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汽車,直接往火車站走去,然後再拿著火車票進候車廳,找到相對應的候車室休息,雖然不是春運期間,但是人潮的洶湧也能讓人瞬間迷失方向,人來人往的互相碰撞,來不及說上一聲對不起,急忙的拿著手中的票找座位休息。而我瘦弱的身體在人群中被碰來碰去,所幸的是我的行李比較少,隻有一個拉杆箱,一個背包,輕裝上陣。像個皮球一樣在人群裏被推搡一下,或者碰撞一下。眯起那雙近視眼四處搜索著哪裏有人站起來,然後穿過人海坐在那個還有餘溫的座位上稍時休息。


    候車室裏小孩的哭鬧聲從未停止,這邊停止那邊響起。周圍打牌的聲音,吵鬧聲,像是被裹進了一個大喇叭內,保持著冷靜卻被周遭所影響,緊皺著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廣播聲音幾分鍾響一遍,看著一波波的人慌忙的背著行李離開,過會又有一大波人背著行囊走進候車室。做一目測對比,進來的比離開的多。如此無聊的等待著,中途流了兩次鼻血,還好我都快速的用紙堵上。長久以來的突發情況,讓我的反應格外敏捷,感覺到鼻孔有股暖流即將流出的時候,立馬會伸出手捂住,另外一隻手趕緊拿出衛生紙堵住。


    別人都是在無所顧忌的聊天,而我則是靜下來處理鼻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候車室廣播我坐的這趟列車準備上車的時候,激動的立馬站了起來。但是我的反應抵不上身邊的那些人,等到我拉著箱子走過去的時候,身邊的人一窩蜂的擠在了我的前麵,在工作人員的吆喝下,那些人不情願的往後麵退,排出來一條歪歪扭扭的“s”行的長隊,而我被他們擠的沒有位置,無奈的倒退著往後麵移動,終究還是膽小怕事讓自己吃虧。如果強勢一點,我斷然不會被擠到隊伍的末端。看到眼前長長的隊伍,心裏一萬個緊張,可千萬別把我落下啊!前麵的人但凡動一下腳步,我也緊跟著挪動半步,後來才意識到,我已經是最後了,跟那麽緊也是最後一個進站啊……


    拖著箱子走到檢票口,在慶幸著準時進站的時候,眼前的一切我驚掉了我的下巴,所有在我前麵的人早已經沒有了隊形,都一窩蜂的往車廂門口奔去,還有的直接翻窗了,當時腦海中突然想起來,母親在電話裏麵描述過,母親當時把東西丟進窗戶裏,然後人從車廂門口進去的,我這麽瘦弱,如果擠肯定也是最後,如果翻窗,是不是就可以縮短一些時間呢,一不做二不休,看了看車廂門口那疊加起來的人群,都是生怕沒位置坐似的,你拉我扯的拚命的往裏麵擠著,我擠不過隻能找別的捷徑了,看了看手中的車票,找到相對應的車廂後,看準那個開啟的窗戶,把行李先塞進去,然後把背包丟進去,活動一下身體,抿著嘴巴鼓起一股氣,雙手緊緊的抓住車窗玻璃,瘦弱的身子用力一躍,就那麽趴在了窗戶上,看了看身後,還有人緊張的站在我的後麵,焦急的催著“快點啊,靚女,行不行啊,你進去我們也這樣”我還想在車窗上麵感受一下這樣的上車方式,誰知道被同一車次的人催促,隻好再次的把身子鎖緊,一隻腳先踩著裏麵的座位,然後身子慢慢的鑽了進去,站在車廂裏深呼吸一口後,發現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汗濕了!


    氣喘籲籲的拿著車票找自己的位置,把行李放好後,看著剛才吆喝我的人也鑽了進來,我前後觀察了一下,車廂裏隻坐了三分之一的人,突然間幡然大悟,頓時失笑起來,搖著頭對自己剛才的舉動表示無語!這是起點啊,起點怎麽可能沒有位置,別人起哄自己跟著被動!唯一的一次有失身份做出來的動作,也是僅有的一次,停留在那個倔強孤獨的十七歲的歲月年輪中!


    不停的深呼吸,想著剛才那不夠文雅的舉動頓感慚愧,額頭上的汗還在繼續冒著,這次不是因為炎熱,是為剛才的一係列危險動作感到不可思議,一個很乖巧文靜的人,行為上很會收斂,約束自己,今天是怎麽回事?


    距離母親翻窗上車過去三個月,我也如此操作。不得不說,綠皮慢火車,讓我此生銘記。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調整呼吸,看著走道裏人來人往,很慶幸,自己可以提前坐下來休息。隻是,不爭氣的鼻血啊又不合時宜的流出,但這次,我預判延遲,等到滴到褲子上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趕緊的用手捂住,身邊已經坐下的人驚訝的看著我。我隻得把頭低下去,火速的掏出衛生紙,揉成一小團塞進鼻孔裏,然後靠在座椅上,把頭高高的揚起來。身邊人不停的發出“嘖嘖”的聲音,反正誰都不認識誰,我報著無所謂的姿態。才不會去顧及他們複雜的目光……


    等到心情趨於平靜的時候,鼻孔裏不再出血了,深呼吸一口,應該是剛才運動幅度加大,所以才這樣,還好,依我近日來的經驗,果斷有效的控製下來。才不至於大麵積的流血。


    處理完鼻血後看到周圍人驚詫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停留,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假裝若無其事的看了一會兒窗外走動的人群,過會兒又收回目光,從背包裏拿出一些紙,抖動著手在假裝擦汗,突然又感覺到鼻孔過於溫熱,下意識的把紙塞進鼻孔裏,又讓坐在我身邊的人繼續好奇的睜大眼睛,我對此也沒有說什麽,隻重複著剛才的熟練動作。就這樣反複的換了有四五次紙團,鼻血再次控製住了,我用一張幹淨的紙把這些血漬的紙包起來,起身去茶水間丟掉,我的舉動吸引了周圍人的注視,像是看一個怪物似的,神情格外的驚訝!


    當一陣陣沉悶的鳴笛聲響起,火車裏的躁動頓時安靜下來,多數人都看向窗外,突然聽見“哢”的一聲,接著整個車廂抖動了一下,繼而開始緩慢的動了起來,像是一個剛睡醒的青年,伸了一下懶腰後,開始快節奏的洗漱。於是耳邊傳來了歡呼聲,聽到有人對著窗外大聲的喊叫“廣州,我再也不來了”有人低著頭吃著東西,有人擺弄著箱包,有人開門見山的與身邊人互相自我介紹。此刻火車已經勻速的向前,車廂內又恢複了剛才的躁動。


    我看著窗外,高樓大廈從眼前一晃而過,這裏終究是有緣無分啊,興致勃勃的到來,垂頭喪氣的回去,一次遠行,還沒有好好的去感受遠行帶給我的心靈感應,就這樣強行的按捺著我頭,一路向北……


    依舊是來時的模樣,隻不過現在是反方向!


    夢想與現實真的是隔著一條銀河的距離,當現實無情的拋過來一個難題的時候,我隻能全盤接受,無可奈何也好,無助也罷,被生活狠狠的上了一課,代價過高!就像在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風箏,剛剛感受到風的相伴,心的自由,突然間線被剪斷。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原點。心不甘情不願,但又不得不接受從高空跌落下來的無助。自由,依舊在半空中,可是軀體卻重重的紮在草地上。


    當身邊呼嚕聲四起的時候,我靠在窗戶邊上,靜靜的看著窗外……很羨慕他們,坐著可以沉沉的睡去,而我,沒有一點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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