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江南市下起了小雨。


    屋裏的兩個小家夥聽到屋外傳來汽車聲,知道爺爺回來了,嚷嚷著要去開門讓爺爺進來。


    秦長榮鎮壓住兩個暴動的小家夥,讓他們待在屋裏,自己一個人頂著寒風出去。


    很快,就帶著老父親回來了。


    “爺爺,你回來了.......”小紫如拿走爺爺手中的公文包,顛了顛,然後向書房走去。


    小啟泰爬到爺爺懷裏,對著爺爺的身上左翻右翻,要找什麽東西。


    秦懷明笑眯眯看著小孫子對自己搜身,笑罵道:“你是土匪呀,爺爺回家還要被你搜身。”


    小啟泰嚶嚶道:“爺爺好吃的,你沒有。”


    秦懷明笑道:“今天天氣太冷了,爺爺忘記了,下次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小啟泰聽到沒有好吃的,失望地哦了一聲,從爺爺懷裏下來,屁顛屁顛向廚房走去。


    秦懷明見小孫子這麽現實,對一旁的兒子說道:“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秦長榮一頭霧水,問道:“我小時候哪裏這樣了?”


    秦懷明想起年輕時去看望父親和兒女時的畫麵,兒子也是小孫子這個年紀,不想再提起那段歲月,左看右看,見到大孫女走來,問道:“爺爺的公文包呢?”


    小紫如聞言,問道:“爺爺你要我拿過來嗎?”


    “對,拿過來。”


    “好......”小紫如立刻轉身去書房拿公文包。


    小紫如知道爺爺肯定要跟爸爸講大事,把公文包遞給爺爺後,趕緊坐到爸爸身邊,等著聽講。


    秦懷明把一份資料遞給秦長榮,說道:“今天我去了幹部學校,有個學者的問題很尖銳,你看看。”


    秦長榮接過資料,從標題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講的債務問題,翻開資料越看眉頭越深,當前的經濟措施對官員來說確實是最好的時代,可以從四麵八方拿到錢,上有中樞、省府,中有銀行、債券,下有土地、稅收,隻要膽子夠大,經濟指標幾乎沒有完成不了的。


    這也是為什麽被後人稱為官商最好的時代.......


    明麵上漂亮的數據,卻是長在地雷上的花朵。


    秦長榮看完後,把資料遞給身旁的小家夥,對父親說道:“這位學者說的挺好的,不過他的這些話估計不會受待見吧?”


    秦懷明點頭說道:“省裏的其他專家學者認為是嘩眾取寵。”


    秦長榮笑道:“嘩眾取寵過於勉強,我猜是一旦限製‘投資’,省裏的其他項目會暫緩,經濟指標達不成,還跟國府的“工作報告”相衝突吧。”


    秦懷明看了看眼前的兒子,說道:“餘部長也說過這個問題,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沒法阻止,省裏的發展需要這麽做,需要這樣的錢。”


    當前國內的經濟經濟發展就是要快,就是要刺激消費,就是要導向海外貿易,不然沒法轉動曾經死氣沉沉,毫無波瀾的經濟局麵......


    這位專家雖然很有前瞻性,但起碼在當前,是不會被受待見的。


    秦長榮問道:“這種現象又不能不遏製,老秦你怎麽想的?”


    秦懷明說道:“我跟餘部長簡單討論了一下,地方政府肆無忌憚的大舉債,主要是責任不清,考慮主管幹部責任製,誰借的款誰負責,可是又行不通,官員是流動的,經濟建設必定要借貸,不可能上一任官員好好幹,離任後接任者亂搞一通,拖累上一任,所以沒有討論出結果。”


    秦長榮點頭道:“這本來就是個偽命題,最好的辦法除了監管還是監管,再則就是繼續發展經濟,刺激消費,用大矛盾化解小矛盾,用新矛盾淡化舊矛盾......”


    秦懷明沉著臉,明知道有問題,但還是要繼續,這就是大時代下裹挾的發展。


    這時,小啟泰咚咚咚走來,大聲喊道:“吃飯了。”


    喊完,轉身跑向餐廳。


    小紫如聞言,資料也不看了,起身說道:“爺爺爸爸,吃飯了。”


    秦長榮起身說道:“老秦先吃飯吧,這個問題在當前無解。”


    秦懷明嗯了一聲。


    秦長榮見父親還在思考,看向一旁的小紫如,示意她帶爺爺去吃飯。


    小紫如會意,走去拉著爺爺,說道:“爺爺,先吃飯,吃飽了再想問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爺爺你是老人家,按時不吃,手腳慌......”


    “.......”


    這時小啟泰又走來了。


    小啟泰見爺爺慢吞吞的,著急的上前拽著爺爺大腿,使用全身力氣拽著爺爺去餐廳。


    “爺爺快點,不然媽媽生氣了,然後就揍你了。”


    “.......”


    小紫如糾正道:“弟弟你錯了,媽媽不會揍爺爺的,媽媽隻會揍爸爸,你搞錯了。”


    小啟泰看向爸爸,見爸爸也是慢吞吞的,走過去使勁推爸爸,說道:“爸爸你快點,不然媽媽生氣,就揍你了,然後哭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秦長榮笑眯眯地任由兒子推著自己走路,這種感覺很不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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