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學校要求,舒昀今晚原本是要回學校住的,江二叔中途鬧了這一出,替她打電話給老劉頭請了假。東西都帶在身上,住哪邊都一樣。


    江翎問了她的意見,她說沒關係,他便給家裏去了個電話,說明緣由,那邊問了什麽,他興致缺缺,三言兩語應付過去。領著她進了公園,從公園側門出去,就是江二叔住的公寓區,舒昀來過幾次,路還是記得的。


    晚上九點多,公園裏人還多。邀朋引伴占了大片空地跳舞的老頭老太太,帶孩子散步的年輕夫婦,湖邊座椅上依偎著細語呢喃的情侶戀人……夜晚的s市,節奏慢下來,勉強算得上寧靜閑適。


    右邊小廣場上在辦兒童舞蹈比賽,舒昀偏頭看著,鵝卵石路崎嶇不平,腳下不留神,踉蹌了兩步,被江翎扯著胳膊穩住。


    她嗬嗬傻笑,扶著江翎站好:“我好像不太喜歡看路。”


    江翎無奈望著她,把手遞過來:“牽著。”


    一回生二回熟,舒昀也不扭捏,依言牽上,下一秒,被人握著右手放到大衣口袋裏,慢悠悠繞著湖邊小路往外走。


    “搬回來住吧。”走到半程,他突然提起。


    “住校挺方便的呀,而且一天三節晚自習,做完作業還有時間預習複習,我要是以後藝考掛掉了,學習沒落下,高考好好考,說不定還能混個好大學。”


    “宿舍沒空調,過段時間會更冷。”


    舒昀不以為意:“不會,雯姨放假前才給我換了厚棉被,住校中午還能回去睡一下,不然下午的課都沒精神聽。你和江橋都是自己騎車上下學,江叔和雯姨上班那麽忙,再騰出時間來接我,太麻煩了。”


    看他表情沒有鬆動,舒昀再接再厲:“而且宿舍有兩個是學姐,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向她們請教。”


    “我教得不好?你要跑去向文科生請教?”


    舒昀噎了一下,沒料到他會記得自己順口提起的小事:“要申請退住,好麻煩的,回去江橋老是讓我陪他看動畫片,都沒辦法靜下來讀書了。”


    “行吧,不搬就不搬,藉口還挺多。”


    “還不是你自己一直追問。”


    “行,我的錯。”


    舒昀莞爾,踩上磚路,無聊地順著邊緣的白線走:“江翎。”


    “嗯。”


    “我們現在這樣,算什麽?”


    “你覺得是什麽,就算什麽。”


    舒昀不滿意,但沒追根究底,換了問法:“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你希望我一直陪著你嗎?”他把問題丟還給她。


    “希望。”她老實回答。


    “那我就一直陪著。”


    “我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舒昀自我反思。


    江翎搖頭:“不會。”


    第52章 偏心


    十一月中旬安排了期中考,班上出了兩個作弊的,把科任老師氣得夠嗆,每節課開場都要冷嘲熱諷兩句,說他們這屆是尖子班的恥辱,一出出兩個,往後都不好意思給後麵的學生提。


    這話也就對那兩個起作用,別人還是該幹什麽幹什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後麵有一天,生物老師又提起來,越說越氣,把火引到班級排名後幾位,捲毛無辜躺槍,下課就炸了:“他媽的有本事我們班成績好的時候他們別出去嘚瑟,出了事不分青紅皂白攤在所有學生身上,得了好就要跑來分一杯羹,哪兒那麽便宜的事?”


    舒昀知道他說的“分一杯羹”是什麽意思,附中有獎勵政策,學生哪科考了滿分,任課老師能拿一份獎金,按人頭算。其實分一杯羹也不準確,因為學生一分都拿不到。除非成績一直保持在年級前五,下學期開學的頒獎儀式上,能領到一本厚本子和一支刻著校徽的鋼筆。


    南山說有次肖博衍課上和前任班主任鬧了點不愉快,緊跟著的月考,數學答題卡故意塗錯一個選擇,明晃晃的146。按他自己的說法,甭管那老師介不介意,反正他自己出了口氣。聽說後來被江翎訓了一頓,沒敢再胡鬧。


    這次事鬧得比較嚴重,兩個作弊的學生直接調到理十班,明麵上叫做平行班,本質就是差班,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聽說校領導予以絕對的重視,針對這事開了幾次大會,科任老師被挨個叫到校長辦公室談話,個個從那裏麵出來,都跟吃了槍藥似的,上課都拉著一張臉。


    班級氛圍儼然變了,最明顯的,“愛學不學,不學拉到”的教學風格徹底被推倒,那段時間幾乎每堂課都有人因為上課睡覺被提溜到教室後排站著醒神,上課點名回答問題頻率也愈發高了。


    開始舒昀嫌這個班級學習氛圍太過鬆散,突如其來的變故,又讓她有些吃不消,每節課都正襟危坐,提心弔膽,生怕一個不小心撞到哪個老師槍口上。


    江翎還是經常請假,每個月來學校的次數十根手指就能數過來,可人家每回考試還是第一。本來照他這齣勤次數,是要記過的,奈何成績驕人,科任老師和年級主任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時舒昀隻有周末回江家才能見著人,這麽隔三差五的見麵分別,晃眼就到了期末。


    雖然學起來不如江翎他們輕鬆,但好歹也保持著年級前二十的成績,照分班比例一算,不管算不算期末,分出去的概率都不大。


    期末前那段時間她忙著物色培訓機構,天天捧著手機查資料,又找聞人明要了學校經歷過藝考的前輩的聯繫方式,左提一個建議,右給一個提醒的,她本來拿不定主意,聽得多了,愈發混亂,腦子裏攪成一團漿糊。


    到老劉頭找她去辦公室,讓她記得提醒江翎期末前那兩周至關重要,最好來學校上課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寒假將至。


    恰逢周五,徐雯過來接她和江橋。她裹著厚重的長棉衣鑽進車裏,看到跟著過來的江翎,吃了一驚。對方朝她笑笑,替她取下書包放在身側,礙於徐雯在場,她不敢造次,隻微微彎起眉眼:“忙完了?”


    江橋探著腦袋,看到他哥占了後座,繞到副駕。


    “差不多,周末應該能結束。”


    “劉老師讓你和喬瑞臣這兩周去教室坐坐,快期末了。”她把話帶到。


    “期末……”他沉吟,顯然也沒想起這回事,約莫一分鍾,才問她,“你複習得怎麽樣了?”


    “還可以,兩周時間足夠了。”


    “有不懂的就問。”


    “好。”她說著,摘了針織帽子,順了順劉海,又想起件事:“這周作業很多,你上周的就沒交,好幾個老師放話了,人不去可以,作業不能不交,你還是補了交上去吧。”


    他笑了下,伸手替她拂去發尾的幾點白雪:“有時間的話。”


    “沒什麽大不了的,了不起就是罰站請家長嘛,我們哥倆都習慣了的。”江橋搓著凍紅的手,搭腔。


    “你還以此為榮了?”徐雯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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