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下之意是大夫人對他們施加了壓力,這奴才哪裏敢對主母有所隱瞞,隻得知無不言。


    盛煙壓了壓下巴,負手轉過身去,略微提高了嗓音,問杏兒:“前幾日好像聽說,四少爺那兒有了一個書童的空缺?”


    杏兒低頭回話:“回主子,是有這麽回事。”


    “那正好,我記得東屏西屏還有個弟弟,剛進府沒幾月,這個空缺剛好可以補上,月錢還能比丫鬟的多上一倍,是個好差使,我瞧他樣貌出眾,年歲也小,眸子水靈……不如我與四哥說一說……”盛煙這時故意頓了頓。


    東屏立刻撲在地上,央求道:“還請十少爺開恩!”


    他們這個弟弟才十二歲,都道四少爺今年來脾氣更壞,有了通房丫頭不說,還總喜歡物色十來歲的清秀少年做通房小子,三姨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不管,如何能把自家弟弟送給四少爺?他們一直讓他呆在清冷的沉香閣做個小廝,就是不想他遇上這樣的事啊。


    盛煙微微勾起嘴角,轉過身來,“大夫人都問了你們什麽?”


    東屏西屏對視一眼,沒有辦法,隻好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個明白。


    屏退了他們之後,盛煙用眼神示意杏兒給了他們幾兩銀子,坐在幾案前蹙起了眉頭。自從自己考入了品階,大夫人好些年都沒有過要動自己的心思,現在看看,還真有幾分二哥的麵子在裏頭。但她能覺察出二哥的死有蹊蹺,也實在是厲害,誰也不問,直接把東屏西屏叫了去逼問,雖說他們倆人的揣測有限,但隻一句“主子先前沒見過安溪侯,但曾和十少爺單獨出府過,這其中也不好說了”,足夠讓她推測出個大概。


    大夫人覺著他越長大越像四姨娘的話,盛煙也是聽過不止一次的。何況這兩年,自己風頭正盛,她這做主母的終於忍不住要對自己下手了?


    要下手,用二哥這件事對自己開刀確實再好不過,大哥便不會再維護他,說不定還會平添起些許怨恨,生出嫌隙。但是……她這當娘的就絲毫不考慮過兒子的心情嗎?


    她這樣精明的一個女人,各房各處都有她的眼線,從未覺察出大哥和二哥之間的事,盛煙是斷然不信的!


    連親生兒子也要利用,沒有比這更傷人的事了。


    然而給大哥看病的大夫說他哀傷入骨、急火攻心不錯,但說他身上有毒,雖然不深,但也沉積了幾年才會到如此地步,這就難以解釋了。這龍家上下如此多的人,誰想害大哥,又害的了大哥?


    他塞了大夫好幾張銀票,讓他悄悄把解藥開在方子裏,但這事暫時對誰也別說。


    大宅門裏陰險毒辣的招數看得多了,大夫自然心裏明白,知道這龍十少是想暗地裏查出真兇,便安心收了銀票,盡心盡力寫了張方子。


    把數件事兒連綴在一起,盛煙沉思了良久,讓杏兒跟著,往合香居走去。


    多日未見二姨娘,她又清減了,跪在蒲團上的身形也顯得格外蕭索,與四年前還風致夭夭的她已經無法相比。


    她為何會如此,在這盤根錯節的龍家,估計隻有盛煙一人明白。


    “姨娘也該休息了,你們平日便是這樣伺候的?”盛煙板著臉來嗬斥她身邊的兩個丫頭。自從小夕被放出了府,二姨娘身邊確實連個貼心的丫鬟都沒了。


    二姨娘被扶著起身,淺笑著看了看盛煙,道:“又長高了,氣色也紅潤了些,好,好。”


    盛煙聽得她有氣無力,心底柔軟了幾分,伸手扶了她一把。


    “姨娘精神是好,但也該出門多走動走動,近來天氣不錯,水榭裏又多了一池錦鯉呢。”他笑盈盈地在她麵前坐下,親手倒了杯茶。


    二姨娘點點頭,臉上卻還是笑意稀薄,隻道:“確是好幾日沒出門了,近日可有什麽事?”


    “不知姨娘想聽什麽,不過大哥昨兒個夜裏病了……”盛煙邊說,邊審視著二姨娘的臉色,“昏睡了一晚,今晨還未醒轉,把大嫂與娘都急壞了。”


    他故意把龍碧飛的病情說重了些。


    不出他所料的,二姨娘眸子裏滑過一道狠戾的光,嘴角有轉瞬即逝的一抹微揚。就見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重重嘆了口氣,才道:“怕是累的吧,大老爺近年來有意放權,讓你大哥多管些事,畢竟他年歲大了,朝堂上的事也多少有些力不從心了……凡事都要與你大哥商量著。”


    “嗯,是這麽回事。大夫也說大哥疲累過度了。不過麽……有件事實在奇怪,大哥一直在進補呀,怎麽會說倒下就倒下了?”盛煙滿臉的憂思,“別是還有其他病灶沒能查出來,而這段日子……我聽說,三姨娘深居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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