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江翎最近沒有接合作邀請,早上送她去培訓中心,回去寫幾個小時作業,下午三點出門,在培訓中心旁邊的健身館練著,等她下課。舒昀起先擔心徐雯起疑,不肯讓他接送,男生沒聽,幾天下來,徐雯和江尚也並未多問什麽,她放下心來。


    或許江翎是對的,大人早就知道的,隻是看破沒說破,由著他們罷了。


    轉眼到了開學的日子,氣溫回暖,一件長袖體恤加一件大衣就能應付,不用裹得裏三層外三層,舒昀樂得輕鬆。


    學期初藝術生上課安排貼出來,以學校開的培訓課課表為主,文化課可以自行調節,作業能按時交上,考試準時參加就行。


    舒昀每天上午能上第一節 課和最後一節,下午就一直呆在藝術樓,晚自習沒有排培訓課,也隻能抓緊時間趕作業,補落下的課程。


    江翎這學期很少缺席,每晚留到第三節 自習,幫她補習講題,有時看她實在累,晚操也是他下去替跑的,她能用那三十分鍾小憩養神。


    上了培訓課之後,周末也不存在了,隻不過上課的地方換在學校,為了每天能多睡幾分鍾,她星期六星期天也住在學校,偶爾徐雯想她想得緊,會來學校看她,拎著大包小袋補充營養的東西。


    這種和時間賽跑的緊迫感,讓舒昀□□乏力,江翎他們好幾次聚會,她也沒能騰出時間參加。


    祁冉這學期也沒怎麽見到,開學個把星期,就在食堂碰到過一次。


    她愈發瘦了,站在高大的榕樹下,單薄得像是風一吹就要被捲走。笑容勉強又無力:“我要走了,舒昀。”


    舒昀正高興於能和沉穩的小姑娘聊聊心事,紓解壓力,對方毫無預料扔出這麽句話,她驚訝不已:“去哪裏?”


    “回家,對這裏,實在喜歡不起來。”


    祁冉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有的,是女生和她聊天時無意透露的,有的,是陳卓說給她聽的。箇中緣由,即便沒有親身經歷,也為她心疼。


    舒昀沉默了會兒,想起班上那個笑容純粹的少年:“你要走,陳……你頂樓認識的那位朋友,知道嗎?”


    “我還沒和他說。”


    “你會和他見麵嗎?”她問。


    祁冉笑了,自己也不大確定:“想見,但是……再說吧。”


    “他一定很想和你見一麵吧,我覺得。”


    祁冉低頭,眼睫微顫:“我也想見見他。”下一秒,揚起嘴角,可愛的小酒窩重新浮現,這使她看上去更有生氣一些,“不說他,你前麵提過要準備藝考,我想學習這邊會有耽誤,我之前無聊,整理了一些理科的筆記,高中三年的內容都涵蓋了,應當比課本簡單易懂,你需要的話,我留給你,我一個文科生,也用不到那些。”


    “謝謝。”舒昀驀地紅了眼眶,一個假期不見,不知怎的,祁冉變得愈發讓人擔心,整個人懨懨的,眼睛裏看不見一絲積極的情緒,說話也有氣無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孱弱得倒地不起,“你真的要走?”


    “要走,我在這裏,是熬日子,回雲南,或許還能得到些微的快樂,痛苦消極,我已經承受了太多,我想,人活著,果然還是心裏舒服更重要。人生苦短,別到閉眼那天,回望過去,都是些折磨人的瑣事,那多不值當。”


    “祁冉,你是不是……病了?”她小心問。


    祁冉笑得雲淡風輕,和她另約了時間,說把筆記給她,沒再說別的,擺擺手,慢吞吞走遠了。


    陳卓知道消息,應該是第二天中午。


    他興沖沖拿著本小說上樓,從頂樓回來便悶悶不樂,趴在桌上,誰叫也不理。舒昀想安慰他幾句,話到嘴邊,卻什麽也說不出了。


    倘或有一天,離開的人是江翎,她不定是個什麽樣子。


    祁冉做事極有時間觀念,定了時間的事,一般不會提前去做,最近卻破了例。在約好見麵的前一天課間休息,從文科樓過來,在教室後門沖她招手。


    舒昀訝異,第一反應是去看右前方的陳卓,男生顯然也看見了的,望著那個方向,表情怔忡。


    厚厚的六本筆記,抱在懷裏,重量清晰可感。祁冉把東西帶到,沒有留下和她多說的打算,說了句“再見”,雙手放進衣兜裏,轉身就要下樓。


    舒昀追過去:“你什麽時候走?我去機場送你。”


    “別送了吧,浪費時間。”


    “我想去送你,祁冉。”她堅持。


    祁冉偏頭,想了想,沒有拒絕:“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城東機場。”


    “好,到時候見。”


    “嗯。”


    那天下午陳卓逃了課,她本來想和他說說送機的事,找不著人,也便擱置了。


    “祁冉要走?”江翎問她。


    舒昀點頭,蔫兒巴巴地往桌上一趴:“挺突然的,都快高考了。”


    “難怪。”他看著黑皮旁邊的空位,輕輕搖頭。


    “江翎。”她喊他。


    江翎看向她,眼神詢問。


    “你答應會一直陪著我,這話作數吧?”


    “當然。”


    第55章 你是他媳婦兒


    陳卓住院了,聽說是從學校三樓走廊跳下來,摔斷了腿。


    江翎打電話給她,那會兒她剛從機場出來:“祁冉呢?”


    “進候機大廳了,怎麽了?”


    “她號碼多少?”


    “她不用手機的。”她排入買機場大巴票的隊伍,沉吟片刻,“是不是陳卓——”


    “在市醫院,你過來吧,到了給我打電話,我下樓接你。”


    “他怎麽了?”舒昀嚇了一跳。


    “不知道,他不願意說。”


    “因為祁冉啊?”她猜測。


    “十有八。九。”旁邊南山喊他,他答應一聲,和她說,“注意安全,到了再說。”


    “好。”


    總不能,因為祁冉突然離開受了打擊,跑去跳樓了?


    依陳卓對祁冉的上心程度,也不是全無可能。她低低嘆息,買了三號線的票,正好在市醫院門口有一個站。


    江翎在樓下等她,領著她去病房,陳卓的父母也在。


    陳媽媽是急性子,陳卓一言不發,女人又焦急又擔心,生怕他是高中學業重壓力大想不開。問了幾句不見他有反應,火氣上來,音量拔高,在陳卓背上拍了兩巴掌,罵開來。


    陳卓他爸在旁邊勸和,把陳媽媽拉開,帶去走廊平復情緒。


    剩了他們幾個,也問不出什麽,麵麵相覷。走廊陳媽媽絮絮叨叨念著什麽,後麵情緒激動了,一陣一陣抽噎起來。


    陳卓靠坐在床頭,微低著頭,盯著被子上的褶皺,不知想到什麽,眼圈頃刻紅了,不消一會兒也開始掉眼淚,暈濕了小一圈被褥 。


    把肖博衍和程牧揚急壞了,一左一右把人摟住,按手捏肩的,前言不搭後語就安撫寬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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