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你幹嘛?”


    “蒼南怎麽沒跟我說?”


    “他巴不得你晚點知道。”


    鍾銘笑說,也是。


    不知不覺又到深秋了,不知道鍾銘有沒有帶上自己送的粉紅小豬的圍巾。陸安想著鍾銘帶上圍巾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想起去年這個時候陸安還剛剛來到北京,接下《北京北京2012》,那個時候他也並沒有意識到他的人生會麵臨怎樣的改變。


    “笑什麽?”花姐問。


    “哦,沒什麽。”陸安從回過神來。他的經紀人正拿著一堆文件在和他商討和安排行程,而他卻在這裏開小差。


    “大概行程差不多就這樣,具體到時候還要看合作方的意思。同意的話簽個字就好了。”


    “哦哦,好的。”陸安簽上自己的名字。“對了,你之前不是說有新戲要和鍾銘合作麽?”說起來,他和鍾銘有兩個多月沒見了,陸安想他想的發瘋。每次鍾銘打電話給他他都安慰鍾銘說會有要合作的新戲的,到時候就能常見到了。可是自己心裏的焦灼也不比鍾銘少。


    “新戲被鍾銘推了。理由是他現在要開演唱會,不接新戲。”花姐輕描淡寫地說。不出意外,她應該也知道自己和鍾銘的事,隻是懶得管。


    花姐的話在陸安腦子裏迴蕩了一陣,陸安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一股熱血衝上腦子,又漸漸冷卻下來。他的大腦還難以置信,但他的心髒已經接受了這件事,蔓延上一種無比失落又悲傷的情緒。


    他找不到詞來形容這樣的感覺,隻覺得從這樣的失落中又生出一種憤怒。他從來討厭計劃被打亂,討厭期待已久的事落空。他知道是蒼南幹的,他知道鍾銘有多期待這一次的合作。鍾銘現在是在開演唱會,但這完全不是理由。演唱會年底就能結束,和新戲的檔期完全不衝突。他憤怒,腦海裏出現蒼南一臉複雜地看著自己的樣子,他想捶死蒼南。


    可是理智告訴他,蒼南是對的。媽的,蒼南是對的。


    我們他媽的算什麽?田琛揪住陳子黎的衣領說。


    龐大的無力感和裹挾著他,他低頭把臉埋進雙手裏。


    晚上他躺在床上,還沒有想好怎麽告訴鍾銘這件事。手機鈴聲響起來,不用看也知道是鍾銘。


    電話那頭依然是沉默。但他還是聽出了這種沉默背後的情緒。


    “既然你都知道了也不用我多說什麽了。”陸安捏著眉心說。


    “我跟蒼南吵了一架。”


    “嗯。不出所料。”


    “所以你不在乎是麽?”陸安第一次在他的語氣裏聽到憤怒。


    “我怎麽可能不在乎?”陸安一個挺身坐起來。他比他更憤怒,更無力。 “但是蒼南是對的,眼下我們不能在過多見麵了,更別說拍戲了。圈裏已經幾乎全他媽知道了,外麵流言蜚語也一堆,蒼南跟在我們後麵擦了多少屁股你想過麽?我都不敢保證沈詩蕾沒有聽過這些。現在不管怎麽樣還他媽可以一年見幾次,如果我們被媒體抓到把柄會怎麽樣你想過沒有?你到底要像個小孩子一樣任性多久?”


    “不,你他媽的不在乎,根本不在乎!你不在乎我每天晚上是怎麽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的,也不在乎我有多低聲下氣才能從蒼南那裏換來少的可憐的兩天假期,你在乎的是你的老婆孩子有沒有好好的在家等你回來,你的工作有沒有收到影響!你妄想同時擁有所有東西一個都不撒手!我早就跟你說過我們應該去找個安靜的地方過一輩子,你每次都是搪塞過去,除了躲避你還會幹什麽?!”


    震驚和憤怒衝上陸安的大腦,鍾銘的語氣已經近乎癲狂。“是,你在乎,你不逃避,你勇往直前!然後我們眾叛親離,一無所有,被唾沫星子淹死,這樣夠浪漫了嗎?!夠大無畏了嗎?!”


    “你什麽都不懂。”鍾銘恨恨地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安從他咬牙切齒的話語裏聽出一絲絕望。電話忽然間被掛斷。這也是他第一次掛自己的電話。


    □□媽!看著顯示掛斷的屏幕,陸安奮力把手機砸到對麵牆上。


    第19章 第 19 章


    斷了吧斷了吧,以後再也不要聯繫了。陸安想。他堅持沒有主動打電話給鍾銘,鍾銘那小子居然也沒有打過來。真有他的,反了他了還。有本事永遠都不要打過來。這兩天他暴躁地幾乎要用大刀砍人。


    三天過去了,陸安都沒有收到鍾銘的一個電話。陸安回憶起鍾銘說的話,苦澀蔓延開來。他還是很想他,一邊恨他一邊想他。媽的,什麽都不懂的人明明是他好嗎?


    □□媽。打個電話過來啊。算老子求你了。


    他看著屏幕上那個熟悉得可以背下來的手機號碼,看著鍾大傻子這四個字愣愣的發呆。他記得鍾銘很喜歡他喊他的名字,但陸安從來不好好叫他,給他起各種各樣的外號,他不也從來不生氣。想起來之前答應他要回去做飯給他吃,等他們和好就找個機會兌現吧。


    胡亂想著,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陸安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看清之後,居然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


    陸安接起來。


    “餵?”


    那頭沒人說話,沉默了三秒,掛斷了。


    此後兩天,同樣的事又發生了兩次,都是陌生的號碼。第三次的時候陸安終於忍不住了,接了電話就沖那頭說:“鍾大傻子你又在做什麽蠢事?你是三歲小孩嗎?”


    鍾銘:“……”


    “想我就打電話過來嘛,我又不會不原諒你。”陸安說。心裏膨脹開小得意。


    見鍾銘還是不說話,於是陸安換了個話題。“演唱會還順利嗎?”


    “嗯。我把最後一站設在杭州。”他停了停,“你會來聽嗎?”


    “你敢唱我有什麽不敢去的。”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來,陸安一大把年紀的心髒忽然漏跳一拍。


    “嗯。那我讓蒼南留一張票給你。”


    “別,我自己搶。”


    陸安笑。“好。我等你。”


    這件事就此翻頁,鍾銘再也沒提過躲到什麽墨西哥的小鎮裏過一輩子這樣的話,兩個人小心翼翼地繞過這個話題,日子漸漸平靜下來。陸安以為想念會隨著時間不斷減少,但是並沒有,這一點他始終解釋不清楚。打電話也好,視頻也好,全是隔靴搔癢,越搔越癢。他看著網上鍾銘演唱會的照片,鍾銘站在舞台中央,穿著看起來很薄的一件帶鉚釘的外套。所有的燈光都照在他身上,舞台的邊緣有人揮舞著螢光棒和應援牌,而他站在舞台中央安靜地閉著眼唱歌,眉眼如畫。


    有一次他們小聚的時候,鍾銘在拍一部青春校園題材的戲。拍攝間隙,他們並排走在學校裏聊著天,兩邊是夏天青翠的香樟樹。雨過天晴,香樟樹散發著淡淡的被雨水打濕的清香,陽光穿過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樹影。他穿著醜醜的校服,樹影一點一點掠過他的頭頂和肩膀,笑起來的時候似乎還帶著大男孩的稚氣和害羞。他們走在這樣的路上,滿心以為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鍾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顰安顰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顰安顰安並收藏鍾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