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身體僵硬的難以想象,痛苦席卷著身子,就那麽平躺著,眼神空洞的看著斑駁的牆壁,手放在胸口上,能夠感受到微弱的心跳。這是我來到舅媽家度過的第二個晚上,白日裏的繁重勞作,猶如被亂棍襲打一般,但傷不在身上,傷在心裏。


    外公的房間裏,收音機的聲音還在響著,偶爾能聽到外公的幾聲咳嗽。時不時的給外婆交流幾句最新的國內消息。院中也是一片安靜,偶爾有夜風吹來,窗簾會時不時的被掀起。感到頭部有些許涼的時候,不得不強撐著身子坐起來,稍微緩一下後兒,這才走下床,把窗戶關閉,再次躺倒床上的時候,嘴巴裏不停的發出“呲呲哈哈”的聲音,身體部位疼痛感加重的時候,痛苦的表情出賣了自己。也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不需要偽裝,不需要裝作很堅強的樣子。乖乖的躺到床上,那是對自己最為溫柔的安撫。


    夜,安靜的可怕,這會也沒有心情去坐在窗前,看對麵表妹屋裏發出的淡黃色的燈光。隻想好好的躺到床上,不被任何人打擾。我太累了,真的需要靜下來好好休息。


    從昨天中午到今天晚上,自己就像是一個陀螺一樣,不停的轉啊轉,剛準備休息,便被鞭子重新抽打,又開始一輪新的轉啊轉。也隻有此刻,人都睡了,自己才可以有一個獨屬於自己的時間。受的傷自己來慢慢療愈。


    腦海裏想著的就是趕緊讓身體不再酸痛,快速去適應這些繁瑣的家務勞動,如果適應不了,明天早上起來後,身子會酸痛的更加難受。


    不知道什麽時候,眼角出現一絲冰涼,當這種冰涼在左右臉頰緩緩滑落的時候,我知道,那是深夜裏在釋放內心委屈的液體,頓時有點想念家,父母親惡語相向也好,至少不是天天有,有時候感覺事情不對,我也會選擇逃避,走出去或者躲進屋裏。家裏的活從來沒有像在舅媽家這麽多,同樣是洗衣做飯,打掃庭院。在家裏這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搞定。在這裏,家務活像變魔術一般,越變花樣越多。根本就沒有休息的機會。一切都在舅媽的掌控之中,舅媽敏銳的目光一直在旁邊看著我,當我手中的活接近尾聲,那麽下一件事情會提前吩咐。


    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時候,也沒有休息的時候。


    有那麽一瞬間,我真想離開,不想待在這裏。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本不應該來在這裏,我應該走向南方。想到這裏的時候,身體突然抖動了一下,母親帶我來的路上,對我歇斯底裏的謾罵還曆曆在目,思緒突然被左右,想法被扼殺時,委屈感讓自己繼續淚流滿麵,我的人生怎麽就做不了主呢?在一個偌大的四合院裏開始洗刷打掃,帶小孩的工作。內心深處極其的不甘心,麵子上卻裝作很聽話的樣子,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事。脆弱的心就這樣被現實直接針紮著,疼啊!


    來到這個世上,被安排到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裏,後麵的日子都是在淒風冷雨中成長。感受不到溫暖,更不知道何謂幸福?當笨拙的思維解不出來數學題的時候,把依靠讀書改變命運的路給斷開,從此又被火急火燎的安排到另一條看似平坦,實則是通向深淵的道路。


    所有人都覺得選擇這條路是正確的選擇,隻有我在膽戰心驚的走著,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心裏是萬般淩亂,我知道這條路會越走越暗,最終會靠近懸崖。世人皆狂歡,唯獨我最清醒。可是清醒又怎麽樣?我的人生我做不了主……


    淚水依舊在流著,心還在隱隱作痛,想到明天又有繁重的活在等著我去做的時候,那僵硬的身體啊,像是在暗示著我選擇罷工!


    夜很安靜,外公的收音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關閉,這時候整個院落再也聽不到風聲。我還保持著清醒,這種清醒並不是自己不困,睡不著,而是因為身體的疼痛。


    記得下午表妹洗好澡後,脫下來的衣服我在第一時間內清洗幹淨,然後把浴缸裏的水排出去,再次把洗衣房拖一遍。把這些善後工作做完後,天已經黑了,又鑽到廚房裏,開始跟著外婆怎麽學做晚飯。


    然後又是洗碗刷鍋,廚房裏一番忙碌後,把尿桶提到外公外婆的房間。舅媽看到的時候,意味深長的說著“情報工作做的不錯嘛,看來你媽為了讓你過來給你做了不少功課。還知道提尿桶”說完後抱著表弟走進自己的房間去。聽到這話後內心世界是淩亂的。


    白天的種種都曆曆在目,在與舅媽說話的時候,我總覺得舅媽對我有偏見,這種偏見的起因是什麽?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得不到舅媽的喜愛,生活在這裏就等於在地獄。舅媽刻薄的語言會時不時的當著我的麵說上幾句。在外公外婆麵前的時候,又假惺惺的對我些許關懷。那種不適應隻有我心裏最清楚,,,


    夜已深,還有什麽人保持著清醒?


    我,隻有我。


    想試著翻下身子,可是身子稍微動一點點,就覺得像是無數根針紮在身上,不如不動。不得不放棄,仍舊平躺在床上。好像此刻隻有手臂可以活動一下。抬起手看了看被碎片割傷的地方,看到傷口處有一道道的黑印鑲嵌在那裏。眉頭緊蹙,這是怎麽了?


    突然若有所思的歎口氣,從記憶裏追尋到,晚飯後舅媽又讓我把大門口的幾百塊煤球搬到廚房,這是睡前做的最後一項工作。腦海裏頓時浮現出自己彎著腰,一次搬十幾個煤球來回走動的畫麵。


    這真的比在地裏幹農活都要累,繁重的家務勞動,讓我感覺到力不從心,可是我又不得不聽話照做。在父母麵前是這樣,在舅媽麵前也是這樣。


    不管是與生俱來的聽話性格,還是後天原生家庭所形成的,我被這個枷鎖禁錮其中。


    會在人前展示出自己的忍耐性,會在一個人的時候悄悄流下傷心的眼淚。活在一個滿足別人委屈自己的境地裏走不出。這好像是自己十六年來風風雨雨孤單路上最深刻的體會。


    幸福嗎?搖頭否認。


    眼角的淚水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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