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麵色一變,他果真在翻開的書頁看到了這段話。


    秦燁又遞給秦父一本,“‘井水變味,甘鹹相反。’這雖與五皇子信上枯井忽然冒水不同,卻同樣是井水異樣。”


    秦父捏著書的手指發白,猛地把書合上,看向秦燁,“五皇子現在在哪裏?”


    “我不知道。”秦燁開口道,“不過這信到我手裏最少需要十三日,怕是五皇子已經離開了。”


    秦父鬆了口氣,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知子莫若父,秦父心中明白,兒子剛剛心亂,怕不僅僅是因為可能出現的地動,而是有別的打算,可這個打算贏是大贏,輸也是全輸。


    “兒子不甘。”秦燁一臉平靜,淡然道。


    在麵對秦父的時候,秦燁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他本無心參與皇子之間的那些爭鬥,會和五皇子出去,也僅僅是欣賞五皇子的性格而已。


    可是如今,他前程盡毀,落到如此境地,而那個始作俑者得到的懲罰根本不痛不癢,這件事還被瞞了下來,五皇子和他,一個被貶到邊關,一個成了出遊不慎落崖。


    宮中派出太醫救治他,也成了皇上心善的表現。


    好一個“不慎”,好一個“心善”。


    這讓他如何不恨,怎能不恨。


    唯一的兒子被害成這樣,秦父怎麽可能沒有一點怨,但是他偏偏不能表現出來,反而還要感恩戴德。


    秦氏一族中,有多少人戰死沙場,旁的不說,就說秦燁的曾祖父屍骨都留在戰場沒能尋回,祖父更是在壯年的時候就身死。


    秦家的官位都是一刀一槍拚殺出來的,秦家的榮華都是秦家人血汗生病換來的。


    可秦燁受傷後,秦父人在壯年,就被封了順寧大將軍,官居一品,明著是對他的封賞,對他兒子受傷的補償,實際上不也是拔了他的軍權,把他拘在都城,再也不會放他出去打仗,更是告訴所有人,秦家再也出不來武將了。


    若是還會放他出去,怎麽可能賜下順寧二字。


    而他的兒子,從小習文習武,就算是容貌毀了,秦父也不會那麽傷心,哪個武將身上沒有傷疤,可是就連腿也殘疾了。


    他引以為傲的兒子,落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地步,更是子嗣艱難……子嗣艱難雖說不是絕對的沒有子嗣,可是艱難二字……這事情就連秦母都不知道,更別說秦燁了。


    夏父實在害怕,妻子和兒子知道這件事,會經受不住打擊。


    “兒子就是想賭一把。”秦燁緩緩勾出一個笑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也是給日後家中闖一條路。”


    秦父一聽,麵色也平靜了下來,難道秦家就此沉寂下去?如今我餘威尚在,雖是順寧大將軍,也無人敢小瞧了秦氏一族,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難道就讓秦家淡出朝堂,先輩積累下的輝煌難道就終止在我手中了嗎?


    “這是兒子的劫難,也是秦家的機遇,如今天下太平……”秦燁頓了下,“我身受重創,亦不能再繼承武將衣缽,何不抓住這次機會呢。”


    “去吧。”秦父放下書,臉上帶著幾分笑容,“總歸還有我在。”


    夏母回府後,心中思量平姨娘和夏錦兒的所為,越想心中越是疑惑,索性叫了銀翹和張媽來。


    若是真讓她查出夏府近日的事情與平姨娘母女二人相關,就別怪她翻臉無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經過眾多人修改我終於滿意了tat……也不知道大家滿意不。


    十分感謝,廣寒宮主扔的手榴彈和地雷,李鬆儒的地雷,言若的三個地雷,sun的地雷~鞠躬~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夏挽秋收到團扇的時候,才知道秦燁帶著幾個人出門散心了。


    秦燁統共送了三把團扇,一把上麵畫著小貓撲蝶,一把畫著小貓撈魚。最後一把畫著小貓一臉滿足窩在葡萄藤下的搖椅上。


    夏挽秋選了一把小貓撲蝶的,剩下的讓山藥收了起來。


    “主子今年收的最多的怕就是團扇了。”山楂正在重新收拾夏挽秋的衣物。


    夏挽秋笑笑沒有吭聲,猶豫了下,問道,“大哥最近是不是有點忙?”


    山藥皺眉思索了一下,“好像有點。”


    夏挽秋沒再說話,不知為何,她總有點擔憂,也不知道大哥的忙碌是否和秦燁出門有關。


    夏挽秋所想不錯,上輩子這時候夏挽秋與秦燁已經解除婚約了,秦家就算有事也不會來與夏家商量。


    可是此時不同,秦夏兩家關係可謂是空前的好,而且夏老爺是四品官職,但是架不住人家是中正殿大學士,和皇帝關係好。


    而且最主要的是,夏家大女兒嫁的是工部主事之子,那工部主事雖隻是六品,但到底是知根知底的,秦燁到時候少不了這人的幫助。


    等談完正事,敏帝和幾位重臣開始話家常,忽然話鋒一轉,問道,“秦卿,你兒子近日可好?”


    “謝皇上掛念,犬子前日收到五皇子的信,信中提到了錦平縣奇聞,犬子見了大為驚奇,就收拾了行李帶著幾個家僕趕去了。”秦嶽笑道。


    “哦?”敏帝眼神一閃,才笑道,“就是那處枯井冒水,群魚浮出的?”


    “正是。”秦嶽眼底也恰到好處的露出好奇。


    “定是上蒼有感皇上仁德,特下如此福瑞。”泰極殿大學士林大人贊道。


    敏帝一聽,心中喜悅,又說了幾句,就讓眾人離開了。


    “這秦燁倒是與弈兒關係不錯,楊元你說他這次真的隻是好奇才出去的嗎?”五皇子姓齊單名一個弈字。


    楊公公在敏帝還沒登基的時候,就伺候敏帝了,如今聽到敏帝的話,開口道,“奴才不敢妄加猜測,隻是奴才想著,馬上就要秋試了,那秦家少爺出門轉轉也好。”


    敏帝沉思了下,“也是,可惜了那麽一個好孩子。”


    楊元沒有接話,因為敏帝口上說著可惜,語氣裏到沒有太多的情緒在裏麵。


    “那弈兒……”敏帝話沒有說完,楊元已經明白敏帝的意思。


    想到五皇子的生母,兩年前病死的林美人,正是楊元的同鄉,不過這事情隻有他們二人知道,林美人更是沒有借著這點去求過楊元,隻是有時候過節會背著人送些家鄉的點心給楊元。


    要回的話不禁在舌尖上一轉,才如常開口道,“這奴才就不知了。”


    “好了,還和朕耍滑頭。”敏帝笑罵道。


    “奴才剛剛隻是想到,有年冬天皇上身子有恙,不知五殿下從哪裏聽來的,有晚輩親身臥冰求得了鯉,那家長輩吃了後病就好了,竟相信了,大晚上偷偷跑去趴在冰上,若不是起夜的宮女發現,怕是五殿下……”楊元話沒有說完,偷偷看了一眼敏帝的臉色。


    “是啊。”敏帝嘆了口氣,“當時弈兒還大病一場,朕知道了當時也不知到底該批評他還是表揚他。”


    “不過因為這麽一鬧,皇上的病也真好了。”楊元也笑道。


    敏帝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隻是心中思量,自己那個五兒子從小心善,怕是覺得秦燁受傷都是他的責任,才會寫一些沿途風景開導秦燁。


    其實敏帝也不是真的懷疑秦家與五皇子有什麽聯繫,畢竟五皇子與秦燁之間的信,敏帝都看過,就連秦燁與那夏家姑娘的事情,他都知道,想到不管五皇子還是秦燁,字裏行間都沒有怨懟,心中不禁對二人都有些愧疚,當時不是沒有想過好好補償,可是想到另一個兒子,敏帝還是選擇了委屈他們二人。


    “那夏家姑娘多大了?”敏帝忽然問道。


    楊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過他能在敏帝麵前得寵這麽多年也不是沒道理的,隻是想了一下就說道,“好像今年及笄,而且聽說等夏大人的姑娘及笄後,就要嫁到秦府了。”


    “你從選幾樣東西,等夏家姑娘及笄的時候送去。”敏帝吩咐道。


    “是。”楊元默默記在心裏,明白這是敏帝補償那兩家人,不過夏家姑娘這次倒是風光一把,隻是想到秦家少爺的現狀,楊元也有些為夏家姑娘惋惜了。


    夏家和秦家關係再好,有些事情也不會參與太深,特別是夏父的官位敏感,更需要保持中庸。


    所以夏挽秋也隻覺得自己兄長忙了幾日,就恢復了往常的樣子。


    而夏挽秋的生活也更加忙碌,因為她要準備及笄時候穿的衣服不說,還要親手繡嫁衣。


    夏博淵也要參加秋試了,夏挽秋雖幫不上什麽忙,也把當初楊氏管的事情接了過來,楊氏現在一心伺候著夏博淵。


    所以當夏挽秋感覺到地動的時候,竟是愣住了,還是山楂山藥忠心,兩人拉著夏挽秋就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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