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二姨娘把小夕放出了府,沒過多久就後悔了,如今身邊沒一個貼心的奴婢伺候著,她做什麽都有些不便,放不下心,隻能親自出手,也就平添了許多風險。


    更讓她憂心的是,盛煙的話不知真假,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在床上躺了半日,便讓丫鬟扶起來,讓她們準備香燭冥紙元寶,她要去拜祭二少爺和三少爺。


    這個時節去似乎有些奇怪,但二姨娘忽然想念起三少爺也不算多麽怪異,丫鬟便領了命下去準備。繞過院門出來,正巧碰上了趕去大廚房的杏兒,杏兒一打眼,覺出了她臉上的不安,便笑嗬嗬地問了幾句,塞了她一包糖栗子。


    腳步交錯著走開之後,杏兒立刻打轉回了憐香居,稟告進了裏屋。


    盛煙微微挺起鼻樑,默然勾起了嘴角,提筆寫了幾個字,讓她馬上給六少爺龍碧煉送去。


    那廂,龍碧煉不久後便獨自一人出了朱欒院,朝著零陵軒踱步而去。這廂,盛煙又伏在幾案上修書一封,簡略地寫明大哥的孩子快要出生,年底要將辱名與大名定下……詢問二哥,是否能為其起名。


    大哥明著說想自己給孩子起名,可盛煙細細一琢磨,就轉過彎來,明白了他的意思。與二哥聯繫的法子,當日他們分別時,二哥告之了盛煙。大哥也不便寫信讓他轉呈,怕被桓氏發現,便用了個迂迴的法子提醒盛煙,他其實是想要碧升給自己孩子起名。


    這點小事,就順遂了大哥的心願吧。


    盛煙寫好給二哥的信,也順便問候了方翎,把信封好捲起來塞進一個大蘇餅裏。他不敢找龍家的人送出這封信,想了想,就想出這麽個主意,讓杏兒買來一盒杏仁餅,把信藏在餅裏,打算送到打造香球的那位老師傅那兒去。


    另寫了張紙條遞到杏兒手裏,讓她一同交給這老師傅,盛煙囑咐道:“裏頭畫的是機巧的圖樣,可不能弄丟了。這盒杏仁餅是我賞給他的,讓他老人家一個個慢慢地吃,記得對老師傅說,依照紙條上所言辦好即可!”


    杏兒認真記下,拿著杏仁餅的食盒,小心翼翼躲避著大老爺安插在附近的眼線,出府去了。回到朱欒院時,手中提著一個竹簍,裝著七八隻晚秋的螃蟹,個頭挺大,像是剛撈起來不久的河蟹。她後頭還跟著兩個小廝,提溜著一個更大的簍子,裏頭約莫還有十幾隻。


    盛煙一看,心道這丫頭越來越聰慧了,該賞。


    於是興致勃勃從屋裏出來,在小廚房外頭看著她與馨兒用白酒醉倒了螃蟹,才捋起袖子把它們洗幹淨,而後一隻隻捆了起來。


    盛煙站在邊上瞧,覺得有趣,數了數螃蟹一共有十九隻,便道:“晚上都蒸了,給四哥五哥六哥分別送去三隻,大哥那兒送去四隻,二姨娘那兒送去三隻,留下兩隻我自個兒吃,你們倆共分一隻吧。”


    杏兒和馨兒點頭說好,這就忙活開了,把捆好的河蟹放在了鍋子裏,準備各類作料以及幾樣下酒小菜。吃螃蟹自然是要飲酒的,盛煙愛喝桂花釀,杏兒就去大廚房抱了一小壇的桂花釀回來。


    雖說到了晚秋,但這永嘉的螃蟹就是晚秋的螃蟹更肥美,盛煙和大哥錯過了金秋時節的早蟹,今日這還是他今年第一口的螃蟹,因而顯得有些興奮了。


    朱欒院的幾位少爺都是好這一口的,杏兒是湊巧碰上了一個賣蟹的老翁,這才買了一大簍的螃蟹回來,在前些日子,他們也是吃過早蟹的。杏兒的意思,讓盛煙給自己多留幾隻,但盛煙估摸著自己吃不下那麽些,還是都送出去,免得浪費。


    還沒開始蒸螃蟹,盛煙就張羅著人在後院擺上了矮桌和藤椅,先讓杏兒沏上一壺茶,他便悠閑地邊看書品茗,邊等著螃蟹上鍋。


    “所謂‘霜柑糖蟹新醅美,醉覺人生萬事休’,有蟹有酒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哪……”盛煙躺在藤椅上遙望天際,低聲感慨著,不由得想起翱翔在碧空之上的那隻黑雕。它多好啊,想飛到哪兒撲扇著翅膀能夠飛去,不像他,今晚隻能寄情於酒與蟹。


    可還沒等他聞到螃蟹的香味,龍碧煉的書童突然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急著找他,似乎是出了什麽事。


    “十少爺,我家主子剛才去了零陵軒,可不知怎麽了……竟被大夫人打了耳刮子,被人架了回來,奴才見主子半側臉都腫了……這,這可這麽是好?”他說的急切,額上滿是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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