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就在這難言的沉默中,齊玄守喃喃自語。


    “什麽?”竹逸塵問道。


    “我說她不可能死!”齊玄守聲音大了起來,同時伸出掌心:“昨天我被那名厲鬼打成重傷,是這邊目前所有人都無法治愈的傷口,可今天傷口就已經恢複了。同時身上還殘留有織姬的靈壓,如果她遇到了綁架,怎麽可能還幫我治療?”


    橘子頭說到此處袖袍一揮發出凜冽風聲:“證據確鑿,你難道還要說織姬已經死了嗎?”


    眾人紛紛望向竹逸塵。


    而竹逸塵也同樣眉頭緊皺,回頭望向了沉默不語的柳元山。


    柳元山白眉飄蕩,輕輕起伏了一下後開口,隻是字字如大錘一般直擊在場所有人的心湖:“如此說來,織姬姑娘的確沒有遭遇不測,但如此推斷,她或許已經背叛了離恨天。”


    “假如她遭到綁架,就不會來救你。可如今她救完你以後自願前往虛圈。這代表著什麽,諸位心知肚明。”


    【臥槽!這老頭說什麽呢?我拳頭硬了!】


    【魂淡!你個老古董瞎說什麽?誰會自願去那種鬼地方啊?老糊塗吧!】


    【不...如果我代入了他的立場覺得這反而是他很正常的推論,安天十三部不是一個人的軍隊,他要對整個天下負責,在不知道內情的情況下必然會判斷人類是自願前去虛圈的。】


    “你個老混蛋說什麽呢!”聽到對方這麽汙蔑自己老婆,齊玄守立刻祖安模式全開!說出的話語嚇得身邊幾名無常全都身體劇烈一抖!


    師素塵甚至嚇得連鼻涕都出來了!


    他偷偷瞟了一眼老頭子,所幸老頭子一臉麵無表情...


    就在齊玄守準備繼續發飆時,手臂忽然被一個人向後扯住!


    嗯?


    齊玄守望著梟陽的眼神,身體漸漸鬆弛下來。


    隨後梟陽望向柳萬戶抱拳說道:“萬戶英明,為肅正朝綱,天府部百戶兼人間世先遣隊梟陽願孤身遠遊追擊人類叛徒上官織姬,揚我天威!”


    齊玄守瞬間就眼神一亮,感激地望著梟陽,梟陽也眼神一瞥這個高中生,明明白白告訴他。


    你個菜雞。


    咚!


    就在二人心照不宣時,降龍木拐杖重重敲地的聲音傳來!


    “不行!”


    眾人都抬頭望著柳萬戶的身影,臉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一絲微表情。


    “如今我們已經確定藍染會於冬至日決戰,人間先遣隊即日起迅速回天待命,安天為第一要務!”


    落木露此刻終於開口緩緩道:“萬戶,您的意思是...要放棄織姬嗎?”


    而菊妍回憶著前幾天還言笑晏晏的老頭子此刻卻如此絕情的話語,不僅拳頭握緊...


    而鐵石心腸的柳元山依舊一副不動如山的表情:“一人之命與世人之命,孰輕孰重,老頭子我還是算的清楚的。”


    他的意思所有人都聽懂了,邏輯上也接受,但情感上總是覺得堵得慌。


    電車難題對於平常人來說隻是腦洞,但對於上位者來說,是實打實的價值觀選擇。


    身為鎮世之山,他不可能僅僅為了一個人類就讓藍染牽著鼻子跑打亂所有戰略部署並消耗所有戰力。


    如果他這樣做了,他就不是一名合格的政治家!


    低頭不語的落木露此時突然退後一步:“抱歉,萬戶大人,此事我恕難從命。”


    “我從小所受的教育告訴我,不能丟下自己的夥伴陷入苦海之中。”


    “無妨。”柳萬戶出乎意料的迅速回答道。


    與此同時,織姬的房間門口,陡然一陣虛影如漣漪般飄動,隨即一麵太極魚所組成的圓形門洞豁然洞開!從中走出兩名身披鶴氅的身影!


    一人麵若寒冰,一人獨眼眼罩。


    “老子懶得廢話。就按老頭子說的,你們快點給我滾回家。”


    獨孤重八一臉不耐煩的望著人間世的先遣隊。


    “身為無常,要明了公私之分。”


    麵色清冷的落木荼同樣望著自己的妹妹,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開口道。


    沉默。


    沉默是盛夏的午後,窗外蟬鳴愈發掀天。


    正在這時,一直站在最後方的齊玄守轉頭望著老頭子的影像開口了。


    “我尊重老頭子的想法。織姬是我朋友,我一個人去救她就足夠了。但請至少告訴我進入虛圈的方法。”


    剛剛幾秒鍾,齊玄守心中浮光掠影想到了很多。


    虛夜天如今出現的幾個人...都強的可怕。


    還有十刃...即使學會了虛化,自己也絕對不是對手。


    那會是一場比去離恨天更絕望的旅途,永世沉淪不得回返。


    可是...可是我的太陽已經在地獄裏等待我去拯救!


    這個理由就夠了!


    齊玄守的手此刻摸上了腰間的香囊,眼神一片澄澈。


    老爸說得對,雖萬千人吾往矣!孟子這些聖賢,隻有在經曆大起大落時才能更能體會他們的大無畏精神!


    “不行。”


    片刻之後,沉默的老頭子卻再次開口。


    還是拒絕!


    “什麽?”齊玄守這次真的急了!


    老子又不是你們正規無常,自己去救人為什麽還不放手?


    “你是這次對陣藍染的重要戰力,我不能放任你前去虛圈送死。”老頭子拐杖重重一點,“你在人間待命。”


    隨即施法水幕砸回碗中,陶瓷碗在桌上搖晃發出鐺鐺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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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玄守發呆了一天。


    他望著織姬的空閑凳子,忽然想起了和織姬在一起的很多回憶。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發香,她的淚珠....


    齊玄守出神想到這裏,忽然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不知不覺,他才發現自己和織姬早就超出了普通朋友的感情範疇。


    自己真是傻...如果隻是普通朋友,她怎麽會冒著危險陪自己一起去離恨天?


    說起來,自己似乎做過一個和織姬有些曖昧的夢...


    晚上九點,戌時。


    給妹妹輕輕蓋上被子的齊玄守回頭望了一眼熄滅招牌的岐黃藥廬,在夜色中慢慢踱步走入了非攻之家的店內。


    還是熟悉的木工香味,那幾具機關傀儡靜靜站在那裏,身著戲袍。


    “終於來了啊,玄守。我還想著你再不來我就要打烊了。”


    正在盤膝品茶的雷君望著跨過門檻的齊玄守舉起了手中茶杯。


    “打擾了,雷店長。隻是我實在沒有人可以幫忙...”


    齊玄守朝雷君肅穆抱拳行禮。


    雷君微笑望著齊玄守,揮了揮手笑道:“我也就是勞碌命。況且我也猜到了你會來問我去虛夜天的方法。過來吧。”


    兩人在黑燈瞎火中朝店鋪後方走去。


    “我之前就是因為害怕藍染看上了織姬姑娘的能力,所以才讓她避開視線,隻是沒想到...”


    黑暗之中,雷店長的聲音伴隨著濃稠的夜色飄蕩入齊玄守耳邊。


    齊玄守點點頭,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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