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補腦?我也要吃。”小耳天真懵懂,夾起盤中另一隻雞腿,津津有味地嚼起來。被他這麽一攪合,大家的心情微妙地放鬆許多。


    小逸默不作聲、旁若無人地專心啃起雞腿。還是給這個搗亂的主兒找點事做的好,免得他不停拆別人台。


    “現在拍的電影,我跟小逸、阿東都有出演,對手戲還不少。”


    “可惜我是演反派啦,連台詞都沒有。不過跟他倆有場打戲,到時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啊,嗬嗬。”阿東自我解嘲,小耳也不時插嘴,幾個人聊起天和樂融融。隻是這樣一對比,小逸便顯得孤零零一個,被人冷落。我在心中嘆口氣,決心找機會好好跟他談談。


    伯母、雷秦和小耳離去後,小逸顯得悵然若失,也有些消沉,就像卸去了全身的堅甲和偽裝,露出柔軟脆弱的內在。唉,這又是何苦呢?


    夜裏,我心情煩躁,睡不安穩,便起身到客廳倒水喝。


    銀白的月光從窗戶灑進來,照亮了廳前的茶幾和大片地板,整個客廳被切割成光與暗的兩種空間。我端起茶杯,邊喝邊往臥室走。剛一轉身,發現靠窗那邊、在月光無法照射到的死角裏蜷縮著一團黑影。黑影上懸著兩顆倒映月華的星眸,清亮如水,明珀動人。


    “小逸?!”我吃了一驚:“你怎麽坐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最近瑣事纏身,再加上創作陷入嚴重的自我懷疑中,所以遲遲未更,敬請原諒!寫文真是難啊!6月份沒辦法,7月份應該能穩定更新。


    第14章 月光


    封向傑


    剛一轉身,發現靠窗那邊、在月光無法照射到的死角裏蜷縮著一團黑影。黑影上懸著兩顆倒映月華的星眸,清亮如水,明珀般動人。


    “小逸?!”我吃了一驚:“你怎麽坐在地上?”


    他瞬間垂下眼瞼,掩去眸中的光華。


    我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剛才……應該是哭了!怎麽辦?去安慰他嗎?可他好像很不希望我看到剛才的情景。裝作沒看見嗎?可我也不能就此放任他不管啊。


    幾分鍾後,我決定不再糾結和顧慮,隨自己心意去做。


    我走到他身邊,挨著他靠牆坐下。


    “想他們了?”


    “沒有!”還是死撐的口吻。


    他把頭埋在膝蓋裏,讓我看不到他的臉。


    “要我說,明明大家很關心你,你卻不他們的領情,真是讓大家傷心啊!”


    “他們才不在乎我!”他激憤地揚起頭,臉頰隱隱有一道淚痕:“我媽什麽事都不管我,即使我調皮搗蛋,她連罵都懶得罵。我哥也是!有一次我和街上的小夥伴玩,踢破別人家的玻璃,腿上紮得鮮血淋漓,我哥隻是幫我簡單包紮一下,就罰我跪在地上幾個小時,連一句安慰都沒有。”


    我沒想到他如此激動,心中的怨念積累得這麽深。


    “其實……也許你誤會他們了。你媽媽不罵你,不見得是不關心你。說不定因為把你放在奶奶那裏,她對你有愧疚,所以無論你做錯什麽,她都不忍心責備你。我也曾經闖過很多禍,我媽也沒罵過我,隻是躲起來偷偷哭……沒有父親在身邊,她總覺得虧欠了我們。你哥也一樣,他罰你,是希望你記住教訓,希望你不會再發生同樣的危險。就像小時候,我妹妹喜歡玩火苗,我怎麽攔都沒用,隻好抓住她的小手靠近火苗,把她燒疼了,她就再也不敢碰了。家人就是這樣,為了避免你今後遇到更大的危險,即使心疼,也要讓你嚐嚐苦頭。這也是一片苦心啊!”


    他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委屈、懷疑、憂傷。


    “真的在乎我嗎?”


    我認真點點頭,但願自己現身說法,能讓他想開些。他的眼眸深處似乎真的燃起了光芒,但不知為什麽,突然又消沉下去。


    他再次低下頭,喃喃自語,聲音沉鬱而飄渺:“跟奶奶住時,我被其他小孩欺負圍毆,被打得鼻青臉腫,身上到處是瘀傷,疼得沒法走路,隻好躲在一個廢舊的閣樓裏休息,躲了很久、很久……回家後,奶奶老眼昏花,都沒發現我身上有傷……


    十七歲那年,我們全家九口人一起出行。他們坐飛機,我忘了當時是什麽原因,自己就是不肯坐飛機,隻想坐船。他們……沒有一個人攔我,也沒有一個人陪我……”小逸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一個人坐在船頭,吹著海風,看著海浪。那天風很大,我的衣服被吹得呼呼作響,整個人好像隨時能被風吹走。當時即使被吹進海裏,消失不見,也沒人會發現吧?從那以後,我便很少笑了……”他嘴角微微揚起,笑得那樣淒涼、孤獨,那樣輕賤自己,仿佛自己是一粒無人在意的塵埃。


    我感到揪心的痛!


    那個躲在廢舊閣樓裏獨自舔舐傷口的小孩是那樣熟悉,那不就是曾經的我嗎?隻是,我至少還知道有母親和妹妹關心我、愛我、需要我,可小逸……


    其實我可以對他解釋:他媽媽也許隻是因為愧疚,所以對他的要求都盡量滿足。他的繼父因為身份問題也不便以“父親”的名義喝止他,而他的兄弟姐妹在長輩都未開口的情況下,更是不方便說什麽。


    隻是,隻是當時哪怕有一點點阻攔,即使被罵、被嗬斥,他的心也會好受些。最可怕的不是被責備,而是被漠視。如果換成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心讓他一個人坐船!如果有時光機器,我真想回到那個時候,去陪在他身邊,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


    此刻,任何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我隻能緊緊摟住他的肩膀,摟住這個還停留在十七歲那個年紀、覺得自己不被需要的孤獨的少年。


    雷逸


    阿傑許久沒說話,右手環住我的胳膊,把我摟得緊緊的,從他身上不斷傳過來暖暖的熱量。


    我仰起頭,看他大半個身子沉浸在溶溶月華裏,麵龐沉靜、肅穆,皎潔如蓮。


    “你……”


    “放心,我陪你!”他手掌輕拍我胳膊。


    “不是,我想問你左手一直端著茶杯,不累嗎?”


    “呃……”他看看我,再看看手裏的杯子,赧笑兩聲,把茶杯推到我麵前,道:“來,你就把它當成酒,痛痛快快喝一杯吧。”


    我正好口渴,也不謙讓,捧住杯子便喝。


    “要是有酒就好了,咱們可以痛飲一宿,哈哈。”


    “宿舍不能放酒。你自己定的舍規,你忘了?”我白他一眼。


    “啊?哦,那沒辦法了!”


    “舍規不能改改嗎?”他今天似乎很好說話,我藉機殷勤地試探,指望他鬆口。


    “不行,宿舍喝酒,容易打架。還是去外麵喝吧。”


    “去外麵喝醉了,回宿舍也可能打架啊!”


    “那就打完了再回宿舍。”


    我噘起嘴,十分不爽,這人真是死心眼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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