子沒人管,她們一家做的絕情,我呢看不下去。就這樣接手了。本來想著過完年之後再讓二燕出去,誰知道她執意離開,可能這裏有她不想看到的人和不想聽到的聲音,什麽老話說母女連心,屁,關鍵時刻把孩子往外麵推,從小到大對二燕區別對待,村裏人那個不知道,現在越做越絕,哎,不說了,說了傷心,我給你說個開心的事”話音剛落,六嬸便坐到椅子上捧腹大笑起來……


    我不解的看過去,嘴巴裏的巧克力棒棒糖還在發揮著它的優勢,澀……


    “村裏不知道那個乖乖,太有才了,用幾堆牛糞在春嬌家後牆那裏做出來一個造型,一個大大的x,你說是不是有才,惹的春嬌媽在橋頭罵了兩三次了,說是逮到了絕對不手軟”聽六嬸這麽一說,驚訝的張大嘴巴,棒棒糖隨即從嘴角掉了下來。我掩飾住內心的尷尬,趕緊彎下腰去撿,六嬸看到後,一把奪過去,將沾滿泥土的棒棒糖丟在了門外,隨手又熟練的打開一個草莓味的棒棒糖,遞到了我的手上。


    “謝謝”小聲的嘟囔著說。


    六嬸還在那裏哈哈笑著,而我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我聽說後專門跑過去看了一下,可把我樂的呀,你不信你去看看,太有創意了,不過牛糞已經被清理掉了,那個印子還留在牆上,絕對是咱村的人幹的好事,真的是不能小瞧村裏人啊,此乃臥虎藏龍之地啊”六嬸由衷的感歎道。


    “那個……那個……是我搞得”我小聲的說。


    “什麽,你,你再說一遍,確定?”六嬸驚恐的站了起來。


    “是我,我搞得,你能幫我保守秘密嗎?”


    “你,真的看不出來啊,平常溫順的像個小綿羊,怎麽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勇氣可嘉啊”六嬸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把事情的原委告訴六嬸,六嬸拍著桌子說“該,該。是我的話牛糞不解氣,我把廁所裏麵的屎尿都潑過去,母女兩人沒一個好貨,一天到晚喜歡造謠,狗眼看人低。該,活該”


    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唯一做的最為出格的事,自己當時也沒有多想,怎麽就把牛糞做出來一個造型出來。或許是當憤恨不能表達出來的時候,衝動便會出來作祟。


    “咱不能因為她們的三言兩語就把心情影響了,病在咱身上,好到那個階段咱最清楚不是,背地裏說別人活不了幾天,真的是滿嘴吃大蒜,惡心人。咱不跟她慪氣啊,好好的,你這樣做我給你點讚,這是咱兩個人的秘密,千萬別讓第三個人知道了”


    我聽話的點點頭。


    棒棒糖在口中融化著,甜絲絲的。


    那個晴朗的午後,我與六嬸愉快的交談著,很多時候,我是個傾聽者。聽著六嬸說出來的八卦,村子裏每個人似乎都有故事,包括春嬌,她的故事更新的最快,往往這個剛起個頭,馬上就進行翻轉。


    在我與六嬸交談的一個多小時裏,電話響了三次,每次都是找春嬌,六嬸說早上的時候,春嬌過來給六嬸交代,今天所有找她的電話,一概不用喊她,就說她今天不在家,出去相親去了。


    葫蘆裏買的什麽藥,大家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可謂是用心良苦,興許明天會有無數個電話打進來,繼續來找春嬌。


    六嬸一聽到電話鈴聲響起,便會皺起眉頭,因為她非常不想接這個電話。十有八九還是找春嬌。


    無奈之下,隻得把電話線拔了,耳邊清淨了,談話也不受打擾,這一天,我找六嬸找對了,心情有所好轉不說,至少又了解到了身邊事,我不是八卦者,不會亂說亂傳謠言,聽來的事到我這裏就截止了,但我卻對八卦之事格外的青睞。然後一個人的時候,把別人的故事拿出來想一想,對比一下自己,碎碎念的嘀咕著:看,每個人都有不易的時候。也有瘋狂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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