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單車哪裏有汽車好啊?如果一下雨,就變成落湯雞!我就被淋過,還生了病,是吧,阿傑?”一直專心品酒的小逸這時突然開口,語氣不鹹不淡,像在開玩笑,又像是認真的。


    淋雨,生病……原來,原來他一直介意嗎?我有些難過,端起酒杯,苦笑道:“是啊,還是汽車好……”


    小逸並沒有看我,而是專注地盯著酒杯,或者偏頭跟其他人聊天。剛才的話對他而言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卻讓我難過了半天。我隻好用喝酒來掩飾。


    大家玩到後半夜,我送安然回家。酒氣沖入腦門,我完全忘記了自己還載著一個女孩子,電單車達到了飆車的速度,甚至更快!


    開到安然家大門口,安然的頭髮已經淩亂得不成樣子,臉也嚇得煞白,我這時才清醒過來。


    按過門鈴,安然的父親穿著睡袍出現在大門口,臉色陰沉,如暴風雨來臨前的黑夜。“爸爸,你還沒睡啊,一直在等我嗎?”安然歡快的跑過去想拉他的衣袖,誰知伯父揚起手,“啪”,打了安然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麽晚才回家,還坐那麽危險的電單車,開車的人還喝了酒!你、你想氣死我嗎?”


    安然捂著臉,大概沒想到一向疼愛她的爸爸竟然會動手打她。她委屈極了,眼淚一顆一顆不停滾落。


    我急忙上前解釋:“伯父,對不起,這次都是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您要怪就怪我吧!”


    “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如果你敢讓她受到傷害,我老命豁出去,也要找你算帳!”說完,伯父將安然拉進門內,“咣當”一聲關上了大門。


    我站在門外,任憑冷風吹涼發熱的腦子,想了想:要不買輛車吧!坐車不會淋雨……


    雷逸


    阿傑貸款買了一輛汽車。他說電單車載人不安全,還是汽車好。他那麽喜歡電單車,居然會買車!這是為了蘇安然買的?我心裏堵得很難受!


    “傑哥,你怎麽買車也買跟小逸哥同車型的啊?隻是顏色不一樣而已。”阿休問阿傑。


    “我又不懂得挑車。小逸的車我坐過很多次,很舒適,就買了同車型的。”


    “你們經常買一樣款式的衣服,車又買同款的,是不是以後女朋友也要選同種類型的啊?哈哈!”阿森取笑道。


    我冷笑兩聲:“那怎麽可能?阿傑喜歡稚/嫩型,專找比自己小十歲的小姑娘下手!我怎麽跟他比?”


    “哎,這是不是俗語所說的‘老牛吃嫩草’?”阿智話剛出口,便發覺自己失言,連忙捂住嘴巴。


    阿添猛敲他腦袋:“胡說什麽?傑哥年輕力壯,又不是‘老牛’!”


    阿傑的臉色十分差,剛才的話一定刺傷了他。但是我忍不住,現在見到他就想對他冷嘲熱諷一番。是因為嫉妒嗎?是,我承認,我嫉妒極了!


    《青年人》已經殺青。蘇安然在拍攝接近尾聲時,便天天來探班。很多人都開始認定她和阿傑在談戀愛。阿傑以前對女孩子也從沒有這樣親近和關懷過。


    我又做了個夢。這個夢似曾相識。我自己披麻戴孝,變成了賣身葬父的女子,跪在地上哭泣。這時,身著俠士裝背負寶劍的阿傑路過。他送給我銀子,讓我去斂葬父親。我拉住他的衣角哭道:“恩公大恩大德,我難以回報!小女子願意以身相許,為恩公做牛做馬、為奴為婢。”


    阿傑笑道:“不必了,我已經有了未婚妻,又如何娶你呢?”說完,他身後出現了一個女子,牽住阿傑的手,笑盈盈地望著他。


    “況且……”阿傑又笑著說:“你是男子,又怎麽對我以身相許呢?”


    突然一驚,周圍的環境完全改變:蘆葦、荒草、古塔……身邊是那匹熟悉的瘦馬。我是駱飛?這是《鏢師》的世界?


    我騎著馬在古道上獨行,很快便會遇到命中注定的人。果然,藍衣白衫、豐神俊朗的方定攔住了我的馬。在他身後,站著白飄飄。而白飄飄變成了蘇安然的模樣。


    他們……已經訂了婚。


    我的宿命,我的宿命就是成全他們,然後孤獨地死去嗎?


    很痛苦,看著阿傑的臉,很痛苦!你為什麽要攔住我的馬?攔住我,就是讓我付出生命來成全你們嗎?我真沒那麽高尚!我寧可永遠孤獨下去,也不想遇到你們,看著你跟別人成親……


    夢醒後,很難過,很難過!


    章導的新片開拍,這次以我、阿傑、阿泰和阿東四個人做主角,名叫《四戰士》。講述了韓戰後,我們一批退伍老兵意外捲入販/毒/組織/販/毒/活動,並與之展開對抗的故事。結局雖然打敗了大/毒/梟,卻被前來調查的軍方給誤殺,四個人全部殞命。據說編劇和導演想借這部影片映射正打得慘烈的越戰,是對戰爭的冷酷和戰後頹敗人心的反思。我們這些老兵便代表了那些在戰後迷失目標和方向、找不到精神寄託的軍人。主體情節先在航城拍攝,過幾個月再去韓國取外景。


    四個人做主角有個好處。拍攝間隙,我們四個人坐下來聊天,天南海北地聊,可以分散我對阿傑的注意力。


    阿傑穿著韓式綠色軍裝,瀟灑帥氣,還像以前一樣對著我笑,與我擊掌握拳。不同的是,他的演技更加揮灑自如,帥氣之餘,還能表現出一種玩世不恭的痞氣,更增添了靈動和魅力。


    我則不需要過多演繹,因為角色的心境跟現在的我正好相符:頹廢、迷惘、空虛、無能為力的挫敗感……我既阻止不了自己喜歡阿傑,也阻止不了阿傑跟蘇安然親近,還阻止不了自己嫉妒。為什麽對什麽都無能為力?我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前途一片迷茫……


    今天這一幕的劇情是:四個舞女幫助我們四個退伍老兵偷來了衣服,協助我們逃脫。晚上幾個人一起玩樂,每個女孩陪我們其中一個。阿傑需要打橫抱起一個女孩,轉一圈後抱去另一個房間。他抱著假人彩排了好多次,終於完成了這個鏡頭。


    阿添打趣他說:“傑哥,你練習了這麽多次,以後抱女朋友入洞房都不用練習了。哈哈!”


    這句話在我聽來十分刺耳。阿傑抱著蘇安然共處一室……隻想一想,我就受不了。


    “是呀,今天進洞房,明天就進監獄了!哈哈!”我拍掌大笑。


    “為什麽進監獄?”阿森問。


    “因為犯了‘與未成年少女發生性/關/係’罪呀!哈哈哈哈!”


    我仰頭大笑,但是沒有一個人跟著我笑。


    “小逸,你這個冷笑話可不好笑。”阿森皺起眉,搖搖頭道。


    阿傑臉色鐵青,冷冷地瞪我一眼,不再跟我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1972年《四騎士》


    第49章 大錯


    封向傑


    小逸最近開玩笑越來越過分,什麽“老牛吃嫩草”,什麽“與未成年少女發生性/行/為”……可惡,我是那種人嗎?這種話甚至傳到了章導耳朵裏。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無論我怎麽解釋隻把安然當成小妹妹,都沒有用。為了避免閑言碎語,我囑咐安然盡量少到片場探班。她有些失落,希望我能多打電話給她,我答應了。不管怎樣,她並沒有做錯什麽,我不忍傷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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