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特蘭教的發展其實並不是一帆風順,就拿先知來說,那位先知在建立拉特蘭教時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因為那些賦予薩科塔的能力是以透支先知的生命來獲得的,至於背後還有多少人因此而死去,已經不得而知。


    先知死前將重任傳遞給了下一任的先知,後者同樣隻活了不到十年便撒手人寰。


    根據史料記載,百年深海浩劫期間的曆代先知普遍壽命不長,在接任先知這一使命後大多隻有十年左右的壽命,最短的甚至隻有兩年。


    並且除了戰死的先知以外,其他先知的死因無一例外均是死於極速衰老。


    根據後人對先知們的研究表明,想要維持薩科塔一族對抗深海的力量,先知必須獻祭自己的生命力來達成這個目的,某種意義上來講,先知就是薩科塔族換取力量的祭品。


    知道這一內情的人們往往都對先知充滿了敬佩,而每一代先知們不懼死亡前仆後繼地繼承著這一使命,又使得越來越多的人們願意追隨著先知。


    除此以外,拉特蘭教主力也曾多次麵臨強大的海怪時而全軍覆沒,而後又依靠群眾的力量迅速複蘇,繼續他們的對抗,周而複始。


    大約在浩劫開始三十年後,拉特蘭教終於成功團結了在拉特蘭地區的全部薩科塔族和來自伊比利亞的黎博利族。


    那些黎博利雖然不具備如薩科塔一般的力量,但他們依舊跟隨並信仰著拉特蘭教,寄希望於此對抗來自深海的勢力。


    並且在很多情況下,這些伊比利亞人往往比拉特蘭人對拉特蘭教更加充滿信仰,對深海勢力的抗爭也更加激烈。


    這個原因並不難解釋,相較於尚有一方領土的拉特蘭人,這些剩下還活著的伊比利亞人都是背井離鄉逃難到拉特蘭而來,他們的家園早就已經不複存在,傷亡也更加慘重,他們對深海勢力的痛恨遠甚於拉特蘭人。


    後來的伊比利亞人還自發組建了軍事組織,借拉特蘭教的威信,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收複失地運動,對深海勢力甚至是深海之神發動不計其數的襲擊行動,在大陸與大海的這場戰爭當中,伊比利亞人往往都是衝在最前線與敵人殊死搏鬥。


    雖然他們無法像薩科塔族一樣能夠利用銃遠距離攻擊海怪,但借助了火銃彈藥的爆炸技術,大幅度增加爆炸威力,發明了以拉特蘭教技藝為基礎的特製炸藥。


    相較於銃,炸藥的使用要簡單很多,威力也更大,但卻更加危險,並且在當時的泰拉還並不具備成熟的遠距離發射炸藥的技術,與海怪交戰的戰場往往又是洪水滔天,點燃延時引爆炸藥的方法很難實施,經常會因為被水淹沒的緣故熄火。


    但無畏的伊比利亞人直接選擇了成功率最高的引爆方式,即抱著炸藥衝向海怪和它們同歸於盡,雖然海怪有著再生的能力,但對付一些再生力低下的低級海怪還是不成問題,這種不計成本的攻擊方式也在很多時候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海陸雙方就這樣進入了對峙狀態,互相都再難以向前一步,這場戰爭就這樣持續了近七十年。


    拉特蘭教也在這段時間逐漸完善,並且逐漸發展出了作為一個國家的形態,為日後拉特蘭國的建立奠定了基礎。


    當然,拉特蘭能在這場災難中堅持這麽久的緣故,除了自身的頑強抵抗以外,還是伴隨著一定的僥幸的。


    作為深海勢力的最強戰力深海之神,雖然有時會偶爾出現在某個地方並殺光遇到的全部人類,但又會很快消失離去,從未追擊,神從未有組織有計劃有意識地向拉特蘭發起過進攻。


    神的攻擊是隨意的,漫不經心的,不可預測的,也許神對所謂的拉特蘭並不在乎,也對被淹沒的伊比利亞絲毫不在意,人類根本無法理解神的思維。


    神根本就不在乎這場持續百年的戰爭,人類的反抗根本不能引起祂的絲毫興趣,就像一個人不會在乎路邊的螞蟻。


    但人類,卻從未放棄過任何有可能與神的鬥爭,甚至是嚐試擊殺那不死的神。


    終於,在一次探測中,拉特蘭人發現了神的蹤跡,拉特蘭人與伊比利亞人聯合起來,動員了雙方全部的有生力量,傾盡全力做出與神背水一戰的準備。


    這是決戰,也是人類的生存之戰。


    人類開始嚐試弑神。


    那是史料中對來自深海的神最詳盡的一次記載。


    人們看見,巨大的生物聳立於天地之間,天上的日月被燃燒的紅色巨眼所掩蓋,如雲卷一般的觸手在天空與大海中徘徊。


    人們第一次如此清晰看到了神的全貌,他們驚訝的發現,那個生物竟然有著如同人型的身軀。


    祂身上每一層鱗片都如山上的巨岩一樣龐大,烈日一般的眼睛下伸出不計其數龐大而又堅硬的觸手,那些觸手隻需輕輕一揮,山峰都會被劈成兩半。


    神站在那裏,就是一個世界。


    人類終於直麵感受到了神隻的強大,那根本不是人類能夠抗衡的東西,力量的懸殊差距直接葬送了人們弑神的希望。


    但人類,卻選擇了衝鋒。


    成千上萬杆銃對準了神,不計其數的彈藥向著神飛去,火銃口發射彈藥亮起的千萬火光,如同襯托著日月的星群。


    伊比利亞人建造了千萬條大大小小的船隻,在暴風雨的汪洋中向著神駛去,在接近神的時候迅速引爆全船的炸藥,有的船隻直接沉沒在了航程之中,他們沒有一個人活著回來。


    人們嚐試接近神,但神的四周有著極其恐怖的領域,任何接近領域的人,即便是薩科塔,也會被強大的精神力直接侵蝕,瘋狂而死。


    沒有人能夠在神的領域下活過一刹那,他們隻能祈禱自己在失去意識之前點燃全部的炸藥,以求對神造成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傷害。


    站在山頂上的薩科塔們,一次又一次向神進行著射擊,然後他們就看到了接近他們的紅光,下一秒,那座山就如同沙子一樣粉碎而又被淹沒進了茫茫大海中。


    拉特蘭的先知義無反顧衝在了前麵,他的身後是千千萬萬拿著銃而又咆哮著的薩科塔,此刻的他們不再畏懼,他們的身後就是泰拉大地。


    先知倒下了,他身後的薩科塔接替了他那象征的拉特蘭教的權杖,那個薩科塔倒下後,又是不計其數的薩科塔在接替著他的使命。


    他們憤怒,他們勇敢,他們無畏。


    他們死去,如同山崩。


    戰鬥持續了數月之久,慘烈的傷亡甚至將洶湧的汪洋都染成了血色。


    博士隻是以文字的方式讀取著這段信息,但在他腦海中浮現的場麵已經讓他徹底震撼到說不出一句話,站在博士一旁的三位深海獵人此刻也都不再言語,靜靜感受這一段沉重的過去。


    他們都知道,那場戰役,是人類最後尊嚴的體現,人類從未如此團結過。


    那場戰役損失了多少人口已經不得而知,因為傷亡慘重的程度根本無法統計,史書有記載,每家每戶皆有犧牲,大後方的兒童幾乎都成了孤兒,教堂裏甚至都無人主持儀式,他們全都死在了那場戰役中,拉特蘭和伊比利亞損失了整整幾代人的生命。


    拉特蘭和伊比利亞近乎已經走向了滅亡的邊緣。


    但那針對神的行動,似乎真的起到了作用。


    神不再散發強大的精神立場,人們發現終於可以接近神,甚至爬到神龐大的身軀上拿著武器砍下去。


    祂那眼中的紅光竟然逐漸暗淡了下去,觸手也不再具有活力,身軀也慢慢沉入了水中。


    暴雨開始逐漸減弱,洪水也不再洶湧澎湃,一點點亮光從黑壓壓的烏雲中透露出來。


    終於,神沉入了海底,祂不再向大地的生靈們釋放祂的怒火。


    人們突然發現,那個災難的禍源,那個屠殺了他們不計其數族人的惡魔,此刻竟然失去了生機。


    神似乎是死了。


    當然,根據後來的情報可以得知,此時的神是陷入了沉睡當中,拉特蘭與伊比利亞舉國之力與神一戰,讓神重新回歸沉睡,一如當年的深海獵人對神的行動一般。


    劇推測,像這種針對神的行動應該隻是讓神陷入沉睡的誘因,但神不會死,隻是會進入下一個沉睡和蘇醒的周期罷了。


    但在當時,所有的人們都隻有一個想法,他們殺死了神。


    第一個發現神死去的人在船上振臂歡呼,雖然他的身邊和四周都已經沒有人響應他,因為那些人都死了。


    不斷有人發現了神的異樣,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向他們的同伴傳遞著這個勝利的消息,幸存下來的人們互相擁抱著不認識的彼此,他們不敢相信,他們真的戰勝了神。


    薩科塔們將手中的銃扔向了天空,黎博利們在船上揮舞著船槳,他們在慶祝著這場百年戰爭的最終勝利。


    人們歡呼,他們終於可以從這場百年浩劫中走出來了,他們的後代不必再向他們一樣整日膽戰心驚,他們再也不用活在神的陰影之下。


    洶湧的海水逐漸褪去,海怪們逐漸一個個死去,人們又看到了久違的大地,一百年的曆史讓他們甚至對大地這一概念感到了陌生。


    那些背井離鄉的伊比利亞人,此刻終於可以回到屬於他們的大地上,感受伊比利亞的故土。


    雨停了,烏雲開始消散,陽光再一次普照在了大地上。


    那是人類黎明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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