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總……您……坐,坐呀!"大山下意識地用後背擋著套間的門,一邊同金大雄打招呼。


    金大雄從大山的慌張的神色中就感覺到這裏屋裏一定是藏著王美玉。不然,即便是女人,他也沒必要這麽慌張!


    金大雄想著自己該怎麽辦,進去還是不進去?


    這在琢磨,一眼可就看到桌子上放有一個很精致的女士小手袋,再往下看時,就見地上那有一雙女式皮鞋。


    皮鞋是不是王美玉的他不知道,但那精致的手袋他認識。那正是王美玉上台唱歌時做裝飾用的那個小包包。是咪咪特意送她的。


    還是進去吧,都是熟人,又是老板和員工的關係?自己來不就是找的她麽?


    金大雄想罷,便伸手去撥開大山,要推門進屋。


    然而大山卻攔住了他,並笑著對金大雄說:


    \"金總,這個…不好意思,您現在不能進去。這,這不大方便!\"


    大山的阻止更證明了自己的猜測,他鄙異地瞪了大山一眼,伸出一隻用大手點輕輕一拔拉,那幹幹巴巴的大山便趔趔趄趄地轉了一個個兒閃到一邊去了。


    金大雄隨即用手去推門,可門推不開,門被從裏邊鎖上了。


    金大雄回頭對大山說:"把門開開。"


    大山賴賴嘰嘰地不想動,隻是說:


    "金總,真的不方便。你找我來有事就在這說唄,何必……"


    大山話還沒說完,這金大雄的腿就抬起來了,照著門板就是一腳。


    "咚"地一聲,那門就被他給踹開了。


    等大山想再上前攔截時,金大雄已經跨進了屋裏。


    王美玉沒見過這麽大的陣式。


    她驚慌失措地抓起衣裳的浴衣下擺就蒙住了自己的頭,卻忘記了自己洗完澡後裏麵沒穿東西,露出了自己的全部家當:乳房丶肚皮和羞處全都暴露在金大雄麵前,嚇得金大雄哎呀一聲扭頭就往出走。


    不料卻和大山撞個滿懷。


    那枯瘦如柴的大山哪抵得於金大雄這膀大腰圓的塊頭這麽一撞,大山咣當一下就被仰麵摔倒在地上了。


    金大雄這心裏的火氣早就憋足了,這都是你小子幹得好事!


    想到這不禁怒從心頭起,彎下腰,揮起拳頭便狠狠地朝大山的臉上打了下去。


    就這一拳頭,可就把大山給打了一個滿臉開花。


    大山嗷嗷地叫著雙手捂住了臉,鮮血立刻從指縫中流了出來,又滴到地毯上。


    \"王美玉,你給我出來!\"


    金大雄背對著裏間屋裏的王美玉大吼了一聲。


    要不怎麽說神鬼怕惡人呐?如果淩姍能耍潑的話,那咪咪敢那麽得寸進尺麽?


    金大雄這張飛般的吼聲,還真管用。王美玉當真就低著頭走了出來。


    \"穿好衣服!\"金大雄命令王美玉。


    王美玉咬著下嘴唇沒動地方。


    \"穿上!\"金大雄又吼道,這聲音更大。像是能殺人。


    王美玉這才忐忑地又到裏間屋裏去換衣服。


    這人也找到了,竟然是這麽個局麵。那下一步該怎麽辦?


    金大雄扭頭看到還在那擦鼻血的大山,這才恨恨地罵道:


    \"王八蛋,知道不知道為啥揍你?嗯?"


    大山沒說話。他已經抹得滿臉是血:


    "金總,你總不能不問青紅皂白就砸門就打人吧?我要報了警,你這深更半夜闖民宅可是犯法的?"


    大山不服氣地小聲威脅道。


    “嘿!打的輕是不是?那在你沒報警前我先好好收拾收拾你!"


    金大雄瞪起眼睛說罷,又彎腰伸手去抓大山,掄起拳頭就想開打。


    這下可把大山給嚇壞了。剛才這一拳都讓他滿地找牙了,這要再來幾下,那還不成了二武鬆打虎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也不管在王美玉麵前丟份不丟份了,大山便雙手抱拳向金大雄作揖告饒:


    “金哥金哥,別,別,別動手,都是朋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好說個屁。你幹的這叫人幹的事麽?嗯?我告訴你,這頓胖揍的賬先給你記上。"


    "多謝大哥,多謝大哥高抬貴手。"大山忙不迭地道謝。


    金大雄說:"這死罪去了,可活罪不免,說不清我還揍你。"


    "您問,您問。我保證說實話。"


    "小子,這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呐?你為什要攪夏娃的生意?"


    "這?沒有啊?哥,我為什麽要攪夏娃的生意?"


    “還跟我繞?"金大雄又揮揮拳頭。


    “別,別。我真的沒攪您的生意呀,哥,我為什麽去攪您的生意?這怕是誤會,誤會吧?"大山不想承認,他還在狡辯。


    金大雄冷笑了一下,沒有再追問下去,便又轉了個話題問大山:


    “還有,你知不知道王美玉是趙昕的未婚妻?"


    “…趙…趙昕?"大山說到這,這心裏可真犯嘀咕了:如果說知道吧?那自己綠人家這事就有點太不仗義了。但要說不知道吧?他能信麽?


    見大山猶猶豫豫沒回答,金大雄索性就不用他說了:


    “我還就告訴你,小子,那趙昕是我的哥們兒,我磕頭的哥哥。你是不是看他是一個書生不能把你怎麽著你就膽大包天了?!你想錯了,他好欺侮,可我這你也過不去!你他媽的是狗哇,專往柴禾堆被窩裏拉屎!\"


    金大雄罵道。


    大山戰戰兢兢地解釋道:


    "哥,你聽我說。我開始不知道,後來叫王美玉說,我才知道。我原來要知道有這麽回事,我就不會……不會去追王美玉了。”


    "真的?沒撒謊?"金大雄半信半疑地複又追問一句。


    “不信,您去問王美玉。"大山說。


    “王美玉,你給我出來!"金大雄朝著裏間喊了一聲。


    王美玉這才忐忑不安地走了出來。她的衣服已經穿好了。


    "我問你,他認不認識趙昕?你什麽時候告訴他趙昕是你未婚夫的?說?"


    金大雄連正眼都不瞧地問王美玉。


    他想證實一下大山到底是故意綠趙昕還是無意中追王美玉的。


    王美玉低著頭,瞄瞄滿臉血汙的大山,這才搖搖頭:


    \"大雄哥,原來他真不知道我和趙昕的事,到現在他也不認識趙昕。不過,他去學校送我的時候,兩人見過麵。"


    金大雄點了點頭。剛要說話,王美玉卻先說話了:


    "大雄哥,這…這事不怨他,都,都是我的錯,你…你要打就打我吧。\"


    金大雄歎了一口氣,他又狠狠踹了大山一腳:


    "你他媽什麽東西?這事兒沒完!"


    說完,便回頭看了一眼王美玉,說了一聲:


    \"你跟我走吧!\"


    \"哥,這黑天半夜的,你,你帶我去,去哪兒呀?\"


    王美玉害怕了,她怯怯生生地問金大雄。


    \"走!\"


    金大雄沒理王美玉,卻又不耐煩地吼道,不容王美玉不聽。


    就這樣,金大雄打了大山,讓大山認口服說,最後還把王美玉給拉上了自己的車。


    汽車在馬路上快速地奔馳著。


    金大雄繃著臉也不說話,可心裏的火卻已經快燒圓盆了。


    王美玉一直哭喪著個臉,心跳得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她知道金大雄和趙昕的關係,那就是多個腦袋差個姓的兄弟。自己竟然明目張膽地和大山睡上了,這……所以,她心裏除了害怕還是害怕,她知道金大雄是個粗人,這人一急可什麽事都能幹出來,所以,她不知道金大雄把她往哪兒拉,又會怎樣地處理她。


    車子拐了個彎就上了四環路,一直朝城北開去。


    實際上他們現在已駛出了市區。


    加上這個時間,走多遠才能見到一個行人,路燈也不像市裏那麽多了,老遠一個,還昏昏暗暗,風吹樹葉婆娑做響,有點嚇人。


    王美玉愈發覺得事情不妙。隨著車子駛向郊外的原野,她的心害怕到了極點。


    這個粗魯的人把自己弄到這兒來幹麽?不會是……不會是幹出不計後果的事兒來吧?


    想到這,王美玉才不得不鼓起勇氣,怯生生地問金大雄道:


    \"……大雄哥,你……你這是帶我去,去哪兒呀?\"


    金大雄沒有作聲,仿佛沒聽見一樣,還是看都不看她地隻管開車。


    看到金大雄的樣子,王美玉想起了電影裏黑社會處置人的鏡頭,心裏就更沒底了。


    她便開口央求道:\"大雄哥,您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是我違約了,那我認罰行了吧?\"


    金大雄還是眼皮都不撩她一下,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少跟我來這套沒用的。說這個能解決問題麽?我問你,趙昕那你打算怎麽交代?\"


    王美玉卡殼了,沒答上來。


    說實話,她根本就沒想和趙昕交待。她就想這麽糊塗神糊塗廟地混下去,不打不鬧不來往就行了。諒趙昕這知識分子也不會把她怎麽樣。


    "你這麽幹是不是有點欺侮人了吧?"


    金大雄又說了這麽一句話。


    前邊是一個十字交叉的路口。


    車子拐了個彎就進了鄉路。


    這裏漆黑一片。沒有路燈了,顯得更是森人。


    王美玉更害怕了,她怕金大雄一時興起把她給踹到車外或者把她給怎麽樣了……於是,便徹底告饒地央求金大雄:


    \"大雄哥,你這是要幹啥呀?我可真沒什麽對不起你的呀,我和淩姍姐……\"


    話沒說完,就被金大雄把話茬給接過去了:


    \"別說這個。你對不對起我真還無所謂,可不能對不起我哥,知道麽……? \"


    "那,那都這樣了,我又能怎麽辦?"


    金大雄被王美玉的話給說來氣了:


    "什麽?你問我怎麽辦?那你和那王八犢子上床咋沒問我呢?虧你說得出口。"


    "那,哥,我知道我已經錯了,可我真不知道該咋辦?哥,你……別往前開了,你這要往哪拉我呀?\"


    金大雄看王美玉的樣子也挺可憐,這才無奈地長出了一口氣:


    “唉!你呀,你這個死丫頭。我真想把你踹下車讓你黑燈瞎火走上兩小時。可看你這樣我又心軟了。美玉呀,你讓我怎麽說你呀?"


    說著話,金大雄降慢了車速。


    車子慢慢地往前滑行著。金大雄一手把著方向盤,側過臉來,看著王美玉,半晌才說:


    \"離開他。他不是你可以托付的人。我送你回學校!\"


    \"不,我不回去,我回不去了!\"


    王美玉很堅決地說。現在她心裏有底了,她不害怕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金大雄沒再說話,便伸手換了一個檔位,車子往前一竄就加速跑起來了。


    \"停車!大雄哥,你停下!\"


    \"你……?\"


    金大雄沒辦法,這才踩下了刹車,把車停到了路邊上.順手習慣地打開了雙閃車燈。


    車燈有規律地閃動著,發出輕輕的\"噠噠\"聲.像兩隻幽靈的眼睛。


    倆人誰都沒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久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王美玉忽然打開車門下了車。


    \"你,你幹什麽去?\"


    王美玉不回答。


    沒辦法,金大雄也隻好下車去陪她。


    然而,王美玉卻抬腿頭也不回地邁著大步朝著剛才來時的路往回走。


    \"王美玉,你給我站住!\"


    金大雄追了幾步沒追上。他有些急了,便對著王美玉的背影大聲喊道。


    王美玉最後還是站住了。


    這漆黑的午夜,這看不見人影的郊外,她又真的敢一個人順原路走回去嗎?


    金大雄走到她身旁。還是無語。他隻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便無可奈何地蹲了下去,雙手抱住頭在想該怎麽說。


    又是一陣沉默。


    王美玉看著金大雄痛苦的樣子,知道他是為了她倆,確切地說是為了趙昕而痛心。盡管這樣,她心中還是為趙昕能有這樣的朋友高興,心中自然也就覺得對金大雄很過意不去。


    王美玉遲疑了好半天,這才轉過身來,走到金大雄的前麵,輕聲地對他說:


    \"哥,咱們……咱們還是先回城裏去吧,這天也……太晚了…\"


    金大雄想想也是,下意識地抬頭看看天,可不麽天都快亮了。


    於是,他們才重新上了車.


    坐在車裏,金大雄才對王美玉說了下麵這番話:


    \"美玉呀,……我雖然文化不高,是個粗人。但好人賴人我還是能看得清楚。我早就提醒過你吧?大山這王八蛋他就不是個東西,可你就是不聽,當耳旁風啊。所以你今天弄到這地步……說實話,別說你為難,我到現在也不知該讓你怎麽處理?"


    “我也看明白了,你和那個王八蛋都,都同居了,你說我,我怎麽勸你和趙昕恢複關係?我沒法和趙昕說呀。"


    “退一萬步講,你嫁了大山,可你沒看明白他是你能靠得住的人麽?我說句不好聽的,他玩夠了你或又碰上個新的,就會一腳踹了你……算了,咱這都是命呀。美玉呀,人這一步要邁錯了,那可是步步錯呀。哥這可是肺腑之言呐。你沒看我現在?有家不能回,你姐這離婚協議早就寫好了,逼著我簽字呐。"


    金大雄索性來個現身說法。因為他知道王美玉和淩姍的關係要好,所以也就不背著她了。


    王美玉在夜總會上班,她當然清楚金大雄和咪咪的事了。所以並不驚訝,甚至剛才還差點拿這事來回敬金大雄:


    "你還有資格說我?自己咋回事不明白?"


    是呀,這感情的事怎麽這麽麻煩!


    王美玉沒做聲,伸手從儀表盤上拿過金大雄的香煙,抽出一支來,熟練地按下車上的點煙器,直到把煙點燃了,這才慢慢地吸了起來。


    夜總會的夜生活,使王美玉差不多學會了吸煙,隻是沒有那麽大的癮。


    金大雄問:\"咋和趙昕交待呀?總得有個結局吧?\"


    半晌,王美玉才反問金大雄,道:\"咱倆不都一樣麽?\"


    \"你和我不一樣!\"


    王美玉自嘲地笑了一下說:


    \"結果還不都一樣.\"她也長長地噴了一大口煙:


    \"……我也沒想到這錢能把什麽都改變了……嗬嗬。"


    \"你呀,你呀!你要是男的我非得揍你一頓不可!\"


    王美玉說:\"是啊,釋放一下,那也許我就不鬱悶了。"


    \"我真擔心你的以後。但願吧。"


    王美玉忽然大笑起來。笑著笑著,這笑便變成了哭泣,一種撕心裂肺的慟哭。


    這哭聲,傳得好遠好遠,飛散到黑幽幽的蒼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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