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腦子裏走馬觀花的閃過無數凶殺案的片段,心中流下兩行血淚。好不容易死裏逃生,怎麽又碰上這要命玩意兒了。


    那一刻,餘方朔甚至有了,打開窗戶直接跳出去的想法,可還沒等他執行,就有什麽滴在了他的手背上。餘方朔看了一眼,就看見那竟然是血。他幾乎是出自本能的跑了出去,回頭去看剛才的地方,一瞬間,他的精神和視覺受到了雙重打擊。一隻披頭散發的不知是人還是鬼的東西,就趴在他剛才的牆角上方,整個身體像是一隻壁虎一樣倒著貼著牆壁,就差一點點,她的頭發就能掃到自己的額頭了。


    餘方朔嚇得一邊慘叫,一邊往門口跑去,身後響起一陣淒慘詭異的笑聲,下一秒,餘方朔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直接摔了出去。這可真是要了命了,前有狼後有虎的,現在也就是讓那個弄死自己的問題了。


    他顧不上疼,連忙爬起來,就有一隻手,伸過來直接抓住了他的腳脖子。那尖銳的指甲直接摳進了肉裏,餘方朔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嚇得,一個勁兒的蹬腿。慘叫聲傳遍整個樓層,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查看。


    那東西順著他的腿爬了上來,已經能摸到他的大腿根了。餘方朔已經崩潰了,揮舞著手裏的水果刀,被那隻腐爛發臭的手一巴掌拍飛了出去。


    這下是真的什麽辦法也沒有了,餘方朔索性雙眼一閉,心裏期盼著能給個痛快。


    就在這時,好像有一個人,抓住了他的後脖領,對方力氣很大,一把就把他拽出了魔爪,順帶提了起來。餘方朔腿已經軟了,毫無防備的跌進了那人懷裏,對方也順勢抱住了他。餘方朔被嚇得夠嗆,已經分不清天和地了,背後那陰森的寒氣還在逼近,無形之中餘方朔好像感覺到了那隻鬼手在向自己靠近。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隻手按住自己的後背時消失了。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震耳欲聾,刺得他耳膜差點破了。他捂住耳朵,把頭埋得更深了,剛才的一切還曆曆在目,餘方朔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暈過去,但他強撐著,想看一眼現在抱著他的這個人是誰。他剛要抬頭,對方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一下按住了他的頭,頭頂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別抬頭。”聲音非常陌生,不像是他認識的人。


    一股異樣感湧上心頭,餘方朔就想掙脫,但對方臂力驚人,竟然真死死按住了他。餘方朔緊閉上眼睛,感覺到那人把頭埋進了他的頸窩,瘙癢的感覺通過皮膚蔓延至全身,餘方朔還想掙紮一下,下一秒他後脖子就挨了一記重擊,人就暈了。


    這一覺他睡得格外安然,沒有做噩夢,也沒有奇奇怪怪的東西半夜再來敲過他的門。好幾次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都看見床邊坐著一個人,背對著他看著窗外。他幾次想起身,但是渾身就像是打了麻藥一樣,整個人都是暈的,最後撐不住,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


    餘方朔早早的就醒了,外麵陽光大好,萬裏無雲的,餘方朔好似忘記了昨晚的事一樣,照常準備起身去衛生間洗漱。許明一躺在折疊椅上,還在打呼嚕,餘方朔上去把他推醒,對方還迷糊呢,他就一巴掌直接扇了過去。許明一挨了一巴掌,彈坐起來,看著餘方朔震驚道:“餘方朔你瘋了吧,你想幹嘛啊?!!”


    “你們昨晚幹什麽去了?你們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餘方朔揪著他的領子使勁兒晃,許明一可能也覺得自己不占理,笑著拉下餘方朔的手:“既然醒了,那我去給你買早餐吧,今天差不多該出院了,吃完了就收拾收拾回家了。”


    “還吃……我吃你……!!!”餘方朔作勢要揍他,他已經一溜煙兒跑走了。餘方朔歎了口氣,轉身去了衛生間。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因為這些日子的驚心動魄,臉色難看的很,一點氣血色也沒有。他轉過頭,看見了脖子上的一塊兒紅印,愣了好久。


    腿上的抓痕沒了,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也不見了。隻有這一塊兒,鮮豔到足以證明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


    不知道為什麽,餘方朔此時出奇的冷靜,他回去換了衣服,在那處粘了一塊紗布。反正前不久他渾身打著繃帶,現在多一塊也沒有人會懷疑什麽。許明一還沒回來,餘方朔收拾著自己的行李,床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過來一看,頓了頓,接通了電話:“終於舍得接電話了!小兔崽子,你在外麵又給你爹惹什麽麻煩了?!”說到此處,餘方朔已經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他的手機上綁了一張餘岑的銀行卡,這兩天住院買藥的用的全是那張卡上的錢,他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爸,我沒有闖禍。”


    “這麽多錢全進醫院了,你是不是又打架,把人打進醫院了?你說實話,爸不罵你。”聽他誠懇的語氣,餘方朔差點就信了。他內心翻了個白眼,道:“怎麽就不能是我住院了?還有,我什麽時候把人打進過醫院,你別給我造謠。”


    電話那頭瞬間就沉默了,過了好久,餘岑才弱弱的問道:“你怎麽了?生病了?”餘方朔心道:也沒什麽,就是被狗咬了忌口,順帶墜了個崖而已。


    但是說到這裏,餘方朔心裏那陣壓抑了好久的委屈也起來了,聽著餘岑在那邊一遍遍詢問,餘方朔瞬間紅了眼眶:“沒什麽,就是摔了一下,有點輕微骨折,住幾天院。”可能是聽出他聲音不太對,餘岑又頓了好久,可能是在想怎麽問他,可最後還是沒問出來。


    “過幾天是你奶奶的祭日,我和你媽定了明天的飛機票,你直接到青海飛機場等我們吧。”餘方朔應了一聲,又聽餘岑嘮叨了幾句,正要掛電話,就聽到電話那邊餘岑對另一個人說道:“咱們兒子好像在外麵受委屈了。”


    餘方朔咬了咬下唇,掛斷了電話。


    他自小在深山裏長大,餘岑和餘安寧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在外地打拚,他一直都是餘槡看護長大的。他有時候也怨過自己的父母,埋怨他們為了事業要把他一個人丟下,但後來長大了,餘方朔也明白了。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有享受自由的資格,即便他們為人父母,但他們也有自己的追求和夢想,不能因為他就放棄所有。所以他學會獨立,在餘槡走後堅持一個人生活,慢慢的他也感受到了一個人的自由,即便有時候也會覺得寂寞空虛,也總比早就得到過溫暖,後來又失去,患得患失的好。


    餘方朔就這樣安慰著自己,度過了父母常年不在身邊的日子。後來阿澤走了,他又用同樣的理由告訴自己:阿澤不是他的親人,他沒有義務永遠陪著自己。就這樣,在寂寞中度過了十年。


    三人在飛機場碰麵,餘岑比上一次見麵好像瘦了很多,餘方朔問他是不是減肥了,他說前段時間出了趟國。東南亞又潮又濕,而且很熱,搞得他陰陽兩虛,氣血兩虧,飯都吃不下去,不瘦才怪。


    他們的工作就是這樣,必要時得全世界到處跑,餘方朔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接下來就是長達好幾個小時的長途汽車,下了車又要轉車去山裏。等最後一趟車坐上的時候,天都黑了。車就是那種很老舊的班車,好在這兩年縣城發展還算不錯,前半年修了水泥路,至少不用受顛簸的苦了。餘方朔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麵發愣,餘岑放好了行李,就上了車和他們一起坐在最後一排。


    “我說不行的話我們開車高速過來,這一天的,累死了。”餘岑靠在那裏一個勁兒的發牢騷。餘安寧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對他翻了個白眼:“現在知道累了,是誰嫌開車太累不願意的?早幹嘛去了。”餘岑笑了笑,兩人就注意到了一邊沉默無言的餘方朔,自從下飛機起,他就沒說幾句話,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發呆。


    餘安寧湊上去,溫和道:“兒子,想什麽呢?和我說說,有什麽想不通的我給你指點一下。”餘方朔回過頭看了她一眼,道:“媽,阿澤走了,他走的時候很生氣,可要我因為他拋棄其他人,我做不到。”


    他不敢和他們說秦嶺的事情,因為餘岑和餘安寧以前是考古隊的人,對古墓比較敏感。那個墓太危險了,他不想在惹出別的什麽事情來,隻能拿江澤月的事說了。


    “他都跟你說什麽了?”餘安寧知道餘方朔一直對江澤月的事情耿耿於懷,此時也是上了心。餘方朔想了想,還是把實話跟她講了,他爸媽都是比較開明的人,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在他們這裏都不算什麽大事。


    果然,餘安寧聽完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餘岑就道:“其實就算你不說,我們也早就看出來了,你是喜歡那小子。不過兒子,你要知道,喜歡任何人都是你自己的自由,那姑娘和你兩年了,你是該負責。但你要負的責任不能是騙她的。”


    “愛是騙不了人的,不愛就是不愛,你總不能讓她以後和一個不是全心全意愛他的人在一起吧?”


    餘方朔低著頭,心裏有股說不出的難受:“都是我的錯,當時要是在冷靜一下就好了。”


    餘安寧歎了口氣,摸著他的頭悉心道:“你沒有錯,她就算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也要堅持,她也有責任。但是有時候我覺得你要自私一點,不要總想著別人,為你自己想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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