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玉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笑意溫和,“是,而且剛才還差點被人刺殺。”


    武之銳一愣,“什麽?有這種事?”


    知玉點點頭,溫和的笑容變得有些神秘,“想必用不了多久,太後便會召你回去繼續護衛君上了,畢竟君上已然無恙,且身邊急需要人護衛。”


    聽到知玉的話,武之銳的臉上這次是真正的顯露了歡喜。


    終於可以從這裏出去了。


    知玉見他這副模樣,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什麽來了,心裏有些失望。沒想到最接近女侯的人都不知道她這番變化的由來,看來這真的是個難解的謎團了。


    其實知玉從現今的安寧兮醒來,不過才與她說了幾句話,之所以這麽快便斷定她已經發生了變化,還是因為安寧兮無意當中露出的破綻。比如她問秦皓人在哪裏,這個問題如果是以前的女侯就絕對不會問出口。


    另外一點則是與女侯長期相處中得來的。他在這宮中也住了有兩三年了,對女侯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當眼前的女子突然以一副冷靜的麵目麵對刺客,用一種冷漠的語調與自己說話時,他便直覺的發現了她身上的變化。


    對於一個萬事都要掌握在掌間的人來說,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有些微微脫離了他的掌控,讓他不得不細細探究。


    武之銳見知玉陷入了沉思,臉上卻仍舊帶著溫和之色,隻有漆黑的眸子光芒閃爍,不禁有些疑惑。而就在這時,牢門外的階梯處,秦皓從上麵往下走來,他剛才一直守在上麵的閣樓中,現在才走了下來。


    秦皓走到知玉身後站定,輕輕喚他:“公子,”知玉回過神來,轉身看去,就聽秦皓接著低聲道:“女侯派人來了。”


    知玉微微一震,繼而轉頭朝武之銳點頭笑了笑,說了聲“告辭”,便以極其悠閑的姿態走了出去。而後腳步聲在武之銳頭頂傳來,接著消失不見。


    看守牢門的小太監在一邊從迷迷糊糊的夢中醒來,發現知玉早已離開,正要拿著鑰匙過來鎖門,就聽到一聲尖細的聲音傳來,“慢著。”


    那個聲音的主人是個年約四十,麵白無須,眉眼細長的太監,他走到牢門邊,揮手趕走看門的小太監,對武之銳道:“恭喜武太傅了,您可以出去了。君上已然醒來,正召您去見呢。”


    武之銳在看到他的一刻便已在猜想自己應該可以出去了。這位胡公公是太後身邊的人,他在這裏,必然是來放自己出去的。而此時再聽到這話,心中想法得到印證,便再難掩喜悅。


    武之銳起身對太監拱了拱手,“有勞胡公公了。”說著已經迫不及待的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胡公公先出去。


    胡公公一麵往外走去,一麵心中腹誹:也不知道這個武之銳怎麽運氣這麽好,本來都以為君上已經治不好了,怎麽還偏偏就莫名其妙的醒過來了呢?莫非是上天護佑?想到這裏,正走出閣樓的胡公公十分天真的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而此時,同一片天空底下,安寧兮正安穩的坐在儲明宮中,盡量讓自己對眼前一臉關切的婦人展現笑容。


    這婦人自然是她現在的母親,姬太後。


    姬太後原本以為女兒就要熬不過今天,實在無法承受親眼看著她離世,便回了自己的天壽宮,豈料不一會兒就有宮人來報,說看見君上醒了。姬太後幾乎是什麽都顧不上就奔了過來,然後就拉著安寧兮一副執手相看淚眼的模樣。


    安寧兮也知道她愛女心切,奈何自己本就不是她的女兒,何況自己又從未感受過什麽父愛母愛,根本就無法入戲,更別談什麽好好的陪她痛哭一場,隻好盡量柔和的沖她笑著,希望她快點停下這惱人的抽泣。


    也不能怪她無情,穿越之前她身在現代社會是個孤兒,從小在福利院裏便被人欺負,直到大學才有了個合得來的朋友,結果沒多久便穿越到了這個古怪的世界。那也罷了,穿到這個世界後,她偏偏又附身於一個不受寵的庶出小姐身上,自然同樣是受盡白眼。這樣的經歷,叫她怎麽能夠上演一出母慈女孝的溫馨場景來?


    安寧兮一邊在心裏無奈的嘆氣,一邊對自己多年來建立起來的信心感到崩潰,她還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居然有點手足無措了。偏頭看了一眼殿門,胡公公去傳那個號稱自己侍衛的武之銳,怎麽到現在還沒來?他來了,好歹也可以轉移一下姬太後的注意力啊。


    說曹操,曹操到。


    沒多久武之銳就跟在胡公公身後走入了殿中,半月來的關押讓他神色疲憊了許多,身上原本玄色的官服也滿是汙漬。


    武之銳一見到安寧兮端坐在桌前,身邊還有哽咽不止的姬太後,不免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君上,也不至於讓這對孤兒寡母這麽一副悽慘局麵。


    “微臣見過君上。”他心中有愧,連帶著行禮也十分恭謹起來,一跪下去,幾乎整個上身都伏在了地上。


    安寧兮上下打量了武之銳一番,淡淡的開口道:“起來吧。”


    武之銳乍一聽見這冷漠疏離的語氣有些怔忪,而後趕緊抬頭稱是,站起身來。安寧兮卻偏過頭沒再看他,因為她欣喜的發現姬太後終於被成功轉移了視線,不再落淚了。


    姬太後剛剛見武之銳這麽誠懇的行禮,已經消了些氣,再見他這段時間神形憔悴,帶著狼狽之態,又有了些不忍,抬手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淚花,她平復了情緒,開口對武之銳道:“既然君上已經醒了,便不再追究你這次的過失了,但之後不可再犯,否則哀家定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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