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破了皮,沒事。”季布拉下了袖子,“冷了吧?我們到臥室的床上去。”


    “你抱我的時候不疼嗎?”衛未一沒有上季布的當,執意要解開季布的黑色襯衣。


    季布找了幾個藉口都沒成功,結果襯衣硬被衛未一給扯開了,“未一,你搞婚內強姦麽?”季布笑著想掩住襯衣,妄圖矇混過關,可還是沒得逞。


    衛未一驚詫地看著季布上身很多青紫的痕跡,還有幾塊紅腫的地方,像是被蚊蟲叮咬之後過敏了。不但是他的小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他的肩頭也有一處被繃帶包紮著,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傷口。另一邊的肩頭還有背包帶勒出來的紅色傷痕。


    衛未一的心口酸疼,問的時候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你這是怎麽搞的?”


    季布笑了笑,“你以為墨脫是那麽容易走進去的。”


    “我……”衛未一皺著眉頭的話還沒說出來,季布堵住了他的嘴,把他推到床上去。


    “那些事明天再說,”季布吻著懷裏的未一,“快點洞房吧,相公,奴家已經等不及了。”


    衛未一被季布壓在床上,忍不住笑,“季布你……”


    “我怎麽樣?”季布親吻了他的嘴唇,“今天可是新婚之夜,還囉裏八嗦的什麽,我等這個時候已經多久了。”


    季布嘴上說著,動作卻緩下來,慢慢撫摸著衛未一精緻的小臉,輕輕呢喃了一句,“今夕何夕,得此良人。”


    “良人是什麽?”衛未一在接吻的間隙問他。


    “就是……就是寶貝的意思。”季布的額頭貼在他的額頭上,深深地呼吸著思念已久的熟悉味道,他喜歡這樣跟未一無邏輯無道理地低聲交談的時候,或者說沉醉在這種感覺裏。


    “那挪卜呢?”衛未一伸出手摟住了季布的脖子,小心地繞過他肩頭的繃帶,撫摸著他的愛人,“挪卜是什麽意思?”


    “也是寶貝。”季布低低地說,“衛未一是寶貝。”


    衛未一笑了,他什麽都說不出來,小胸膛漲滿了歡樂,心髒在呯呯地跳著,他在季布的懷裏,聽季布說著細碎的情話,甜膩地擁吻,緊貼著季布的身體喘息,隔了七個月的歡愛刺激得讓他差點昏過去,其實他隻要聽見季布火熱的喘息聲他就要發瘋了。最後季布翻了個身躺下,把他抱到自己的身上擁吻,他摟著季布的腰,心滿意足地嘆息,“幸福幸福。”


    季布忍不住又去吻他,在他的耳朵邊不住地低語,“未一,愛你。”


    睡得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季布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零五分,他看了一眼枕邊的手錶,心裏想著這可真是睡到日上三竿了,比安眠藥還管用。回頭還想再吻一下未一,卻對著空了的床愣了一下,心頭一沉。


    他猛然撐起身子,一時間精神過分緊張,整個人都愣在床上,不知該如何是好。這麽發呆的功夫,耳朵裏就聽見廚房裏輕微的“乒桌球乓”聲音,還有衛未一吹口哨的聲音,他聽出來衛未一正在吹一首加快版的《youaremysunshine》。


    季布忍不住笑了,他重新躺回床上,知道自己是過度緊張,而且恐怕一段時間內也放鬆不了。不過他躺在床上,看著滿室陽光,聽著衛未一的口哨聲,又有說不出的安心,還有最平和的幸福。


    衛未一的早午飯做得很歡樂,一邊做飯一邊往自己嘴裏塞,口哨吹得也很歡快,突然回過頭來看到季布正倚在廚房的門框上微笑著看他。


    “季布!”他高興地叫了一聲,丟下鍋鏟,活潑地像頭小野驢,加速直衝過去,撲進季布的懷裏,季布沒提防他用這麽大的力氣,差點被撞了個跟頭。


    季布摟住衛未一,“小犢子,你這是在外邊混野了啊。”廚房裏香氣四溢,季布忍不住嗅了嗅,“你出去買菜了?”


    “是啊。”衛未一從他懷裏站起來,回到鍋邊手腳麻利地把菜倒進盤子裏,“你真能睡啊,是不是人老啦?運動一下就睡不醒了。”


    季布氣得飛起一腳踢過去,衛未一哈哈笑著閃開,跟著“哎喲”一聲,騰出一隻手來扶著腰,“小爺的腰好酸,過來給爺揉揉。”季布走了過去,沒什麽脾氣地給衛未一按摩。


    “你身上那兩處傷到底fèng了幾針?”衛未一轉過頭看了季布一眼,嘆了口氣,不再笑了,他低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合在一起,“要是你走墨脫的時候,我陪著你就好了。”


    “我可不用你跟我一起進去。”季布敏感地提高聲音,“衛未一,我還是那句話,如果這輩子你還有去墨脫的念頭,那我趁早現在就打斷你的兩條腿。”


    衛未一嘟囔了一句什麽,故意沒說出聲。


    季布笑了,在桌邊坐下等著衛未一宣布開飯,“因為我去了,你沒去過,你就老是惦記那裏是吧?我告訴你,那條路上,我至少有兩次覺得自己走不回來了。第一次我大概是遇到了山體滑坡,平時看著堅不可摧的山峰突然開始掉石頭,大的比我的腦袋還大,速度又很快,我知道跑是跑不過去了,就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嗬嗬,隻覺得石頭在頭頂和身邊亂飛。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等著生,或者等著死。我算是夠幸運了,等那些石頭掉的差不多了,站起來一看隻有肩膀和胳膊被砸壞了,嗬嗬,不怕你笑話,我當時都沒覺得疼,緊張得麻木了。我的背包也挨了一石頭,手機都被打碎了。”季布搖搖頭,“不過反正那條路上根本沒有移動信號,到了墨脫那條路,手機隻能用來看時間。再說回來吧,鬼才知道山有一天也能變得零碎,我那時也不了解那種情況該怎麽做,也不知道該等多久,有一會兒我覺得石頭掉下來的少了,就撒腿跑了過去。等我跑過那塊大約兩百米的塌方區不多一會,又聽見那座山跟打雷似的,回頭一看那會兒掉下石頭個頭更大,我原來蹲著的地方已經被埋沒了。媽的,幸虧我跑了。可我出去之後,聽說第二天那裏就砸死了一個背夫。未一,我是絕對不會讓你走一次那條路的”季布嘆了口氣,他想起那些艱辛的背夫總是有些難過。沉默了一會,抬起頭來看到衛未一瞪大的眼裏那驚恐的意味,才知道衛未一害怕了,連忙把後麵的話說得更簡略些,“第二次危險是過多雄拉山口出來的時候,沒有體力了,山口有霧,風雪淒迷,我掉了隊,沒有跟住背夫,我差點迷失方向。轉了很久,好在給我做嚮導的那位門巴族背夫很講義氣,又回來找我了。那時候我的衣服裏灌進了雪,我已經凍僵了,背夫把他背的東西都丟掉,硬把我拖過山口。”


    衛未一把盤子端到餐桌上,卻沉默了很長時間,“怪不得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開始沒有信號,後來你又在關機。”衛未一跪在椅子上,探身過去撫摸著季布的臉,“我在臥室抽屜裏看到安眠藥了,你臉色不好,還這麽削瘦,是因為這段時間在失眠?”


    季布側過臉去,有些不想承認,不管怎麽說男人失眠……那實在有點丟臉。


    衛未一咬了咬嘴唇,“在野外徒步旅行,沒有充足的體力,或者精神狀態不能集中,那都太危險了。何況是走那條路。你居然在這種失眠的狀態下,去走了一圈,真是……不要命。”他把嘴唇咬出了一道深印,低下了頭深深呼吸了一下,“你才是瘋子。”他看了一眼季布,他隻係了一隻扣子,露出性感的鎖骨和胸膛,“還是個風騷的瘋子。”


    季布嗬嗬地笑了,他走了一遍,所以衛未一不必再走,這才是最幸運的事,他現在想想隻付出了這麽一點點代價,他是滿足的。他的手裏被衛未一塞進一雙筷子,衛未一的手伸進了季布的衣服,撫摸著季布肩頭上包紮的繃帶,心疼地皺起眉頭,“你最後走到了墨脫,據說那裏是個與世隔絕的天堂。那裏很美吧?”


    “天堂。”季布點點頭,憤慨地說,“狗屎天堂!!!”


    衛未一縮縮脖子,被嚇了一跳。


    “我在墨脫住了一周時間,那裏有飯店,有郵局,有小旅店,有商店,那裏實在是跟一般的貧窮小縣城差不多,就是更小更破。啊,最搞笑的是,你說的天堂裏還鋪了條柏油馬路。我天天在那個所謂的淳樸天然的墨脫等你,你沒等來,倒是被ji女搭訕了三次!他媽的,還天堂!我徒步跋涉,差點丟掉命,就是為了去那裏嫖個ji?”


    衛未一愣住了,瞪大一雙黑亮的眼睛看著季布,好像有些發懵。季布覺得衛未一這次回來,眼睛比以前明亮得多,經常神采奕奕的,身子雖然比走之前瘦了,卻結實了不少,行動舉止都更有活力,從前臉上偶然露出來的無聊和討嫌的表情走之前雖然就已經很少了,但現在更是幾乎已經找不到,現在的衛未一跟他第一次在酒店裏見過的衛未一判若兩人。尤其是今天,季布覺得衛未一的這種變化更明顯。就像現在,自己看著衛未一的眼睛,衛未一也看著他,不會再靦腆地避開,眼神裏的憂傷怯懦也少了很多。


    “怎麽會那樣呢?”衛未一嘟囔了一聲,扁了小嘴。


    季布伸出胳膊把他摟在懷裏,“對不起啊,小朋友,粉碎了你的美夢。不過,未一,事情大抵就是這樣,心如果到了,無處不是墨脫,何必那麽矯情地去那裏?心不到,就算走遍天下的路,那也找不到一個滿足的寧靜,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衛未一若有所思地皺起眉,抱住了季布,“唔,我在去墨脫的路口看到了你貼的路標,所以就回來了,當然還是這裏比較好,給我十個貨真價實的天堂我也是不去的。”季布溫暖地笑了,衛未一親了親季布,然後上去就咬了一口,“都是你幹的好事,所有從墨脫出來的人看見我的時候都是一愣,然後就來勸我不要離家出走,就好像我是個需要拯救的不良少年,我猜他們一定有人按照尋人啟事上的電話號碼給你打電話了吧。我的臉在墨脫已經這麽出名了,我還哪有臉去墨脫,你真是險惡。”


    季布哈哈大笑,“以後你哪都別想去了。”


    衛未一趴在他懷裏,像隻老貓一樣眯著眼滿足地打量著自己手上的結婚戒指,三條交織在一起的金環閃爍著醇厚的金屬光澤,三種金屬代表著友誼、愛情和忠誠,他喜歡這個含義,而且——季布終於跟他套在一起了,他心滿意足,“我才不走呢,我現在可是有家室的人……”


    第91章 完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咫尺陽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模小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模小樣並收藏咫尺陽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