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遇一臉“不然呢”。


    顧杭臉上泛出一種無語的尷尬,再看看手裏的紙飛機忽然生出一種在虛度光陰之感。


    顧杭:“顧小執,你起來。”


    顧小執雖然弄不太懂自己哥哥的臉色怎麽突然陰轉雷雨了,不過她還是很識相地穿上拖鞋,站到了一旁。


    顧杭轉頭對南遇說:“我妹妹今天要完成個大——任務,看在哥哥我經常借書給你看的份上,你幫哥哥一下。”


    南遇沒聽明白顧杭的話,下一秒顧杭一手抓起那堆“三流gg紙”,一手扯著顧小執的衣服袖子,將她拖到了房門外。


    顧小執懵逼道:“哥?你幹嘛?”


    顧杭也沒多廢話,將手裏的紙往顧小執手裏一塞,返回房中將站在旁邊看戲的南遇也拽出了房間。


    南遇同樣地滿臉不解地看著顧杭。


    顧杭站在房間裏,擺出一張淒楚的臉對站在門外的顧小執說:“好妹妹,哥哥我呢,還有很多很多事啊!”


    轉而又十分器重地拍了拍南遇的肩膀說:“我妹妹的事,就拜託你了!她今天非要把這些鬼東西變成飛機,你幫幫忙!回頭別說《python算法教程》,你要我私藏的小黃書都沒問題!”


    南遇前頭聽著就覺得不對,最後一句話差點沒讓他聽得岔氣。


    顧杭見好就閃,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就把房門呯的一聲給關上了。


    走廊裏的南遇和顧小執盯著門板愣了幾秒,空氣裏滿是難以言喻的靜謐。


    顧小執用餘光小心翼翼看著南遇,尷尬地開口道:“嗯……要去我房間喝杯茶嗎……”


    喝茶,這個詞用的不好,說完顧小執就後悔了,怎麽感覺跟要讓南遇去赴鴻門宴似的。


    南遇微微垂下目光朝旁邊的顧小執看去,沒答話。


    顧小執對上南遇的視線,咧出一個尷尬又不失優雅的微笑說:“不然……你幫幫我,我幫你去跟我哥借書?”


    南遇用眼角打量了一下顧小執懷裏那堆紙,他覺得自己肯定是被鬼上身了,才會挑這個時候來還書!


    折騰了差不多有半小時,那堆gg紙終於折得差不多了。


    南遇看了看桌上堆成山的紙飛機說:“你明天打算到哪裏放?”


    顧小執不以為然:“天台啊。”


    南遇:“你確定能這麽做嗎?”


    顧小執有點猶疑:“嗯……應該沒事吧。”


    南遇目光在顧小執房間裏隨意掃了一下,瞥見了擺在壁架上的一隻紙飛機。


    他回過頭看了看旁邊顧小執,顧小執正一臉認真地折著手中的紙,嘴裏哼哼嘰嘰地好像在唱什麽歌。


    南遇:“你在唱什麽?”


    顧小執回過神,朝南遇一笑:“未來的歌兒,說了你也不知道。”


    南遇心想,這人又開始發神了。


    南遇:“你未來是什麽樣子的?”


    南遇脫口問出來時,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有點怪。他怎麽就一時嘴快了。


    顧小執倒沒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麽奇怪的,頭也不抬地說:“就……現在這個樣子啊。”


    話末,顧小執似乎才回過神,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看向南遇說:“喲~你好奇啊?”


    南遇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的困窘,就好像被人摸到了尾巴一樣。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麽挽回一下自己口不饒人的人設,便道:“隨便問的,不過你那時候應該比現在老吧,怎麽可能和現在一樣。”


    顧小執臉上的笑,頓時蕩然無存,兩人靜默地對視了幾秒。


    南遇先慫了,低下頭裝出什麽也沒有說的樣子繼續折。


    顧小執低下頭,手裏的飛機折了一半,她還是不服氣地開口說道:“誰都會老的,老有什麽關係,有魅力的人無論幾歲都招人喜歡!”


    “嗯。”南遇有點想笑,但是忍著了。


    他本來還想問顧小執,你的未來裏有些什麽有趣的事,有些什麽人,有……有沒有我。


    不過後來他記起了顧小執當初說過的話,便隱隱笑了一下,沒再問了。


    晴空萬裏,按顧小執說法,今天就是幹大事的好日子!


    顧小執戴上了特別準備的口罩和帽子,在天台上花了十幾分鍾才將所有合緊的紙飛機一一展開。


    乘著一股秋風,她將第一個紙飛機扔了出去。


    紙飛機在空中滑翔,飄過花壇小路,朝學生漸多的銀杏路飛去。


    秋日裏在銀杏路散步的學生都愛浪漫,一架紙飛機悠然地從天而降落在了麵前,腳邊,長椅上,草坪上。


    路過的學生紛紛駐足拾起那一個個神奇出現的紙飛機,不一會兒,銀杏路上的學生就越來越多了,除了路過的,還有看到天上在飛紙飛機後,從周圍聚集過去的學生。


    南遇出現在顧小執身旁時,銀杏路那邊起鬧撿紙飛機的學生已經越來越多。


    顧小執意識到旁邊有人,驚覺地轉頭一看,發現是南遇才鬆了口氣道:“你怎麽來了?”


    南遇打量了一眼顧小執那狗仔似的打扮說:“你不是說‘應該沒事’嗎?幹嘛打扮成這樣?”


    顧小執口罩下的臉有點尷尬,語調倒保持著慣有的風度:“適當的神秘感,能提高宣傳效果。”


    南遇對顧小執的歪理邪說向來無從答辯,他朝樓下看了一眼,這一眼不得了,直接就看見了從對麵教師樓裏衝出來,氣勢洶洶地朝這幢教學樓跑來的訓導主任!


    南遇推了顧小執的肩膀一下說:“誒,快點跑,訓導主任來了。”


    顧小執猛地回頭向樓下望去。


    訓導主任手指蒼天——大概就是顧小執所在的位置,用刺破蒼穹的聲音喊道:“你是哪個班的!誰允許你上去的!你給我站那兒別動!”


    你給我站那兒別動,這句話在顧小執腦子裏一直是句奇蠢無比的話,這話說出來往往就是在提醒對方“你還不快跑,是等著坐以待斃嗎?”。


    南遇拉著發愣的顧小執準備跑,顧小執回過神來忙道:“等等!”


    南遇不解,都這個時候了,顧小執還要做什麽,難道要站在這裏和訓導主任宣戰嗎?


    果然……顧小執蹲下身,抓起放在地上用來裝紙飛機的大塑膠袋,將塑膠袋的開口朝圍欄外用力一灑……


    還有半袋子的紙飛機如同雪片一般朝樓下飛去。


    因為訓導主任的訓斥聲帶有非凡的“廣播效果”,朝教學樓這邊聚集過來的學生,望著這番秋天白日飄雪的景象,發出破天般的驚呼。


    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


    圍上去哄搶紙飛機的學生,頓時將訓導主任的路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訓導主任扯著嗓子喊:“都搶什麽搶!這又不是錢!都給我讓開!”


    奈何學生太多,他這個分貝有限,嗬斥得了近身的,嗬斥不到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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