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表拿到了?”盡管楚卓然很想馬上結束這次談話,可他的嘴巴還是忍不住要問一下,雖然不是抱著學習的目的,但既然入了學園,一切也應該盡量向學習的方向靠攏。


    米妮搖搖頭,不知道是沒拿到還是沒理解什麽是課程表,楚卓然真的頭痛了,一邊頭痛,一邊還同情米妮,“你應該見過你的導員了吧?”


    米妮很用力的點頭,“來的那天見過了,就是陳老師給我安排的寢室,還叫我昨天去上課,結果……”結果她昨天整整睡了一天。


    楚卓然點頭表示理解,“那一會你就去找你們班的班長,我把他電話抄給你……”他一邊說,一邊找學生通訊錄,翻了兩頁,感覺到有人盯著他,一抬頭,對上米妮的視線,那目光,炯炯有神。


    “還是……我帶你去找他吧……”


    “好。”米妮笑眯眯的點頭,全然信任楚卓然。


    楚卓然突然嘆了口氣,這麽單純的人,要怎麽闖蕩江湖啊?那個米缸……呃,是爺爺,他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不怕自己的孫女被人騙了嗎?


    在通訊錄上找到個號碼,楚卓然拿起電話撥了過去,他是認命了。


    “請問是寒淩嗎?我是楚卓然……對……有個新生……你已經知道了?嗯……嗯……那好,就這樣吧……哦對了,副部長那裏有幹事申請表,你領回去填一下……嗯……年級越高比賽越多,以後還得多麻煩你們……”


    楚卓然打電話的時候,米妮已經在屋裏巡視了一周,隻是看看,什麽也沒動,清秀的臉上滿是新奇和讚嘆。


    “米妮。”楚卓然放下電話,“你們班的班長家裏有事,今天請假回家了,不過陳老師已經通知他你的事情,明天早上你早點去班裏找他,他叫寒淩,以後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他。”


    楚卓然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敞亮了,不斷慶幸還好齊望沒把她安排到三年五班。黑暗即將過去,光明就要來臨,現在他隻需要應付過這個下午,明天開始米妮就會成為擊劍係的普通一員,有難事,找班長,怎麽也找不到他這個部長頭上。


    想到這裏,楚卓然心情大好,臉上的笑容也更親切了些,“今天下午你就不用去訓練館了,回去好好熟悉一下周圍環境,對了,你的寢室住的單間還是合間?”


    “應該是單間吧,隻有我一個人。”


    “那就回去多去接觸一下周圍的同學,多交幾個朋友。”


    “嗯。”米妮又是用力的點頭,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顯然是對交朋友這件事十分的期待。


    楚卓然也笑得很燦爛,站起身來送米妮出去,“那就回去吧,記住,以後有事情就去找班長。”


    “好。”


    “還有……”楚卓然猶豫了一下,手指在米妮身上晃了一圈,“你……應該還有別的衣服吧?”


    米妮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兩條腿不自然地靠了靠,一手抓著衣擺,臉上有些紅了,一直點頭,“有、有,臨走時爺爺給我買了一件新的。”


    楚卓然心裏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罪惡感,穿得土氣一點怎麽了?至於就自命不凡自命時尚的對人家指手劃腳嗎?真是庸俗!他相信二年五班的同學們一定不會因為米妮的土氣就瞧不起她。


    “其實不要緊。”楚卓然在心裏把自己罵了上百遍,“這件也很好。”


    米妮靦腆的一笑,臉上紅了一片,“這件衣服很多年了,明天要認識新朋友,當然要穿新衣服去。”


    原來她早就有這個打算,楚卓然鬆了口氣,可心裏總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也跟著米妮出來,隨手帶上門,“我還是送你回去吧,順便帶你去洗照片。”


    米妮皺了皺眉頭,臉上閃過一抹憂色,楚卓然低頭看著她,“怎麽了?”


    “不會洗壞了吧?”


    “當然……”楚卓然頓住,想了想,想這個“洗”字對米妮來說是什麽意思。


    大概跟“洗”錢是一個概念。


    “不是用水洗,是列印出來。”楚卓然瞄著兩邊沒有人,才飛快地說出這句讓正常人不太理解的話。


    米妮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顯然“列印”比“洗”字更讓她沒有安全感,不過她還是沒再說什麽。


    楚卓然籲了口氣,跟米妮朝著宿舍樓走去。


    擊劍係的宿舍樓是英式公寓建築,灰頂白牆,看上去幹淨明亮,男女兩幢宿舍樓中間隔著一大片糙坪,散發著怡人的青糙香氣。


    “我在這裏等你,你去取照片。”


    米妮答應一聲,飛快地向宿舍樓跑去。


    楚卓然站在“男士止步”的告示牌旁邊,時不時的向經過的女生抱以禮貌的微笑,讓一些女生受寵若驚的同時,也在猜測紳士之劍在這裏等誰。


    等了半天也沒見米妮回來,楚卓然看了看表,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鍾了,照米妮剛剛那麽靈巧的身手來看,這麽短的路程,二十分鍾夠她走幾個來回了。


    不會是……有什麽事吧?


    剛這麽想,口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嚇了他一跳,拿出電話看看,一個眼熟的號碼,似乎是校務處某個人的。


    “你好。”


    “楚卓然?”


    “對。”


    “我是校務處幹事,現在在你們係的女生宿舍樓這裏,你可不可以過來一下?”


    楚卓然突然心裏毛毛的,“是……什麽事?”


    “是這樣的,我們昨天就發現有人蓄意破壞宿舍區的糙坪,種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知道這些糙坪都是進口來的,很名貴……”


    “麻煩你說重點。”


    “重點就是,我們蹲守了兩天,終於發現了罪魁禍首,我們需要學生部長過來商議一下處理辦法。”


    楚卓然身上汗毛直豎,他隱約有了不好的念頭,“那個……請問是誰在糙坪上種了東西……”


    話還沒問完,就聽電話那邊傳來米妮的驚呼,“不要拔我的韭菜……”


    正文第九章青糙與韭菜


    楚卓然等在“男士止步”的標牌旁,米妮飛快地朝宿舍樓跑去。


    她真的遇到好人了,送她來的大叔還說什麽城裏的人都很狡猾,根本就不是嘛,至少她遇到的這幾個,像楚卓然,不僅長得好,心也好,幫了她很多忙;像那個隻有一半頭髮的大叔,就真的讓她在這裏住下了;還有那個陳老師,聽說她是從鄉下來的,不僅給她安排了房間,還細心地告訴她水啊電啊都怎麽用。


    其實米當山上也沒那麽落後,水電還是有的,讓米妮覺得最先進的就是廁所,不僅可以坐著上,上完後隻需輕輕一按,廁所裏的東西就嘩啦嘩啦地被衝到一個據說叫化糞池的地方去了。簡直是太方便了,就是有點浪費,都沖走了,用什麽給蔬菜施肥?


    想到蔬菜,米妮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飛快地翻出照片收好,打了盆水,“噔噔噔”地從二樓跑下來。一直睡到今天下午,都忘了給她的小韭菜澆水,太陽這麽大,曬蔫了就不容易活了。


    有始有終,是米妮的做事原則,所以這次下山,她把自己種的剛剛出苗的一小片韭菜小心地挖出來,再挨株用濕布纏好。自己種的韭菜就要自己收穫,反正到城裏也是要吃菜的,等找到落腳的地方就種上。


    她做這些的時候,爺爺並沒有阻止,爺爺知道她不是真的想帶走這些韭菜,而是捨不得米當山。


    所以那天米妮在寢室裏收拾停當後,就抱著她的韭菜苗下了樓。她本來是想問問在哪裏種合適的,結果因為是周末,偌大一幢宿舍樓,一個人都找不見,考慮再三後,米妮選擇了那片綠茵茵的糙坪。特地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將青糙仔細地清理幹淨,再小心地把韭菜苗移植過去,做完這些,都快半夜了。


    之後她就一覺睡到第二天、第三天中午,起了床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係裏去報導,根本忘了韭菜的事。


    到了宿舍樓外,米妮端著水盆朝種韭菜的方向走去,才發現那個方向圍了一些人。


    站到人群中看看,有兩個男的正蹲在她的韭菜苗前,嘀嘀咕咕的像在研究什麽。


    米妮這就不懂了,陳老師明明告訴她,這個區域是不準男生進入的,像楚卓然,不也是乖乖的站在大門那邊嗎?探過頭去仔細聽聽,聽他們在討論這到底是什麽花的花苗,從沒見過。米妮撇撇嘴,站過去驕傲地告訴他們:“這不是花苗,是韭菜苗。”


    那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一個帶眼鏡的扶了扶鏡框,“請問這位同學,你知道這是誰種的嗎?”


    米妮放下水盆,終於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稍稍帶點心虛地說:“是……是我。”


    眼鏡男露出一副解脫的模樣,朝另外一個人說:“快給擊劍係的學生部長打電話,讓他或者副部長過來協助處理一下。”從昨天接到舉報開始,他們兩個一直蹲守到今天,忍受著被過往女生當做色狼的鄙視目光,容易麽!


    看著同伴的電話接通了,眼鏡男也迫不及待的走到那片矮矮的綠色植物之間一手一棵、一手棵……拔得不亦樂乎。


    “不要拔我的韭菜……”米妮一個箭步衝上前去,誓死悍衛勞動人民的勞動成果。


    真是失策,早知道要動手,就不該把遊龍劍扔在寢室裏。送她來的大叔果然還是有句話說對了,城裏有惡霸,一定要小心!


    就在米妮手無寸鐵打算操起臉盆與惡勢力鬥爭到底的時候,楚卓然一溜小跑的在道路另一頭出現了。


    楚卓然遠遠地看到一群人群觀,又聽有人叫“打架了”,腦袋當時大了一圈。他記著米妮可是帶著真傢夥的,能一劍砍斷鋼製的佩劍,砍人不還一來一來的。來不及多想,也顧不得再維持什麽紳士形像,在擠進人群前,楚卓然大吼一聲,“放下武器!”


    由於擔心校園內發生流血事件,楚卓然這一吼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蓋住了小範圍內的一切聲源。


    熱鬧的人群當時就消停下來,大家紛紛轉身看著楚卓然,自動地讓開一條道路。


    “當!“


    米妮手裏的臉盆掉到地上,眼鏡男也被這晴天霹靂嚇得打了個冷戰,楚卓看清局勢,頓時有點傻眼,三人相顧無言,僵持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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