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佩裏因為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奪下了懷城的防守而精神大振,語氣間不經意的流露出勝券在握的豪氣。


    眾將士見他如此的胸有成竹、指揮若定,也開始沾沾自喜、自鳴得意。隻要平西將軍一得勝,那他們可就是一等一的大功臣了,日後肯定少不了各式好處。


    百姓們見城外的大軍壓來,氣勢洶洶,守兵毫無還擊之力,自認大勢已去,紛紛閉門躲避,有些人甚至收拾包袱攜家出逃,但都被秦佩裏的人一一擋了下來。


    好在平西王下令不許秦佩裏亂傷懷城百姓,這才使這群人保下一命。眾人見出逃不成,隻得老老實實待在屋裏靜候消息。


    陸玠剛從商鋪裏回到客棧,接到連眉傳來的消息,說是懷城危在旦夕,讓他先不要回去,在啟國躲過一陣再說。


    他疲憊放下信件,揉了揉太陽穴。再過兩天,等啟國的事情安定下來,他就可以去夏國找拾彩了。


    他剛想躺下來休息一會,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騷動。他推開門走了出去,隻見一群人神色焦灼的圍在一起。


    從二樓看的分明,中間被圍著的,是一個麵色發紫、昏迷不醒的中年壯漢。


    旁邊還有一個烏黑瘦小的男人,年齡應比那壯漢稍小,正不住的搖晃著那壯漢,嘴裏哭喊著:“大哥,大哥!”


    有好事的人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個瘦小的男人嗚咽起身,對旁人說明了來龍去脈,想請他們幫忙想想辦法。


    “原來是中了七蟲七花毒。”眾人恍然大悟,搖頭嘆息:“小兄弟,我看你還是安排後事吧,這毒解不了啦!”


    “如何?解不了?”那瘦小男人頓時嚇得臉色慘白,身體沒了支撐,軟坐在了地上。


    “是呀,我好幾個兄弟也都中過這個毒,如今墳頭糙都長的有我高了。”


    “大哥!”他聞言傷心欲絕的撲將在壯漢身上,悲痛之切讓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一位老者見他如此的撕心裂肺,於心不忍,想了想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個……小兄弟。”


    那瘦小的男人傷心的無暇顧及旁人,老者隻好接著說道:“這七蟲七花毒,要說也不是不能解的。”


    瘦小男人聽說還有一線希望,立刻停止哀哭,迫不及待的抬頭詢問道:“老先生解的了嗎?”


    “我是解不了,但是我聽說南邊雀山的深處有位神醫,被當地人奉稱為“山鬼”。據說他有一隻冰玉蟾蜍,能吸百毒。我見你的大哥雖然昏迷不醒,但是呼吸尚穩,毒性還未入侵心肺,如能得“山鬼”救治應該還來得及。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那“山鬼”脾氣剛烈古怪,救人不靠錢權而靠緣分。若是覺得你有眼緣,不僅分文不取還要倒送你許多藥材,可若是不喜歡你,那便是任你拿金山銀山砸他他都不為所動。”


    那瘦小男人聽罷,胡亂的抹了抹臉,從地上站了起來:“我這就去求他,一定要讓他給我大哥解毒!謝謝你了老伯!”


    說著他便將那壯漢往背上一背,在場的人都害怕他承不住摔了跟頭,可他卻若無事人一般,輕巧的顛了顛,急匆匆的走了。


    看客們訝異於他的神力,見人已走遠,也紛紛散開,繼續吃酒喝茶。


    陸玠站在二樓,將那老者的話聽的清清楚楚,終於展露出久違的笑顏。


    冰玉蟾蜍麽……太好了!


    “主子。”陸玠正在暗自慶幸,耳邊突然傳來匡顏略顯不安的呼喚。


    “怎麽了?”


    “夏國傳來消息,說拾姑娘毒發……病危了。”


    “什麽?!”陸玠不敢置信的轉過頭,“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毒發了?”


    “不……清楚。”


    陸玠幾乎站立不穩,強製令自己鎮靜下來。莫絳說這毒一旦發作了就算華佗在世都無能為力,這可怎麽辦……


    對了,冰玉蟾蜍!


    “匡顏,你明天打扮成我繼續去煽動百姓們抗議,記得要把跟蹤我們的人引到護國府,啟王生性多疑易怒,定然不會細查,我們正好可以藉助這一點讓他們自己內鬥。”


    “是,主上。”


    “還有,替我查查雀山是不是有位叫“山鬼”的神醫,我需要他手裏的冰玉蟾蜍去救阿彩,有消息了就先飛鴿傳書到綏邑,我會在那裏等著。”


    “主上要走嗎?”匡顏驚訝的問道。


    “是,這裏就交給你了,發生天大的事情我都不會再管了,告訴連眉讓她好自為之!”


    “連姑娘怎麽了?”


    “你隻需按我說的做就好了,至於其他,以後再和你們解釋。”


    陸玠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屋內,取出一套嶄新的紫衣遞到匡顏手中道:“記得蒙上臉,不要被發現了,啟國有不少人識得我。”


    匡顏愣愣的接過衣服,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聽樓下小二一聲高昂的“客官您慢走”,眼前的身影已經脩忽消失在門外。


    ☆、山雨欲來


    匡顏按照陸玠所說的,在大街上明目張膽的對百姓進行一番煽動之後,就悄悄溜進了護國公府。看到跟蹤他的護衛望著“護國公府”四個大字怔愣,匡顏微微一笑,躲開護國府下人們的視線,又從後門溜了出去。


    啟王聽到侍衛帶回來的消息後,臉色變得鐵青,以為護國將軍記恨著上次他拿茶杯砸他,所以想和陸玠勾結想趁亂篡位。於是出動禁軍將護國府查封。


    護國將軍的二兒子聞訊,連夜攜家帶口抬著快要斷氣的老爹出逃。可是大兒子卻死活不肯走,既然啟王不辯忠逆、武斷衝動,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真的帶著自己的親兵造反。


    啟王見查封不成,反而激怒了護國府,導致情勢兩頭危急、捉襟見肘,氣的大病一場。


    陸玠就使了這麽一個小小的手段,使啟國陷入了內亂之中,給齊適他們留下的喘息的時間。


    章之傑的人馬在啟國停戰的第二天後趕到雍城,雍城的百姓夾道歡慶,齊適親自到城外迎接,激動地握著章之傑的雙手:“蒼天有眼,沒有讓雍城失守在我的手中。”


    章之傑對齊適鞠了一躬:“老將軍辛苦了!”


    齊適連忙扶起他,熱淚盈眶道:“若不是啟國昨天停止了進攻,今日大人來見的恐怕就是老夫的屍體了。先王庇佑,讓重華發生了暴/亂……”言及此處,聲音已轉哽咽。


    章之傑握緊了齊適的雙手,解釋道:“其實說起來算是陸西厭陸公子救了將軍,因為重華的暴/亂是他一手策劃的。”


    “陸西厭?是那個名動四國的商賈嗎?”


    “正是。”


    齊適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喃喃自語道:“他……如果知道……不應該會救大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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