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為當初她悔了秦家的婚約,是再嫁給席家的,公公不管後宅的事情,婆婆看不上自己,就連丈夫都日日歇在姨娘房裏。


    多年無子,最後好不容易懷了孩子,竟一屍兩命。


    因為恨意,她的魂飄在席府,久久不散。


    後來,夏挽秋才看清。


    席世珽恨她,因為她使得心愛的女子隻能偏於姨娘,所以不願讓她有孩子,怕委屈了和心愛女人生的兒子。


    張媛媛恨她,隻因為她有一雙好父母,讓她委屈不能從正門嫁入席家。


    婆婆恨她,壞了席家的名聲。


    可是,有沒有誰問過,她夏挽秋也恨,恨席世珽薄情寡義,為了官途,娶了她更在無利可圖後折磨她。


    恨張媛媛什麽空穀幽蘭,明明是爛了根的黑心蘭,最後那碗藥,就是這個柔柔弱弱的蘭姨娘硬生生給她灌下的,她早已活夠,隻可憐了她未出世的孩子。


    恨婆婆,把持著她所有的嫁妝,連一封信也不讓給夏家送,自己曾跪在地上求她,隻為一紙休書淨身出戶,可是為了席家的名聲,為了自己那份嫁妝,最後硬生生把自己逼死。


    更恨的是自己當初的天真任性,害的一家子家破人亡,這也是當初明知道自己處境不好,可是妹妹來投的時候,還是頂著眾人的白眼把她留在身邊。


    夏母見自己女兒臉色一下子白了,嚇得也顧不上什麽,一把摟住女兒,“怎麽了?”


    楊氏見這種情況,心中一悔,自己婆婆麵上雖不會說什麽,可是萬一提起來讓丈夫知道,怕是要怪罪自己了。


    夏挽秋微微垂眸,“娘,我沒事,隻是怔了一下。”


    “要不再請大夫來看看?”夏母有些擔憂,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隻覺得涼冰冰的,嚇了一跳。


    夏挽秋握住夏母的手,軟言道,“娘,我真的沒事,不用請大夫了。”說罷還露出了個笑容,隻是那臉色有些蒼白,笑容也顯得格外勉強。


    夏母這才鬆了口氣,拍了拍女兒的手背,“你也別太擔心,你爹也派人去找了。”想了一下,低聲說道,“聽說一起不見的還有個皇子,那皇家不會放著不管的。”不過沒說的是,那皇子並不是什麽得寵的,而且聽夏父的意思,就是因為有這個皇子在,怕情況更是不好。


    隻不過這話不好跟女兒說。


    夏挽秋知道,就在不久,就會找到秦家的那位少爺,更會找到一起不見的皇子,隻可惜那秦家少爺……更不會有人想到的,就是如今這個不得寵的皇子,最後竟會坐上那個位置,更為了秦家少爺……發作了不少人,而夏家更是首當其衝。


    ☆、第三章


    第三章


    夏挽秋不願再想,不過心裏已經下了決定,這次不管那秦家少爺變成什麽樣子,她都是要嫁過去的。


    此生決不再因為自己的任性,害了爹娘,害了夏家。


    “娘,你也不要太擔心。”夏挽秋微微垂眸,“他們都是好人,自會平安無事的,最重要的還是爹娘的身子,若是爹娘因為女兒的事情累著了,女兒……”


    “說什麽傻話呢。”夏母聽的舒心,麵上卻怪道,“娘就想你過的好。”


    “有爹娘,女兒怎麽會過得不好。”夏挽秋嬌聲說道。


    夏母想想也是,有他們在,誰也欺負不了自家的姑娘。


    楊氏剛剛說話惹了事,此時也不敢亂說話,又想在夏母麵前表現一番,眼珠子一轉,趁著夏母話說完,就開始說道,“小姑子身子剛好,吩咐了廚子做些清淡的,那些味重的等小姑好了再吃,晚上丫環們也注意點,可別讓小姑受了涼……我那還有些棗,雖不是什麽好東西,可是吃了最是開胃,一會給小姑送些來。”


    夏母聽了點點頭,“二奶奶的話你們都記下了嗎?”


    伺候夏挽秋的兩個大丫環趕緊回道,“都記下了。”


    “隻是這天畢竟熱,姑娘身子虛不好直接用冰,一會冰西瓜和酸梅湯來,給姑娘解解熱。”夏母思索了一下說道,“讓人多送些冰來,放到外間,晚上門開著,也不會熱著。”


    “是。”山楂山藥齊聲道。


    “婆婆說的是,小姑子要多保重。”蘇氏笑著說道,“我一會就讓人把東西送來。”


    夏母點點頭,看向夏挽秋說道,“那你再休息會,娘就在這裏陪著你。”


    “婆婆,你去休息吧,我和燕巧輪流在這裏陪著小姑。”蘇氏此時開口說道,她口中的燕巧正是楊氏的名字。


    “就是婆婆,有我和大嫂呢,你要累壞了,小姑該心疼了。”楊氏也在一旁勸道。


    夏挽秋此時巴不得獨處,好仔細思量下,“娘,大嫂二嫂,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有丫環在。”又笑了一下說道,“女兒要是不舒服了,馬上叫丫環去喊娘來。”


    夏母想了一下,說道,“也好。”站起身,看著屋子裏的丫環,“你們伺候姑娘都給我仔細著點。”有交代了幾句,才帶著蘇氏和楊氏離開。


    等夏母和兩位嫂子都離開了,夏挽秋鬆了一口氣,許久才徹底平靜下來,把丫環們都支了下去後,揉了揉眉心。


    站在屋子中間,看著裏麵的一切,上輩子當她嫁到席家後,無數次想著這個院子。青碧窗屜,緋色帳幔,一切皆是精緻瑰麗。


    她記得這些金貴難得的軟紗還是大哥專門為她尋來的,就連兩個嫂子那兒都沒有。


    手指劃過梳妝檯,首飾盒裏的東西幾乎要溢出來一般,就連那小小一盒胭脂,也是二嫂楊氏親手調製的,而楊家的胭脂都是送進宮的。


    銅鏡中印出來的是才十四歲受盡寵愛的夏挽秋,而不是那個二十四歲飽受苦難的席家婦。


    夏挽秋不知到底現在是在夢中,還是記憶裏的那些才是夢。


    看著自己那雙白嫩細膩的手,夏挽秋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沒了初時的迷茫。


    不管到底是夢還是真的,她絕計不讓自己再落入那等情景。


    席家……秦家……


    夏母覺得自己女兒變了,說不上到底在哪裏,隻是一種感覺而已,不過夏母也隻當女兒病了一場,懂事了而已。


    隻是一直讓夏母憂心的是,秦家少爺至今還沒有找到,就連自家老爺的臉色也越發不好了。


    夏挽秋重活一世如何看不出夏母的心思,略一思索就花了些功夫抄了一篇經文給了夏母,她的刺繡雖不好,字還是能看的,畢竟是夏父從小教導出來的,“娘,秦家哥哥定會平安歸來,也請秦伯父伯母保重身子。”


    夏母拿著那手抄的經文,自己女兒雖沒明說,她也知道這是要送到秦家的,隻是想到如今生日不明的秦家少爺,夏母又有些猶豫,看了自己女兒一眼,抿了下唇,柔聲說道,“還是你懂事。”


    夏挽秋坐到夏母身邊,嬌聲說道,“那娘帶我去廟裏上香吧。”


    夏母伸手戳了自家女兒額頭一下,“又是哪個丫環露了消息給你。”夏母是打算明日去上香祈福的,隻是並沒準備帶著自家閨女,而且明日……那秦家也是要去人的。


    “娘……”夏挽秋拉長聲音叫道。


    “又有什麽事情難為你娘了?”隨著聲音進來的是一個大約四十歲的中年男子。


    夏挽秋趕緊站起來,福身道,“給爹爹請安。”


    夏母也起了身,讓丫環端了水給夏父淨手,夏挽秋接過布巾讓夏父擦手,又親手端了茶過去。


    夏父喝了一口,點了點頭,“果然是秋兒懂事。”


    夏母嗔道,“就是女兒端了黃連來,怕是你都要贊句甜。”


    “當然夫人泡的更合口些。”夏父接口說道。


    “母親,女兒知錯了,不該搶了母親的差事。”夏挽秋跟著打趣道。


    “好啊,你們父女倆合起來欺負我。”夏母佯裝生氣。


    “娘,女兒錯了。”夏挽秋趕緊到夏母身邊,拉著她衣袖說道,“就帶女兒去上香吧。”


    夏母哪裏捨得生女兒的氣,拍了拍女兒的手背看向夏父,“老爺看看秋兒的字長進了沒有?”


    銀杏捧著夏挽秋抄的經書給夏父,夏父拿到手裏仔細看了看,眼神微微一閃,“看著倒是沉穩了不少。”沉思了一下接著說道,“明日去上香,就帶著秋兒一起吧。”


    夏母一聽,微微垂眸道,“那不若帶著思思錦兒一起,也好讓她們姐妹做個伴。”


    夏思思和夏錦兒正是家中平姨娘所生的兩個庶女,若是上輩子的夏挽秋定會不高興,覺得母親去哪裏都想著那兩個人,不過如今的夏挽秋卻能聽出母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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