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餘俞說餘誠傑是他的老闆,且錢都是他出的,餘俞他外婆家的人便也不鬧騰了,是呀,隻要好好想一想,餘俞出門打工也沒有幾年,哪裏能夠錢多得花二十來萬在給母親遷一個墳上麵呢,二十來萬吶,在縣上買一套一大家人住的公寓樓都隻要十幾萬塊錢。


    知道原來錢不是餘俞的,餘俞他外婆家的人便就走了。


    之後墳遷得還算順利。


    餘俞跪在墳前磕頭,餘誠傑站在一邊,之後點了香給她上了一柱香。


    本是挺晴朗的天氣,卻不知道從哪裏飄來了烏雲,風也瘋狂地刮起來,墓地裏的紙錢被颳得亂飛。


    “要下暴風雨了,我們得走了。”餘誠傑道。


    餘俞又給母親磕了兩個頭才起身。


    那天暴雨並沒有下下來,到黃昏的時候烏雲被風吹散了,天空一片明淨,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事情辦完後,餘誠傑問餘俞以後怎麽辦。


    餘俞看著他,道,“離開這裏去做別的事情吧,總不能坐吃山空。”


    餘誠傑點點頭,“那你想做什麽?”


    “什麽都行,能生活下去就行了。”餘俞道。


    “人要有目標才好,不然不容易有成就。”餘誠傑鄭重地提醒他。


    ——“哦,我知道。”


    【正文完】


    76關係(一)


    餘誠傑挺支持餘俞自主創業,認為男人就該做出一番事業來,隻是,那種小打小鬧又入不了他的眼,於是,他就說要出資讓餘俞把事業做大起來,餘俞最開始自然不太願意讓餘誠傑來幹涉自己,但餘誠傑說話自然有一番道理在,無論是大道理還是小道理,長遠利益還是近期利益,加上他是長輩,餘俞不得不聽他的話,如此一番,餘俞就接受了餘誠傑的出資,讓餘誠傑給做大股東。


    d市本就是一個不錯的旅遊城市,經濟相對發達。


    餘俞最先是買了一座山林,山上的樹木長大了可以賣木材,山下是一片果園,這座山被人經營了七八年,但依然還在投資階段沒有什麽產出,原來的主人等著用錢就把這山轉給餘俞了。


    餘俞自然是沒有這麽多錢把這山林買下來的,貸了一部分款依然不夠,於是餘誠傑就說他可以投資一些錢進來,然後他做股東,餘俞看錢不夠,便答應他了。


    餘俞的事業就是從這座山開始。


    因為城市往外擴建,餘俞這座山的不遠處便也開始修建房子變成了居住園區,於是,餘俞便開始將山腳下修建了不小的農家樂,包辦酒宴,還接待旅遊團。


    又因為那居住園區開始修建高檔別墅,餘誠傑就給他出主意,買下了山側麵一個水庫,和旁邊一座山,水庫邊修建長廊與高檔旅店,又讓將農家樂改頭換麵,修建了運動中心和溫泉中心,把原來小打小鬧的餐宴部修得豪華起來,可以承辦大型的婚宴和給大公司操辦年會等等……


    這裏便從七八年前的樹林果林變成了一個大型的旅遊度假山莊。


    期間餘俞自然吃了不少苦,每日忙忙碌碌,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也從中積累了很多經驗,人脈也變得非常寬,算是成了商界新貴,也算事業有成,不僅這座山莊,其他地方,他也做了些投資,當年所說的不會讓餘誠傑吃苦,其實也算實現了。


    餘俞剛創業那會兒,餘誠傑經常陪著他給他出謀劃策,教他如何對付各色人等,餘俞受益不少,能夠有他的現在,餘誠傑的教導起的作用絕對是非常重大的。


    當事業上了軌道,餘俞依然繁忙,但卻已經不需要餘誠傑做什麽了,餘誠傑住在餘俞給他修的山間別墅裏,雖然是供養老父,但儼然卻是一副金屋藏嬌的派頭。


    餘誠傑無聊自然就研究起老本行來,司機每天接送他上下班,他上下班在幹什麽呢,每天泡賭常


    餘俞要找餘誠傑,在家裏是很難找到的,隻能去賭場找他。


    餘誠傑不是賭神,隻贏不輸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不過,總體算來,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贏,最開始賭場並沒有太關注他,因為他低調,後來這個人經常來,雖然不是每天都贏,但賭場查他的時候,卻發現這人從賭場裏贏了很大一筆錢離開。


    餘誠傑於是這一天就被請到賭場經理辦公室喝茶去了,對方的意思是希望餘誠傑能夠為賭場裏做事,錢財方麵自然好說。


    餘誠傑麵色平淡,坐在沙發上品茶,道,“你這點錢我還不稀罕,隻有人為我做事的,沒有我為人做事的道理。”


    餘誠傑身材保養地非常好,以前做老大的時候臉上法令紋還有些明顯,被餘俞養著這幾年,居然越發年輕了似的,連法令紋都淺了,別的皺紋也沒長,連他自己關注擔心的白頭髮也沒有,一雙手腳更是保養得好,一點繭子也無,實在是家裏養尊處優的太爺模樣。


    經理看餘誠傑一身綢製衣衫,腳上穿的是棉鞋,坐在那裏的姿態閑適雍容,卻自有一股威嚴氣勢散發出來,讓人不敢輕視。


    他這個樣子那就不僅是有錢,而且是地位超然的大家少爺才能夠有的氣勢與氣度。


    餘誠傑那樣平淡地說出那樣囂張的話,經理自然明白自己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於是趕緊好脾氣地道歉,道,“提出如此冒昧要求,又擾了餘先生的玩性,給餘先生道個歉,鄙人請餘先生賞臉杏樓裏吃頓便飯如何?以後也算是朋友了。”


    餘誠傑放下手中的茶杯,懶懶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不必了,外麵的東西我吃不慣。正好你這樓裏的玩意兒我也沒了興致,以後估計也不會再來了,不會再見麵,也不必如此客氣,朋友什麽的,自然也不必交。”


    那經理笑容就要掛不住,餘誠傑卻已經起了身走到門口,他自己也不開門,黑沉的眼睛盯了站在門邊的保鏢一眼,對方趕緊為他開了門,等餘誠傑走出去了,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居然被一個人的一個眼神就駭住了,還恭敬地為他開了門。


    餘誠傑回去之後果真再也沒有到過這賭場來。


    這城裏的大一些的賭場明的暗的他都玩了一遍,的確也到了倦怠期,不過,再不去玩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不想給餘俞惹些麻煩。


    餘俞得到傭人回報說餘誠傑居然一段時間都沒有出門去賭場了,心裏頗為奇怪,想餘誠傑這是怎麽了。


    正好有人送了新鮮的大龍蝦過來,餘俞讓給餘誠傑的廚房送了過去,並讓做成餘誠傑喜歡的清蒸的,於是他晚上吃飯便也決定去了餘誠傑那裏,畢竟好多天都沒有去看過他了。


    餘誠傑的這棟別墅所建地理位置是餘誠傑自己選的,然後是餘俞專門為他修的,為了讓他好好養老。


    這別墅坐落在半山腰,有一條公路相通,別墅上麵山上種植的是柳杉,下麵有桃李梨子等果樹,別墅隻有兩層,建在一塊大石上,紅磚的牆體,白色的房柱,很是幽雅而不失現代化的感覺,從山下的水庫邊可以看到這棟房子,當然,也可以從別墅裏看到水庫,還可以看到遠處的房屋建築,看這環境,也算是世外桃源了吧!


    反正餘誠傑對這裏挺滿意,他不喜歡城市的喧囂,這種寧靜的地方才是他所喜歡的。


    隻是,餘俞事情太忙,很少來他這裏看他,於是,他不免還是會覺得孤獨吧。


    這日有人送龍蝦過來,餘誠傑正從水庫裏釣魚回來,放下手中的釣魚桶,打量了一下那人手裏提著的龍蝦,他挺滿意的,道,“做成清蒸的。”


    那來送龍蝦的人就笑了,道,“餘大哥讓我送來的時候就說做成清蒸的。”


    餘誠傑也笑了一下,道,“他是知道我隻吃清蒸的。”


    餘誠傑去洗了手,換了身衣服就坐在書房裏看書,然後又上了會兒網。


    有人來敲門的時候,他便過去開了門。門外站的是餘俞,餘俞道,“晚飯好了,下樓吃飯。”


    餘誠傑關了書房門和他一起下樓,問道,“最近事情很多?”


    餘俞道,“不是很多。”


    “怎麽這麽多天不來?”餘誠傑略微不滿。


    餘俞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道,“以後會注意的。”


    餘誠傑看他那鄭重的說話的樣子便也不再計較。


    吃飯的時候,餘俞問餘誠傑道,“阿凡,夏海說你最近沒有出門,你怎麽不去賭場了?”


    餘誠傑知道餘俞問這話並不是查問他行蹤,隻是關心他而已,便道,“玩膩了,不想繼續了。”


    餘俞點了一下頭,心想他賭博玩膩了,那再找什麽來消遣呢,便又問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麽?”


    餘誠傑睨了他一眼,“沒什麽打算,或許去旅遊。”


    餘俞馬上道,“去旅遊挺好,你去哪裏?”


    餘誠傑看著他,心想隨意去哪裏都好,若是餘俞跟著一起去的話,但要是沒人一起,那隨便哪裏都沒意思,於是說道,“去加拿大好了,正好那邊我還有一處房產,我準備過去住一段時間。”


    “到底多久呢?”餘俞的眼裏顯出不舍來。


    “說不準,看吧”餘誠傑有些氣惱,餘俞既不挽留他,又不說要送他。兩人這幾年關係也不能說不好,但是也不是太好,兩人之間橫亙著的那條河流仿佛越發洶湧了,餘誠傑擔心再這樣過兩年,他就要看不清對麵的餘俞了。


    餘俞低聲哦了一句,半天無話。


    餐桌上沉悶起來,又過了好一陣,餘俞才看著餘誠傑說道,“你走那麽遠,我總是不放心,我這裏又有事情走不開,要不你再等兩年再走吧,我也跟你一起過去。”


    餘誠傑聽他這樣說,心裏總算舒暢了,道,“兩年時間我還是能等的。”


    77關係(二)


    吃過晚飯,餘俞並沒有表示馬上要走,這一點讓餘誠傑很滿意,他讓老張把棋盤在書房裏擺好,然後對餘俞道,“你陪我下一盤棋吧!”


    餘俞看了餘誠傑一眼,自然應好。


    兩人上樓進了書房。


    餘誠傑最近喜歡上了下圍棋和釣魚,這都算老年人的運動了。


    一般時候是一個人去釣魚,讓劃船的人將船開到大水庫的偏僻陰涼之處,他就坐在船上,看山間綠樹在水麵上倒映出蔥鬱鬱的影子,一邊品茶看書,一邊釣魚,幾個小時坐下來會有一些收穫,但大部分魚都被他繼續扔進水裏了,有興致的時候才提一兩條魚回家讓做來吃。


    下棋一般是晚間的活動,晚飯之後有時候會散步,有時候就和家裏的下人老張下一局,老張棋藝不行,餘誠傑覺得沒有多大意思,於是後來就迷上了在網上下圍棋,不過,對著電腦太久,他又覺得腰酸肩膀痛,而且看著電腦終究沒有實實在在摸著棋子來得舒服,於是,這日餘俞來了,餘誠傑自然要讓他和自己下一局。


    餘誠傑讓餘俞執黑子,自己白子。


    餘誠傑自從閑下來,就很少再讓自己穿正裝了,在家裏一般時候都穿綢衫,黑色的衣服襯著他白皙保養得宜的皮膚,更讓他顯得有一種養尊處優的尊貴和慵懶,他的手上以前戴著一枚碧玉扳指,現在他再沒有戴過,甚至他手腕上連手錶都不曾再戴,手指修長潔白,指甲圓潤帶著潤澤細膩的光,仿佛比那潔白瑩潤的棋子還要來得細膩光潔。


    餘俞半天沒有落下一子,餘誠傑的手指便在餘俞麵前的桌子上輕敲了一下給予提醒,餘俞看著那個手指就有些癡了,心裏也沉沉地有些難受,但是,他自己明白,在那壓抑的沉重之下,他的心下到底洶湧著多麽氣勢恢弘想要衝開一切的奔流,那不顧一切想要衝破一切的奔流讓餘俞也覺得害怕,這麽多年,積聚了這麽多年,這條洶湧的河流並沒有平息下來,反而越發洶湧……


    餘俞在他自己也不曾覺察的時候,手指上的黑子掉下了,他將餘誠傑的手握住壓在了棋盤上,這隻手並不溫暖,至少要比他的體溫來得低,溫潤細膩的,牽動他的每一根心神。


    餘誠傑詫異地抬頭看他,手卻沒有抽回去。


    兩人都沒有說話,餘誠傑將目光從棋盤從餘俞身上轉到了窗外,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朦朦朧朧的暗色罩著整個天地,隻有水庫邊的房屋長廊上有點點燈光,穿過黑暗的更遠處是朦朧的城市燈火。


    這幾年,兩人什麽也沒說,那段關係被兩人的沉默掩蓋起來了,隻是午夜夢回時候的一段念想和回憶而已,有時候甚至會讓人懷疑那段關係的真實性,但是,無論怎麽懷疑也無法掩蓋其真實性,因為心底的悸動從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也沒有因為兩人的閉口不談沉默躲避而變淡,反而,那種想念那種渴望與牽繫在午夜夢回的回憶中變得更加清晰起來,甚至有時候多無法躲避。


    餘誠傑畢竟多年上位,什麽情緒都能夠掩蓋在平靜的麵容之下,將那些感情和悸動埋藏於心底,即使他看著餘俞的眼神有時候有無法掩飾的愛慕與渴望,但是,他依然可以當這些不存在。


    每日過自己悠閑的日子,玩玩樂樂,看看書,寫寫字,打發時間,生命就在這樣的蹉跎和心裏隱隱的盼望裏流過。


    餘俞完全比不得餘誠傑的冷靜和平靜了,他多少次想去握住餘誠傑的手,多少次想和他有一個擁抱和親吻,多少次看著他就癡掉發起呆來……


    他不想承認他和餘誠傑的血脈關係,為此他從沒有在外人麵前提過他和餘誠傑之間的關係,外人都以為餘誠傑是他的什麽親戚,但具體是什麽親戚,別人卻猜測不到。


    兩個人都對於這件事情緘口不言,害怕去言,害怕隻要一說出口,就再也堵不住出口,心裏的一切都會被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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