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林打開摺扇,慢慢搖了搖:“是福是禍在你心中所想。”


    福至從一個小小侍監一夜飛上枝頭變鳳凰成了敬事房首領太監從四品,頓時吹皺了一池深水。


    最先坐不住的是良妃娘娘,她壓根沒想到這福至還能得到皇上如此器重,當即私下叫梧桐去請了福至來小聊一會。


    被宮女伺候著換了四品太監服,福至拿上新的拂塵。走過禦花園走走轉轉才走到沅湘宮。


    “福至你倒是好本事,這麽快就取得如此大的成就,本宮沒有看錯你。”良妃從屏風後轉出來,眼神裏帶著讚賞,“很好,不愧是我沅湘宮裏出來的奴才。”


    “梧桐賜坐上茶。”良妃笑盈盈地坐到太師椅上。


    “謝娘娘。”福至也不客氣,嚐了口茶,這茶果然好茶。


    “你知道本宮今日叫你來所謂何事嗎?”良妃娘娘吹了口氣在茶杯裏,而後喝了一口。


    “奴才不知。”福至病才稍稍舒服了點,現在特別想回住的地方休息。


    “本宮是要賞賜你。”良妃娘娘一個眼神梧桐連忙奉上一盒金子。


    福至看也沒看一眼,就收下了:“娘娘要福至做什麽。”


    “本宮要知道你知道的皇上所有的事情,事無巨細。”


    愚蠢的女人,福至回住所的時候就這樣想。皇上本就因為她身份特殊防著她,這樣一來不是更加討厭她了。


    夜半更深,福至披著外衣在禦花園一角兜兜轉轉,今夜房裏熱得讓人心慌。


    聽到男人和女人的聲音,福至起先以為是皇上,沒料到這男子並不是皇上。聲音較之皇上更有男子氣概,不像皇上的聲音。


    福至不得已躲在了一塊石頭後麵,同時心裏感嘆這禦花園真是個藏汙納垢的好地方。


    “默染,你是不願意和我回去?”男子聲音刻意放低了音量可是福至還是聽到了他聲音裏的憤怒,“皇上在江南帶你入宮,我相信你不是自願進宮的,所以我才會扮成太監來接你回去。可是你現在要我怎麽相信你不是自願的。”


    “你不信我,還是你嫌棄我了?”傾妃的聲音跟她人一樣好聽。


    “我沒有嫌棄你,永遠也不會嫌棄你。”男人的聲音好像在囈語一般,“是我對不起你。”


    “再等等好嗎?”傾妃倚在男人懷裏,“陪我好嗎?我從來都沒有愛過皇上。可是,我不能現在就走了。你也不能丟下阮家。”


    福至聽到這裏隻覺得皇上又拆散了一對情侶,不小心腳下挪了一步,踩到了一段枯枝。福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阮翕扼住了喉嚨從石頭後麵拖了出來。


    林默染提劍就要殺了福至,被阮翕用劍鞘擋住:“你為什麽要濫殺無辜。”


    “他哪裏無辜了?他是敬事房的首領太監,被他知道了,皇上會不知道嗎?”林默染舉劍又是一招,阮翕摟住福至的腰足尖輕點地麵就飛出了一段距離:“默染,你不能這樣做。”


    “那你是想和我一起死嗎?”林默染扔下劍負氣地站著不動。


    “隻要他不說出去,不就沒有事了嗎?不可隨意傷人性命,父親也是這樣教導我們的。”


    福至靠在男人懷抱裏,男人比福至高上半個頭的樣子,比皇上還要高。寬肩窄腰,身上的香味也是淡淡清香。福至看了眼男人一時間目瞪口呆。不是因為男人的英俊過人,而是福至認識他。真的認識他。十三歲那年,是男人救了自己。那時候,男人當時也不過十二三歲,卻以一人之力救了他。從此少俠的身影就印在福至腦海裏揮之不去。也許是因為兩人差距太大,他把阮翕當作是最崇拜的人。


    “咳咳……我不會……不會說出去。”福至小心翼翼地說。


    “我要怎麽相信你。”林默染橫了他一眼。


    阮翕也看著他,福至發現少俠的眼睛漂亮地像天上的新辰,隻需一眼就讓人耽於其中。


    福至臉上不自覺掛上不屑的笑容:“傾妃娘娘信不過奴才,可是傾妃娘娘有沒有想過,奴才現在是敬事房首領太監,不是一般的小太監,如若奴才消失了,這宮裏不會當死了一隻老鼠那樣隨他去了。宮裏娘娘盛寵非常,想要陷害娘娘的大有人在。”


    林默染走近福至身邊,上下打量他一眼:“公公有什麽條件?”


    “條件?”福至重複了一遍,圓滑世故的麵具重新戴上,“自然是有條件的。”其實他並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就算是現在放了他,他也不會說出去。但是,宮裏呆久了,人和人哪裏有什麽信任可言,他不提條件,恐怕傾妃娘娘也不會輕易放他走。


    “奴才十三歲入宮,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無非求財,隻要有利益的,奴才斷不會傻乎乎掐了自己的財路。”福至略微思索,“娘娘深得皇上寵愛,相必奇珍異寶已經多不勝數。奴才不要多,隻求每次皇上賞賜時分奴才一杯羹。”


    林默染在心裏狠狠鄙夷了福至一下,同時放下心來。這個太監胃口可真不小,每次賞賜都要分一杯羹,貪得無厭:“好,我答應你。師兄,我們走。”


    阮翕隨即放開摟著福至腰的手,就跟著林默染走遠了。


    “在下姓阮,單名一個翕字。兄弟和翕,和樂且湛的翕。”少年自信飛揚的聲音徘徊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兄弟和翕,和樂且湛。”福至低語,他沒有讀過幾年書,唯一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這《小雅·鹿鳴之什·常棣》中的一句。阮翕在他苦難平窮的少年生活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阮翕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求之不得的渴望。鮮明強烈的對比,灼燒著一顆少年心。傾妃那個女人除了張臉,遠遠配不上他。福至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也離開了禦花園。


    福至現在是敬事房首領太監沒有什麽重活需要他做,也沒有什麽實質的小事讓他做。突然間就變得閑了起來。


    “公公?”小綠子,皺皺鼻子,拉拉福至的衣袖,“公公?”


    福至正在小憩一下,他閑來無事就坐在亭子裏休息,一陣困意襲來,就支著下巴小睡了會:“怎麽了,小綠子?”小綠子年紀小才十四歲,和自己剛進宮時差不多大。福至不由得對小綠子好,因為看見他就跟看見自己小時候一樣。


    “公公,皇上叫你過去陪他用膳。”小綠子小聲說。


    “哦。”福至點點頭,理理袍子,跟著小綠子來到皇上寢宮。推門而入,福至行了個禮:“奴才拜見皇上、王爺。”攝政王寧鷹洋就是良妃寧月姣的父親,當今權傾朝野的異姓王爺。福至沒想到寧王爺也在,著實嚇了一跳。福至聽到皇上叫他起身的命令,低著頭慢慢挪到皇上身邊。寧王爺久經沙場,身上帶著股煞氣,福至偷偷看了眼。隻覺得這飯桌上暗潮洶湧,氣氛壓抑。


    “皇上還要一意孤行嗎?”寧王爺壓根沒注意福至這個小人物,臉上的煞氣十足,問話聲音孔武有力。隻是,這話對皇帝說,未免太過於逾矩了。皇上年紀雖小,但是畢竟是皇帝,寧王爺質問的語氣連福至聽了都覺得不爽,更何況是九五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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