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江……”我把他抱在懷裏,哭出聲來。


    淚水模糊了視線,感覺有人在摸我的臉,卻見氧氣罩下楚遠江帶著有些飄遠的笑容……


    我將他扶靠在我的手臂上,他的臉不再像之前那樣青白了,卻像被凍紅了般,迴光返照地透出絲毫血色來。


    他自己伸手費力地拿下了氧氣罩:”軍……軍子……我……我這輩子值了……唯一的……隻有一個遺憾……““什……什麽?”


    他伸手摸著我的臉,笑了:“我……我說了……你不許生氣……”


    “我不生氣……”


    “你……你……”


    我將他已經有些僵硬的手按在自己臉上。


    “你……要是……是……是女孩……就好了。我……我就娶了你……”


    我的淚水不可抑製地落在他的臉上:“你……你胡說……老子……要是女的,不玩死你……”


    “我願意……”他的聲音很輕,似乎落在了風中。


    我側頭吻上他的手背,有些落寞的表情僵硬在他臉上,貼著臉的手掌中最後一絲溫度也消逝了,硬挺地落在雪裏。


    他在我的懷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直到他的身體在冰天雪地裏完全冰冷僵硬了,我才哭著嘶吼出聲。


    楚遠江……


    楚遠江……


    忽然一股隨他而去的想法湧上心頭,我一瞬間恍惚了,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我可以如此輕易地就答應帶著他來自殺……


    他也可以把他生命中最後一段時間留給我……


    我的靈魂,好像隨著他冰冷的身體,也漸漸遠去了……


    第17章 大結局


    接受完警方的調查之後,我捧著楚遠江的骨灰,回到了和楚遠江一起經營了兩年的家中。


    那天我一直守著他到了黑夜,本來想把他推進懸崖裏,但我捨不得。他跟我說了,他不想再坐牢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載病痛的折磨中死去,也不想在審判中死去,他要死在最高的地方。


    可最後,我還是報了警。三輛雪地車,加一輛警車,將楚遠江抬走了。


    打開房門,吱吱呀呀,漏進的日光,將櫥櫃照亮了一半。我將他的骨灰放在最亮的陽光能覆蓋的地方。自己做了頓飯,吃完了以後我仔仔細細將房間打掃幹淨,就好像他還在一樣。


    做完了這些,我洗了澡,然後捧著他的小盒子在胸口,陷進沙發裏靠著,忽然覺得可笑。這盤棋中,每個人都在利益的大局的糾纏裏,我和楚遠江更是上麵盤根錯雜的交匯點,可如今,我們兩人都已心如止水。


    大彪看不慣我虧待了林燁,在車上動了手腳;熊希亮看不慣我跟何淩親近,派人幫了大彪一把,可熊希亮不知道的是,那個鑽在我車底下動手腳的人,其實已經被何淩收買了。於是小事故變成了大事故。


    若是我死了,首先楚遠江就饒不了熊希亮。可惜我沒死,何淩隻好將我隔離開,又暗中讓人跟楚遠江接觸,引導著他對熊希亮動了手。


    林燁出現的時機讓我認為是大彪,但後來我也回過神來,林燁和大彪怎麽說都隻是外來者,未必能暢行無阻,後來,我就想到了熊希亮,畢竟是他的地盤。所以當何淩也說是熊希亮的時候,我馬上就確信了那個結論。


    我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尾。


    當初我跟著何淩走了,那隱藏在深處的想報復林燁的心情,想逃走的心情,還有不願意讓楚遠江和林燁真刀真槍碰見的心情,都讓我忘記了何淩的危險。


    楚遠江還未出門之前,在小山頂跟我說,他這一輩子值了,還說他這些日子很開心,最後,他提了給我的那塊玉……


    上一次,他提玉的時候,也是他被逼到死路的時候。


    他走了,很多事情我卻像開竅一般明白過來。


    原來那時他便沒了生的念想。


    難怪在機場的時候,他又是暗示我結婚,又是警告我不準跟林燁來往。


    那時我隻是覺得隱隱的失落和悲傷,卻從沒想到,一切會來的這麽快,雖然這個消息我已在戰戰兢兢中等待了兩年……


    楚遠江在國內本就受了重傷,再加上保外就醫後過的人不人鬼不鬼心情又鬱結,我那時便就擔心他會出事……


    到了國外,楚遠江卻憑著自己的毅力迅速站了起來,開始著手一些我都看不上眼的生意……


    他說,這都是為了我。


    可這些錢,沒了他,我要著又有什麽用?


    去醫院看熊希亮的時候,他正怔怔地望著窗外,肋下和胸口中彈,傷的倒不重。隻是之前略圓的臉瘦得看出了下巴。


    熊希亮天生老相,和何淩放在一處,還真看不出是同樣年紀的人。如今他的眼角更添了細紋,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歲。


    熊希亮看了我一眼,緩緩地開口:“你來做什麽?”


    “何淩呢?”


    “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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